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自小寒之后,就开始下雪了,估摸着可能是今年西北吹来的风比往年剧烈的多,雪花在狂风中呼呼的翻飞着,卷落满城梅花,当真是山雪已来风满楼。
平常,近年关,热闹非凡的天龙门一片肃静。只见上百弟子齐齐跪在天龙殿门口,许多弟子因为跪的久了,身上已经布满了一层不薄的雪花。
天龙内殿内,所有的二代弟子,以东方白为首,纷纷端坐在殿内的一张床边,床上躺的正是天琴老人。天琴老人此时依靠在床沿上,脸上满是倦容疲惫,眼神已早不如原先清透,正是阳寿将尽之照。
东方白其实这三四个月来自那日慈来和尚离去,就开始特别留意起了天琴老人起居,老早就发现天琴老人快要西去的征兆,已经开始为自己将来接任天龙门下任门主做了准备,今日,一听见天琴老人叫门下弟子敲起集合钟,就猜到了天琴老人恐是要作最后交代了,虽然为教导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傅将要离去而略感悲伤,但马上想到自己将要继任门主,雄霸天下的愿望即将实现,顿时欣喜异常。
东方白盯着迟迟不发话的天琴老人,终于按耐不住问道:“师傅今日叫弟子来,可有吩咐?”
天琴老人听见东方白发问,极其复杂的看了自己最小,却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又是沉思了半天,最后艰难地吩咐道,话语间已有了些颤抖:
“老夫四岁学琴,十六岁以琴音入武道,三十岁有幸自东海归墟取得武林至宝天魔琴,七十岁人琴合一,又历经八十年创下武林奇功天魔心经,达到武林中无人达到的大宗师境界,自此打遍天下无敌手,建立天龙门。此生也算是辉煌一生了。”
床边有知心的弟子,听此马上说道:“师傅乃人间奇人,一生当然与众不同。”
天琴也是笑笑,继续说道:“我门下有三大亲传弟子,大弟子黄冬,二弟子李慕荣,三弟子东方白。二弟子李牧荣已先于为师一步离去,暂且不提,剩下两弟子,三弟子东方白,自幼天赋秉义,武学资质甚高,老夫很是欣慰。大弟子黄冬,为人正直,处事稳妥,深得老夫欢喜,故传位于门主之位于大弟子黄冬。门下弟子不容违背。”
东方白刚开始听见天琴老人夸赞自己还十分欣喜,但越听越是气愤,最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东方不服,论武功,大师兄不如弟子,论谋略,大师兄早已退隐江湖,而弟子这些年协助师傅把天龙门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如何,弟子哪里不及大师兄?”
天琴老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东方白:“此间如何为师自有分寸,天魔琴和掌门令牌,我早已交个你大师兄,你莫要多事!”
东方白听此,更是怒火中烧,火气起来,提起手,对着天琴老人胸口就是一掌,天琴老人也不做闪躲,直愣愣硬受了一记,倒在了床上,临死前,面容上却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正好被东方白看见,更是让东方白一阵气愤。
整个天龙内殿,气氛极其肃静。只见东方白双眼凶光闪烁,看了身边别的弟子一眼,说道:“你们可有听见师傅说道什么?”
身边早已被东方白买通的弟子,此刻哪不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只见一个一脸正派,却极其道貌岸然的弟子说道:“刚我等听见师傅临终交代,把天龙门主之位传于东方师兄。”
此话一出,马上就有许多弟子响应,东方白赞许的看了那人一眼,说道:“葛师弟为人聪慧,办事得力,却是有能力担当长老一职。”
葛师弟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第一个说了一句话,就马上被东方白投桃报李,马上面露喜色,但一想到此时天琴老人尸骨未寒,复又说道:“多谢东方门主提携,但此时老门主刚过世,却当率先料理此事。”
东方白注意了倒在床上的天琴老人,哼了一口,但是为了表面功夫,还是说道:“恩师待我恩重如山,还劳葛师弟寻一风水佳处,厚葬之。”
说完,还冷眼扫了一下刚刚未附和的天龙门弟子。那些弟子又不是白痴,哪还认不清形势,马上全身冷汗迭迭,只怕这些年天龙门早就被东方白渗透了个够,那些有异心的早就下去侍奉阎罗王了,他们这些没什么态度的也只是还没轮到他们而已,此时再不表明态度,还真要下去陪老门主不成,马上纷纷说道:“新门主所言甚是,我等必当遵命。”
东方白自此才收回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眼光,说道:“师弟们心里有数就好,安心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却说,天琴老人一死,其消息犹如海啸席卷了整个武林。武林中人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假的啊,天下第一高手居然就这么老死了,但转念一想,天琴老人已经两百来岁,不老死还能成妖精不成,也就纷纷释怀了。马上就把视线投到了新的地方,那就是武林至宝—天魔琴。
鬼圣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听见弟子报来此消息,鬼圣盛灵(鬼圣是江湖人称的代号,盛灵是真名)当场就笑出声来,要知道这几十年来,天琴老人犹如一座大山压着武林众人身上,让武林各大门派皆在他鼻下俯首帖耳,如今天琴老人一死,天龙门就一小小还没进入先天宗师的东方白,还不是被几大门派随意拿捏的。
只见鬼圣的笑声越笑越响,最后连鬼宫之外的人都听见了。
鬼王殿外,三个幼童听见鬼圣的笑声,纷纷好奇跑进殿内,只见这三个幼童,两个稍微年长的满脸惨白,犹如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样地,只有最小的那个,肤色还算正常,却长的极为瘦小,一看就是长年营养不良导致的。
鬼圣看见三个幼童跑进门内,此时心情甚好也不怪罪他们。两个较大的见状,问道:“爹爹,什么事这么开心?”
鬼圣被孩童问道,又忍不住大笑道,反复就是那四字:“终于死了,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幼小的孩童见状,实在是孩童心性,细声自言自语道:“死人不是该伤心啊!”
鬼圣为先天高手,听力极其发达,这种话怎么会听不到,马上脸一黑,怒骂道:“难道不死,留着给我添堵吗!”
两个年长的孩童听父亲发怒,对着幼小的孩童就是一记耳光,也骂道:“贱婢生的,爹爹说死的好就是死的好!还不快滚下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年幼的幼童,被打了一下,马上左脸肿了起来,内心极其气愤,却不敢顶嘴。鬼圣见状也不加理睬,要知道这三孩子中,两个较大的是盛厉,盛奎,乃前鬼宫主之女,鬼圣的原配师妹所生,而最小的盛清只是自己一时乱性和女奴所生,三人一起,尊卑立现,更别说盛清此刻居然在他兴头上泼冷水,更是自作自受,不知长幼。盛清见鬼圣完全对盛厉,盛奎所作所为,放之任之,只好转身离去,但转身之后,马上眼睛中凶光一闪,拳头紧紧握住,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必定要这些人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鬼圣见碍眼的离开了,也不再生气,恢复了冷静,反复思量起了天龙门一事,天魔琴关系甚大,武林中人必定人人都想夺之,必要先谋定而后动,还须寻些帮手。想到此,对着自己长子盛厉说道:“马上去帮我写四封信,分别送到烈火宫老烈火,峨眉派赫青花,武夷山六指先生,点苍派韩逊手中,就说,天琴已死,天魔琴是该换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