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
北阴山周围群山山势陡高,山峰之上的云气涌动,如同浩浩荡荡的巨浪自山顶一路奔腾,倾洒而下,遮盖了北阴山上方的天空。
早起雾气沉重,山云压的很低很低,树梢上的树叶一动不动,四下里一片死寂。
奚晨一行六人,整理好行装,沿着陡峭的山径小道,一路上了北阴山。
“昨夜我给我师姐传音了,她此时正在洞府里等候那株灵药成熟,让我们自行进去就好。”
洞府修建在北阴山山阴的一片开阔处,入口是个平常无奇的小山洞,进了山洞,一路曲曲折折的走了半响,光芒渐盛,约莫到了山腹处,深邃的山洞逐渐开阔,众人入眼处是一扇三丈高的青石门;此时石门正半掩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诸位,请吧。”中年美妇先一步跨入了门内,伸手微笑着邀请众人。
奚晨迫不及待的先一步跨了进去,只见丈许宽的洞府内甚是狭窄,石壁上挂着一副水墨丹青,几把木椅,淡定无奇,似乎这里只是一个走廊,前面还有个正厅。
一心只想寻找母亲踪迹的奚晨没等后面的人跟上便慌忙的向前走去。
正值此时,奚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惨叫声。
奚晨脚步一顿,心中大惊,急忙转身,左手撕开藏在袖子里的金光护体符;右手百忙之中已然将火焱术捏在手中。
而跟在奚晨身后的青年和石含却在感知到灵气波动的第一个瞬间,已经先一步躲开了。
在他们身后,方才还面如春风,微笑着邀请众人入府的的中年美妇,此刻已是一脸的血迹斑斑,惊恐交加,浑身上下一片鲜红,至于她的右臂早已不翼而飞。
彼时,站在洞门的灰袍老者,手里正执着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剑尖处鲜血淋漓!而在他的脚下则是一条浸泡在鲜血中的断臂。
老者旁边的白衣少女也被溅了一身鲜血,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满是苍白之色,娇躯微微颤栗。
“你拿这阵旗,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灰袍老者本来慈眉善目的脸庞此时显得狰狞无比,他捡起地上断臂握着的阵旗,低低的冷笑一声,剑光一闪,阵旗化为粉末。
因为剧痛,中年美妇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她双眸中尽是怨毒之色,口中断断续续道“好,好狡猾的老东西,……你果然,果然还向当初那般阴狠无比!……呸!”
“哼!那天你主动找上老夫,老夫就觉得你眼熟的紧。奈何你言语中总是躲躲闪闪,不肯老是交代。如今你既诱我来这里,是敌非友!老夫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灰袍老者拂了拂衣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似乎他早已知晓此处是陷阱。
远处的奚晨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震动不已;一旁的青年额头早已密布着细细的汗珠,而另一边的石含则面目阴沉的望着中年美妇,也不说话,直径向洞府外扑去。
奚晨和青年见状相互看了一眼,也迅速跟了上去。只是不到片刻,三又尽数退了回来。
“老夫也是刚刚发现这毒妇的诡计。”瞄了一眼目光阴沉的三人,灰袍老者指半倚在门边的中年美妇,沉声道“贱人,我不管你是谁,只劝你快快散去阵法,否则老夫就要施展抽魂炼魄的手段了。”
“你……你别过来,我给……你!”中年美妇恐慌的望着缓缓走来的灰袍老者,左手急忙又掏出了一杆小巧的阵旗,迅速抛了出去。
只是她并没有抛给老者,而是抛给远处的青年。就在众人的目光随着阵旗转移时,异变突生!
原本绽放着青蒙蒙光芒的月光石“嘣!”的一声炸裂了开来,墨绿色的液体随只迸溅而出。
“不好!”
奚晨赶忙掐诀,身上金光护体符光芒大盛,将近身的液体蒸发的一干二净。
一旁的青年在接住阵旗的瞬间,抽身爆退;灰袍老者则拉着白衣少女身前浮现一片光幕;而置身月光石正下方的石含,神色一凛,身上的衣裳刹那间急速膨胀开来,如同一个气球挡住了飞溅的液体。
等众人再回过神来,中年美妇已然站在了石门内的走廊中。而一旁扶着她的赫然是刚才抓住阵旗的青年。
“好小子,藏得够深啊!”此时白衣少女一脸的心有余悸,而灰袍老者的胸前已是一片鲜血弥漫,似乎就在刚才被人偷袭了。
灰袍老者粗喘着气,面色难看,脸颊潮红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告诉你?……咯咯,……等我活剐了你,喝尽了你的血,将你挫骨扬灰时我会给你立个碑,写着你死于我手!”目光狠辣,满脸怨毒之色的中年美妇与刚才那个笑容朴实,温柔和顺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令一旁的奚晨不寒而栗。
奚晨眉头紧皱,满脸狐疑之色,开口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母亲到底在不在这里?”
“哼!这根本就是一个鬼窟。”一直未曾开口的石含,恨恨的盯着一脸得意之色的中年美妇,冷声道。
“咯咯,这里是我的洞府,你母亲她是谁都我不知道!至于这次嘛,其实我只和这老东西有仇!”嗜血的舔了舔嘴唇,中年美妇美眸一转,娇笑道“奴家只是想接二位的精血一用。”
听了中年美妇的话,奚晨的一颗心缓缓的沉到了谷底。这里的一切和他毫无干系,他却被忽悠来了这里,现在且不言母亲再度下落不明,连他自身都性命难保!
修为最高的灰袍老者已经被击成了重伤,这里又是中年美妇的洞府,深藏在山腹中且密布阵法,奚晨他们的可谓是前路渺茫。
远处蝙蝠的吱呀声刺破了寂静的耳膜;石壁上的滴水,滴答滴答的打落着,少了一盏月光石的地道里愈加暗淡。
石含已经和灰袍老者站在了一起,望着仍一动不动的奚晨,纠起眉毛,扬声道“昨日在那间宅子里要不是这毒妇及时发现了我的行踪,当时你就已被那边王道友杀害了!”
想起昨日心有余悸的一幕,奚晨目光一凛,缓缓走到了汉子的身旁,遥遥望着拿着阵旗的青年,眼中寒意逼人。
“不用担心他们,我这里的阵法就算是金丹境的高人来了也要掂量一二。现在你把袋子给我,帮我开启阵法,不到一时三刻我便能尽数制住他们;到时候……哼哼!”
中年美妇服下一粒丹药,接过青年递过去的储物袋,欣喜的看了一眼;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一杆精致的阵旗,递了过去。
“噗嗤!”
紫光一闪,刀起手落,中年美妇的左臂连同胳膊再度被齐齐削下,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横飞出去,暗红色的鲜血沿途铺洒开来,石道里的血腥味,浓烈刺鼻。
扑倒在一旁的中年美妇,惊怒的说不出来话,无穷的鲜血仿佛都要急着从她的身体离开,伤口处来不及宣泄的,尽数从妇人的嘴角大口大口的倾泻而下。
“嘿嘿!”灰袍老者低笑一声,接过青年手中的阵旗,那还有半分伤重之色?
他目光中满是玩味的望着妇人,讥讽道“你以为就你会收买人?一具凡人尸体一枚灵石,炼气境的十枚,连筑基境的才一百枚,你也真够小气的。怪不得人要背叛你。”
重新站在灰袍老者身旁的青年微微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望着中年美妇,道“其实我是实在太害怕了,害怕有天我也变成一具死尸,被你吸尽鲜血——抛弃;所以我才不得不想办法脱身。”
大局已定,把玩着手里的阵旗,灰袍老者负手沉声道“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是谁?你在那阴穴里到底祭炼了什么鬼玩意,要这么多鲜血。”
说到后面几个字,灰袍老者露出了一副贪婪之色。
缓过神来的妇人,并没有理会灰袍老者和青年,而是望向一旁脸色复杂的汉子,咳声道“你翻开我给你的布条,一看便知。”
石含闻言一怔,随即略带沉吟的掏出刚才中年美妇趁机塞给他的布条,观看起来。
一旁灰袍老者还没从运筹帷幄的自满中恢复过来,石含忽然动手了,没有一丝征兆。
石含拍了一下腰间的灵兽袋,一只成年的龇牙豹妖瞬间跳出,扑向老者,惊得一旁白女少女刹那间血色尽失!
事出突然,灰袍老者也没多想,信手弹出一片指甲“扑哧”一下钻入龇牙豹妖的额头。那妖兽的反应也极为诡异,竟即刻止住了身形,目光中凶色褪尽,转为呆泄无光,一动不动的跌落下去。
“好啊!你果然是役圣宗的余孽,今日我必以你之血,祭我宗父之魂”石含满脸的忿恨之情,二话不说,抽出一把奇怪兵刃杀了过去。
“原来是霁月宗的狗崽;”
一出手,灰袍老者便看出了汉子的虚实,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