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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和纪晚泽到家的时候,乔忠鑫竟是很难得的这个时间已经在家,手里正捧着乔希给他泡的那满满一大瓶葡萄酒,坐在沙发上,满脸笑容地左右端详,见是他们小两口进来,扶了下沙发扶手,想把搭在沙发上的腿放下,站起来,乔希便是赶紧过去拦道:“爸,您脚还没好呢,我们小辈儿的来,您还站起来干什么。()『*首*发』”

乔忠鑫脸上的笑便愈发慈祥,拉着乔希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嘴里直道:“刚我还跟你云姨说,还是闺女贴心,知道我这毛病,马上就讨了秘方来呢,瞧瞧,这酒的颜色多漂亮,一看就能治病。”

乔希忍不住便笑,“瞧您说的,颜色好看就能治病么?不过酒好不好,倒是晚泽的功劳,这酒是他给您特意挑的。”

上次与乔忠鑫有了些龃龉之后,这是翁婿俩第一次见面,纪晚泽见乔希这么说了,便赶紧借坡下驴,有些讨好地对乔忠鑫笑,“爸,小希临时跟我说的这事,时间有些赶,拿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酒,是新采最近签约代理的一个法国酒庄的品牌,我自己喝过,口感还是不错的,想着是治病的药酒,就也没太讲究……”

乔忠鑫对纪晚泽也是难得的好脸色,听了这话,居然夸了句,“我知道你们新近拿了一批进口食品品牌的代理,这事办得漂亮,新采上食品版块,一上来,是得有几样别家没有的好货撑场面,东西选得都不错,有眼光。”

新采最近的确新签了一批品牌的独家代理,为了食品版块上线能一炮打响,但是因为如今电商市场的竞争已经愈发激烈,不能让竞争对手太有准备,这些事暂时还该算是商业机密,除了公司内部的几个高层,并不曾对外宣传过。可听乔忠鑫的话,却是已经了如指掌了似的,不禁让纪晚泽心中暗暗有些不快,想来,公司里少不了他安插的眼线,当初说放手全交给他做,不过就是句空话。

虽是这样想,纪晚泽却也没带出不满的情绪,仍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要说程序和网站构架上,我还能算是行家,真到了经营层面,做很多决定的时候,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差错,影响新采的发展,辜负了您的信任呢。”

乔忠鑫大约今天心情十分得好,听了纪晚泽的话,笑得愈发开怀,“你也不用这么自谦,要说他纪东升的儿子,做生意上能差到哪去?你爸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临老了,下错那一步棋……”

乔希听见乔忠鑫说到这,不禁有些揪心,怕又提起万信之前的失败,惹得纪晚泽不痛快,俩人再冲突起来,忙就岔开话题道:“爸,云姨和小望呢?怎么不见人?”

“乔望在楼上,老师给他补课呢,快期末了,临阵磨枪,你云姨刚才好像是接电话去了……”乔忠鑫说着话转头,撩着嗓子喊:“丽琼,人呢?小希跟姑爷都来了半天了,你这会儿忙什么去了?”

书房里遥遥传来云丽琼的答应声,房门一开,她拿着电话出来,看见乔希,脸上现出些如释重负的表情,忙是捂了话筒对乔希招手,“小希,你来了正好,过来接个电话,是你舅母打来的。『*首*发』”

乔希微微有些诧异地站起来走过去,从云丽琼手里接过电话,对着纪晚泽和乔忠鑫那边使了个眼色,云丽琼会意,低声道:“你接电话去吧,我过去跟他们说会儿话。”

乔希的外公在乔希刚出世不久就过世了,她外婆只有一儿一女,如今跟着儿子在一处住,乔希与他们自小往来并不多,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山高路远的,有时一两年,她才回去一次,当初她母亲在世的时候就要接外婆过来,外婆却一直不肯,直到母亲走了,他父亲也是在这边给老太太置办好了住处要给老太太接过来,老人家却只说故土难离,如何也不肯进城,后来慢慢也就作罢,舅母起初对老太太的决定很是不满,但是乡下地方,跟城里毕竟不一样,没几个儿媳妇敢跟婆婆叫板,也不好坚持什么,但恐是又觉得这样好的亲戚家,她沾不上光,心里憋屈,便总是写信,打电话回来。

乔希交际上本就有所欠缺,跟这舅母也没多亲,话总是说不上什么,舅母又不好把电话打给乔忠鑫,一来二去的,竟是跟乔忠鑫的新媳妇云丽琼攀上了交情,有事没事便打电话来。

云丽琼接她的电话也是尴尬,但不能不顾乔希的面子,每每都是好言哄着,私底下没事就给老家汇钱寄东西,乔希对此很是感激,尤其每次舅母来电话,云丽琼知道她接了也不知说什么好,便总是替她挡了,这回却是主动喊她听电话,却是第一次。

乔希拿起电话进了书房,听着舅母在那边亲亲热热地喊她,也只好礼貌地与她寒暄,问起舅舅和她身体好不好,外婆可是还硬朗。

乔希这样一问,那边却是立刻道:“快别说你外婆了,这老太太人越老越是倔,前阵子非要自己拆洗被子,结果把腰给闪了,起初也没当什么,现在竟然下不了地了,我跟你舅带她去瞧大夫,县城的医生给开了几贴子膏药,没想到腰没见治好,皮却倒都快贴烂了,我这直说让她进城,找你们,寻个你们城里的什么专家门诊给好好瞅瞅的,哪知道老太太怎么都是不肯,还不许我跟你们说,就只说过些日子就好了,你还要回来给她做寿,现在不愿意折腾。”

乔希听得心里一紧,忙道:“那外婆现在还是下不了地么?”

“也不是全下不了,有人扶着,许是还能走几步,她自己就完全不行了,你也知道,你哥跟你嫂子都得盯着那鸡场,你舅舅自己的身子骨都跟个废人似的,我一个人,还要盯着咱们家里开的那个小卖部,还要看着你大外甥,又得张罗一家老小的吃喝,哪里顾得过来,这些日子都是愁死我了呢。”

乔希听了舅母的话,也是茫然,这边沉吟着,那头就已经开口道:“你云姨刚劝我,说是不行就雇个老妈子照顾,可给你外婆交给外人到底是不放心,而且好歹不是得给她腰治好了不是,难不成就让老太太一直这么瘫在床上?我现在也没了主心骨儿,你外婆就你这么一个白眼儿,疼得眼珠子似的,这事还得是你拿个主张,看看到底是怎么着才好。”

乔希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才说道:“舅妈,我本来是一放寒假就要回去的,不然我过几天把最后的这点儿课结了,就请假回去,劝劝外婆去把腰先治了,她不愿这么远到我们这边来,你们那里县城大夫不行,不然就找人在省城找个大夫,或者是让外婆过去,或者是看看能不能把大夫接家里来给她治病,您看这样行么?”

乔希这么说,似乎也并不是太对她舅母的心思,不过电话那边倒也没多说什么,挺痛快道:“行啊,你过来就好办了,你外婆听你的,你说一句,比我们一家子说一百句都顶用,那我们可就盼着你赶紧过来了。”

挂了舅母的电话,乔希从书房出来,晚饭已经有凉菜在往桌上摆。

牟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跟乔忠鑫和纪晚泽说着话,云丽琼在旁边帮着阿姨摆着餐桌,乔希过去帮忙,路过三个男人时,跟牟阳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又谢道:“牟阳,今儿还麻烦你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牟阳不太在意地摆摆手,“没事,这些日子乔伯伯正是非要我休年假呢,整天都是闲着,也没事做。”

纪晚泽听他们对话,露出些疑惑的表情,乔希便解释道:“今天咱们出门酒忘了放在你车上,还是劳烦牟阳回去帮咱们拿的。”

纪晚泽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刚还想呢,酒怎么已经到了爸的手里,原是牟助理帮忙拿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牟阳轻牵了下唇角,没再言语,那边云丽琼便已经喊着上桌开饭,又忙着去叫乔望下楼。

一大家子人都在饭桌上落了座,边吃边闲聊几句什么,云丽琼便想起刚才那通电话道:“小希,最后同你舅母怎么说的?我这想着要不还是咱们派人去给你外婆接过来?”

乔希摇头道:“外婆现在腰坏了,行动不便,又是一把年纪,这会儿接过来恐怕倒是不行,我是想着,我下周就过去,到那边看看,能不能就近找个好点儿的大夫,先给她治着,什么事,都好歹等她能下地走路再商量。”

“过几天?”纪晚泽听完问道:“你不是还得大半个月才放寒假么?这会儿正是期末,你能走么?”

乔希点头,“我的课都结课早,下周就都差不多了,我跟学校请假,到时候就是期末考试跟阅卷的事需要让同事帮忙下,倒不至于走不开,就是外婆那边县城省城里,我都没什么熟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大夫。”

纪晚泽蹙眉,“不能过了元旦再去么?我这会儿正是走不开的时候,怎么也还得忙上半个月,我在那边,倒是能找到几个同学跟朋友,让他们想想办法,你略等我十几天,等我把新采的事都交代妥了,陪你一块儿过去。”

乔希有些为难,“十几天实在是太久了,外婆现在都不能下地,难道还要让老人家在床上再躺上个半个月么?”

纪晚泽听了也有点儿无措,纠结着的时候,牟阳淡淡开口道:“我最近休假,正想着去看看我爸,我爸现在住的地方离你外婆那也就不到2oo里,那里的医院我倒是熟,我先跟你一起去你外婆那帮她找了大夫,再去探我爸就是了。”

乔希和纪晚泽还都未置可否,乔忠鑫却是拍板道:“这倒是不错,有牟阳跟着过去,我还放心点儿,牟阳,去看你爸,也跟你爸说,他要什么田园生活,这也七八年了,差不多该过够了吧,回来吧,回来还有人跟我下棋、喝茶,做做伴,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头,也不说找个老伴儿,见天的田间地头转悠,还拍了照片来跟我说过得好,我怎么看着那么凄凉心酸呢。乔希这边给她外婆治了病,要是能劝了老太太回来,你就干脆受累,给俩老的想办法都给我接回来吧。”

话说到这样,似乎也就没了客气和拒绝的余地,纪晚泽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牟阳道:“这下又要这么麻烦牟助理,还真是过意不去了。”

牟阳正是看见乔忠鑫的筷子伸向碟子的一个虾仁,手疾眼快地抬手拦道:“乔伯伯,海鲜忌口啊,您又忘了么?”

看见乔忠鑫讪讪笑着收了筷子,才转头过来对纪晚泽道:“佟老师的母亲,也跟我的外婆一样的,乔希就算没时间,我自己过去一趟都是应当的,没什么可谢的。”

纪晚泽被堵了一句,一时表情有些悻悻,过了会儿才对乔希说:“我这边忙完,要是你还没回来,我就过去找你,看病的事,你宽心,我一会儿给我同学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帮着找找当地最好的大夫。”

乔希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好似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一时却不知道是为了外婆的病,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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