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昏暗的房间中,一阵沉闷的喘息回荡。
“嗯~”男子缓缓睁开双眼,带着一丝疲倦地望向四周。
不熟悉的房间,不熟悉的床被,还有不熟悉的……亦或是说不舒服的冰冷触感。
“这……这是哪?”抿着干燥的嘴唇,男子轻轻地道出内心的疑惑。
男子仰视着天窗,猜测着自己的所在地。他已经察觉到了他正躺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奇怪的是深色冰冷的地板不断散发着一股让他误以为正身处日本某一中产家庭的起居室中的榻榻米味。亦或者,这本就是榻榻米:“这里似乎不是公司?”
“呵,怎么可能啊。”男子轻摇着脑袋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极低的猜测。但他也再也不能有其他的路径去寻找线索了,因为他的肌肉僵硬得难以挪动,甚至还隐隐向他的大脑中枢神经传输着刺痛的信息。
“也就是说,我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么?”男子再次尝试着挪了挪身体,顿时剧烈的疼痛让他裂开了嘴,“靠妖,这到底怎么回事?在一个不是自己公寓也不是公司的陌生地方睡了一夜?还是睡在地板上?”
难道是绑架?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将男子吓了一跳,但转眼又被他压回了肚子:我一没钱,二没家世,这都会有人绑架我?那他还不如去绑架一乞丐来得爽快,至少乞丐还有丐帮罩着。
又或者……又或者是仇人所为?不对不对,我没仇人,我一向很和蔼的……但这到底是肿么回事啊!为神马会有这种无厘头又不科学的事发生在我身上!?难道说……
男子不断地吐槽着,试图压下从脚底一直涌到心头的恐惧感。毕竟,任谁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小屋时,都该会有些许的惊慌和恐惧吧。当然,对自身十分自信的人除外。
数分钟后,男子终于清空了他那混乱的大脑,开始再次观察这个昏暗的小房间。虽然灯光昏暗,难以辨别屋内的具体物什,但仍可依稀看出,屋内的布局十分简单,连器皿和床铺都充满了简朴的气息,当然,这亦可以说是穷酸而又不失文雅,就如刘禹锡的陋室一般。
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不复杂,没有太多心思的朴素的人。
想到这里,男子不觉暗暗地舒了口气。
“那么,先等身体缓过劲来再说吧。”男子终于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想必,若有人像要对他不轨,也就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了吧,当然,不能排除栽赃陷害的可能。
不知不觉的,男子已经将眼前发生的事默认为他人所做的了。
“不过……这究竟怎么回事啊,按理说,按理说我应该在哪儿来着?该死,窗帘被拉上了,这样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样子了。得!让我再想想。”说着,男子闭上了双,做出沉思状。
“唔,这样么”
男子原名叫高雄介,华国人,二十四岁,没上过大学,十八岁时却阴差阳错地踏入了“编辑界”。
若说高雄介的前半生是一本小说的话,那这本小说的故事绝壁是这样:心怀梦想,抱负远大的男主角刻苦努力、励精图治,经历千难万险,跨过重重阻碍,终于从魔王的手中就出了公主,却猛然发现公主奇丑无比,反倒是那一个个公主随从貌若天仙、气质出尘,于是男主角果断抛弃公主,迎娶了貌美的小女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没错,高雄介一直自诩为“貌似潘安、才比诸葛”,但事实上,说他小聪明、小英俊是真,但说他有才华、有相貌确实纯粹在胡说八道了。
不得不说的是,高雄介高中时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可惜这家伙那时心思懵懂,再加上当时外出打工(指到沿海城市打工)的风气盛行,于是他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一帮无良叔父到了那些所谓的“大城市”。
可奈何,他那时年龄才刚打到十七岁,面对这种情况,高雄介也只能长叹:“打工难,难于上青天了。”毕竟,其不说对于那些脏重的活计他是否干得下去,就论工地不招未成年人这一点,他就只能站在门槛外无声的哭泣了。
而那之后的两年里,高雄介就如一只懒惰的小蜜蜂,到处打着临时工以养活自己。
说他懒惰是因为他只有在没钱时才会外出打工;而说他是蜜蜂则是因为他干起活来总是如蜜蜂一般一丝不苟,加上还有不错的科学文化知识,高雄介比之那些“月嫂”也差不了多少了。
总算的,一次偶然的机会,高雄介接到了一个来自一名职业编辑的清扫居室的活计,就这样,在高雄抓住机会并充分利用一张历时两年练就的“神嘴”的情况下,那名编辑愉快地让高雄介成了他“偶然相遇的被埋没了的高素质助理”。
而之后高雄介的崛起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短短六年间,他“干掉”了那名职业编辑,跻身一名正式的漫画编辑,并未一个名叫“知心”的公司的漫画部工作,在之后,副主编、主编、总编,高雄介的升职完全可以说是被老总包、养的小白脸一般的畅通无阻,一路绿灯。这也给高雄介带来了不少麻烦和嫉妒。比如说,今天的这件“诡事”在高雄介看来,就是他的那群被嫉妒烧昏了头脑的同事所为。
因为就在在昨天,他收到了调他前往总公司管理部(又叫公司管理机构)工作的文件。
但总的来说,高雄介这家伙并不简单。
“噗叽,噗叽”不知何时,高雄介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中搜寻线索。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高雄介已经能进行基本的肢体活动了。
“刺啦”高雄介拉开了窗帘,一缕缕淡金色光芒从窗外涌入,瞬间把屋子映得堂亮。
外面,已经是早晨了。
“空气,还这是一如既往地清新啊。”从窗户探出头来,高雄介略带感慨地说。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在了高雄介脸上。强烈的光让高雄介不得不眯起双眼。
“这,这是什么?”带着疑问,高雄介向着光芒的源头走了过去,那是屋子的一个角落。
然而,逼近着,逼近着,光芒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略显英俊的脸。那张脸,碎发、浓眉、明目、挺鼻、皓齿,还有吃惊的表情都分毫不落的映入高雄介的眼帘。
瞬间高雄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愕。
“呼啊!你这家伙!是谁?”高雄介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连连后退,难道就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的?说吧,目的。”
此刻的高雄介似乎十分淡定,不过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寂静,高雄介落下话音后,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嗯?不说话吗?还有你那副谨慎小心的表情是闹哪样啊?”
静……
“不回答么?”
静……
“好吧”高雄介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而那个沉默男也移动了几步。
“刷”高雄介猛地抬手,沉默男也猛地抬手。
“怎……怎么可能?”高雄介“啪啪”的快步跑了过去,探头探脑地左看右看。
这,原来是一面全身镜呀,真是的,下了我一身汗。
“哈,原来如此呀,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拍着胸脯,高雄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事情总算真相大白啦!放心了的高雄介愉快地转身,打算将房门打开后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突然,高雄介顿下脚步,瞪大双眼,瞳孔皱缩,然后猛地冲到镜子前,把镜子紧紧地固定在眼前十英寸的地方。
“这……这,这是镜子!?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个比我帅了三倍不止的家伙是我自己?”高雄介不敢置信地说,但转眼他就变了一个模样。
“呵,我这情况,是借尸还魂么,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正所谓‘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不对,吐错槽了,是太紧张了吗……也就是说,我重生了,真是幸福……个屁啊!”
高雄介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握着镜子的手越握越紧,手上也是青筋毕露,无神的双眼透露着重生这件事对他的巨大打击。
此时高雄介的内心说是恐惧,不,畏惧也不为过。试想,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民阶级莫名其妙地从原本的世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甚至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躯壳。这恐怕不仅会对这未知的世界心存畏惧,而且还会对自身感到恐怖吧。在这么一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除了自己的灵魂之外都是非自己所认知的:是否跨出门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淹没?是否下一秒就会深埋地底深处?是否自己本身就给他人带来了死亡?未知,未知,未知。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怖。
这是如斯恐怖,让人心力焦亡。就如一群被囚禁在食盐水中的草履虫,丝丝绝望在高雄介的心中蔓延开来。
“啪”高雄介松开了握住镜子的双手,镜子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趔趄着,高雄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双手插进这具被他占据了的陌生躯体的头发里。
“哈,我该高兴么……我该高兴我重生在一具陌生人的身体上,然后开始新的人生么,呵呵。”
高雄介缩起了头,有点歇斯底里地说。
“这怎么可能!我还有着爱我的家人和关系友好的同事啊!我还有为实现的梦想啊!我可是……我可是要成为漫画王的男人啊。”
一点一点的,高雄介从床上滑到了地板,双眼空洞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镜子:“为什么……我高雄介做事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纵使是奸邪之辈我也可平等视之,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重生到这里。”
确实,高雄介就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明明是一个漫画编辑,却一直挤出空余时间来学习书画,甚至有这一个成为漫画家的梦想;明明没有双亲,甚至和同事的关系十分恶劣,却不断自我开导着;而面对重生这种许多人羡慕的机遇,他却选择了逃避,他不喜欢未知,他喜欢掌控,喜欢那种对事物完全掌控的感觉,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强化着自身。
有时候,他为了达成目标,可以变成拼命三郎;有时候,他为了放纵欲望,可以变得像一辆快要跑报表的哈雷;但有时候,遇到无法接受的事时,他也会心灰意冷,丧失斗志。
现在的他,就是第三种情况。
高雄介惊恐的看着仰面朝天的镜子,冷风从窗外吹来,他的脸上却满是汗渍。
“这种事情,怎可能接受得了。”瘫坐在地上,高雄介不断地挪向远处,试图通过远离镜子的方式来改变现状,他希望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当太阳在次升起时,他能惊喜的发现,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美好。
“啪”高雄介的脊背靠在了墙上,他已无路可退。
摇晃着,高雄介站了起来,向后靠着,眼前的镜子就像一只向他扑来的洪水猛兽。
但是……他靠空了!在他的后面,是打开了的窗户!
“不,不!我……”
高雄介向后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