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前,整个萧府是云氏在掌管,但是现在萧恒成亲了,流轩院就独立出来,由元意这个少奶奶打理。本文由。首发
流轩院虽说是一个院子,但是也有三进,一进是外院,安置着萧恒的书房、演武场和一些厢房,一般有了客人都在前院接待。二进就是元意现在住的地方,有正房、书房,还有伺候的奴婢们的排舍等等。再往后,就是那些姨娘们住的地方,隔着仪门,若非必要,她们轻易不能出来。
早上敲打的下人都是后院的奴婢,前院伺候的小厮元意还没见过,所以在午睡醒后,问了萧恒的意见,招了他的贴身小厮萧全来问话。
萧全是萧家的家生子,他的父亲是跟在萧朔身边的老人,因为深得萧朔的心,便赐了主家的姓,改为萧。他也算是从小陪着萧恒长大的,是萧全身边的得力人,前头的奴才都归他管,只要震慑住了他,也算是管住了前头的奴才。
元意坐在大堂上,旁边陪坐着正一本正经的萧恒,下边站着萧全,恭恭敬敬,垂手静立,等待着问话。
“你叫萧全?”
等了许久,萧全终于听到上头懒洋洋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人无法忽视。萧全心中一凛,连忙恭声道:“回少奶奶,奴才正是叫萧全,您叫奴才小全子也是可以的。”
元意眉头一挑,又仔细打量了萧全一眼,模样长得倒是周正,只是那眼珠子在眼眶不停地转溜,一看就是个滑头。她不由又看向一旁的萧恒,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立马露出一个邪魅横生的笑容,桃花眼眨巴着都快能滴出水来。
德性!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听说你主子做的偷鸡摸狗事儿,都是你经手的?”元意没有理会他的讨好,一开口问话就丝毫不客气,对付这种人,要是和他打太极,他都给你能把话头转到十万八千里去。
果然,萧全明显没想到元意会有这么一问,额头隐隐渗出汗渍,偷鸡摸狗,这也太直白了吧。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是好歹给大家留那么一丢丢的情面啊。这种问题,他是应了呢还是推了?
他连忙朝上头的萧恒挤眉弄眼,示意他救场。但是萧恒没空理会他的眼色,而是不满地看着元意,道,“爷做人做事堂堂正正,哪里偷鸡摸狗了。”
元意睨了他一眼,“你光明正大地做过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恒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辩驳,盘算起来他自打认识元意以来还真就没办过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干瞪眼。
萧全脸色一苦,连他家少爷都辩不过少奶奶,他哪能躲得过。于是他在心里斟酌一番,才回答元意的问题,“回少奶奶的话,奴才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少爷吩咐的事情,奴才就是拼了命也好好完成的。”
元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说,就算是你家少爷干坏事,你也不问是非地赴汤蹈火?”她的话音陡然一厉,道:“如此愚忠,不懂得劝道自家少爷为善,要你何用?”
萧全的腿一抖,立马跪了下来,心里不停地合算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少爷的性子怎么样他不行少奶奶不知道,连老爷都没法办到的事情,他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做到。那么她刚刚的诘责就值得考量了。
需要有用的奴才……萧全的眼中一亮,立马磕了一个响头,道:“奴才没用,不能规劝少爷,少奶奶您德才兼备,定能辅助少爷功成名就。日后少爷有什么吩咐,奴才愚笨,拿不住主意,恐怕会多多劳烦少奶奶您指点。”
啧啧,真是人才啊。元意不由得对萧全刮目相看,这种闻弦知雅意功夫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出来的,难怪萧恒身边有那么多小厮,就他脱颖而出。
她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萧全,和颜悦色道:“你起来吧,都是伺候少爷的,互通有无,做事才能更加利索,你说是不是?”
萧全连忙点头,奉承道:“少奶奶所言极是。”他看了萧恒一眼,眼珠子一转,急忙献上投名状,“如今少爷前院的书房需要重新添置些东西,这是单子,请少奶奶过目。”
元意接过腊梅传递上来的单子,看了一眼,茶具、花瓶、笔架、砚台、笔筒……都是易碎的物件,如今突然要添置,不难联想出这是为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正阴测测地盯着萧全的萧恒,才对萧全开口赞赏道:“做的不错。素梅,你萧全去库房拿东西。”
素梅应了一声是,接过单子就和萧全离开了大堂。
“意儿,你挖爷的墙角。”萧全离开后,萧恒就义正言辞地控斥,但是,还没等元意反驳,他又挑眉一笑,得意洋洋,“不过,看在你这么在乎爷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元意懒得和他逞嘴舌之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账本开始合算,这些都是她陪嫁庄子和铺子的收支账目,过些时辰他们就要来拜见,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萧恒见此,也觉得无聊,正好有下人禀报说睿王来找,他的神色一肃,嘱咐元意不用等他用晚膳之后,就匆匆地出去了。元意从账本中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许久。
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腊梅就进来禀报,“姑娘,张福一家和各位管事来了,此时正后在外边呢。”
元意从账本中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道:“叫他们进来。”
很快,张福一家和管事们随着腊梅等人进来,看了元意一眼,就迅速低下头,齐齐叩见,“奴才、奴婢见过姑娘,姑娘日安。”
“起来吧。不用拘束,你们坐吧。”各人又道了一声谢,才沾着椅子坐下,这时候又有丫鬟给他们奉了茶,接过呷了一口之后,就放下茶盏,等着元意开始训话。
元意环视了他们一样,把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才开口道:“我对你们还不熟悉,都给我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几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就站起身,神色恭敬道:“回姑娘,奴才是笔墨阁的管事孙合学,早些年跟在老爷伺候,后来承蒙老爷看得起,当了笔墨阁的管事,至今已经有十年了。”
元意脸色一整,“原来孙管事还是父亲身边的老人,父亲信得过的人的我自然也会心里敬重,还望孙管事不要辜负我与父亲对你的这份信任。”
孙合学的脸上略微缓和,躬了躬身子,道:“姑娘和老爷信任奴才,奴才一定尽心竭力,好好经营笔墨阁。”
待孙合学坐下,其他管事都一一向她报了姓名,一个白白胖胖的、笑眯眯的男人叫钱守财,是粮铺管事。绸庄的管事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叫李荣,说话都是言简意赅。而两个庄子的管事都是皮肤黝黑的汉子,虽然有着庄稼人的直爽,却也不掩精明。一个叫王平,一个叫周海明。
元意看着这些人的言谈举止,大致估摸出几个人的性格,心里有了数,才向他们点点头,微笑道:“这些年的账本都大略看了一遍,看起来都不错,但是若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尽心办事,我是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
她这番话落下,各人不管心里有什么心思,都齐齐起身表明了一番忠心,之后也没什么事好吩咐的,让素梅给各人备了见面礼,元意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元意看向久候在一旁的张福一家,“劳烦你们久等了。”
张福一家四口是她从朱府带来的陪房,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待听到元意的道歉,张福神色稍稍不安,连忙站起身来,道:“姑娘事儿忙,奴才们等着也是应该的,怎么敢说劳烦。”
当初在在挑人的时候她曾犹豫了许久,就是因为张福太过忠厚老实,没什么心机,就算是带过来,日后怕是没能帮得上她什么。但是诸多的人选择,就张福一家与张氏的没有联系,用起来也安全,更何况,她和张福的妻子陈氏还有一番渊源。
陈氏自打进来大堂,清秀的脸上就一直带着激动和忐忑,眼神压抑地看着元意,待接触到她的目光,眼睛立马就是一红,道:“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姑娘,奴婢就是死而无憾。”
元意的眼睛也微微潮湿,感叹道:“如今我该叫您嬷嬷了吧,算算时间,我与您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张福的妻子陈氏,正是从小伺候她姨娘庞氏的贴身丫鬟,自从庞氏去世后,就被张氏抓了错处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后来元意也曾想把她接回府,但是忌讳着张氏在一旁虎视眈眈,又怕徒添忧愁,便耽搁了下来。
陈氏擦了擦眼,慈爱地看着元意,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红,道:“那时候姑娘您还小,难为您还记得。姑娘长得和小姐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您有了归宿,小姐在天之灵也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