时安怕她难堪,站起来说:“教官,我妹来给我送水。”
舒言缓缓气,抿着下唇委屈地看了季宁一眼。
她想,早晚有一天,季宁会有一个身份:舒言的家属。
时安坐下来,瞪了舒言一眼,怒其不争压着声音沉沉道:“还不回去?”
舒言不甘心地哦了一声,默默走了。
看着舒言落寞离开的背影,时安心下不忍,他坐到季宁身边,语气有些冷,他说:“季宁,舒言的一时兴起给你带来了困扰,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到底是舒言自讨苦吃,他不能责怪季宁,怪他让舒言难堪。
但他还是有些恼的,舒言那低声下气的样子算怎么回事?自小一起长大,他见不得舒言在人前低人一等的模样。
季宁嗯了一声,说了句没关系。
抬眼望去,是女孩有些落寞的身影,她脚下时不时飞来一个石子,还有男生们起哄的声音。
一个石子从空中一滑而过,打在了她的后背。
季宁黑色的眸子皱了皱,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一紧,差点站起来。
舒言没有转身,静默走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丝毫没有搭理那些起哄调戏她的男生。
这个聒噪顽劣的女生,确实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困扰。
她却毫不自知,自以为是的觉得有趣。
他本该安静的度过高中三年,交一两个好友,考个重点大学。
可谁知,遇上这么一个麻烦精,成天围着他转啊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给他制造麻烦,带来困扰,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任性又无礼。
他很烦她。
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女同学就喜欢找他,请他帮忙讲题,请他帮忙拿东西,请他帮忙做各种各样的事,渐渐的他了解到了她们真实的意图,便学会了用冷漠拒绝别人的靠近,后来,那些人果真没有再来找他。
有一次,他甚至听到有几个女生在他说假清高,这些都无所谓,比起她们在他面前聒噪,他更愿意她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议论他,他听不见看不见,那些议论声就注定与他无关。
舒言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敢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宣告她的动机,追求也罢,报复也好,她的行为符合她张扬的性格。
舒言的第二点不同之处在于……她这人脸皮比较厚,能承受得了一般女生承受不了的拒绝,并且能做到在被拒绝之后比之前更厚脸皮。
季宁收回思绪,看着头顶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的迷蒙梦幻的光,突然发现,在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从未有过像舒言一般张扬肆意的时刻,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孤独,甚至享受孤寂,就连他小时候的记忆都那般清晰,清晰到可怕,无法忘记,更无法放下。
他哭过很多次,一个人哭过很多次。
在被黑暗霸占的空间里,坐在冰凉凉的阳台上,隔着一只手握不住的铁栏杆,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学会了将泪水咽回去,学会了肚子饿了用开水煮菜吃,学会了裤子脏了泡盆里洗,学会了打架,学会了替自己辩解,学会了,在受到侵害时,狠狠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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