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却不肯罢休,大吼一声,跨前两步,又是一斧劈下,斧未到,强劲的斧风已令姜承功的呼吸不能自如。这个北胡军官的功力实在太高,姜承功若是在身体状况良好时或许还能与他一战,此时伤痕累累,身疲力竭,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了的。他不由得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支强劲的箭矢飞来,带着尖锐的啸声,越过姜承功的头顶,直向北胡军官的胸前射去。北胡军官吃了一惊,庞大的身躯扭动间,巨斧在身前划了一道弧线,将箭矢击飞,却也被箭矢强大的冲击力带得后退了两步。
姜承功那肯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在地上一个翻滚,顺手拾了一把钢刀,站起身来,警惕地面对着北胡军官,却见对方并没有再进攻的意思,只是诧异地望着自己的身后。
姜承功正感不解,己方士兵激动的喊声募然从激烈斯杀的战场中响起:“援军来了,帝国的援军来了!”先是一个声音,然后是两个、三个、几百个、上千个。激动的喊声,盖过了战场上的斯杀声。
姜承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魁伟的大胤战士,左手高举飞龙战旗,右手提一把巨形钢刀,迅快地自关内奔上关墙,朝着北胡军冲杀过去。在他的身后,源源不断的帝国士兵涌上关墙,扑向北胡军。
云破天对增援时机的选择恰到好处,经过半天的激战,白熊关上的州府士兵固然损失惨重,北胡军的战士也相当疲惫。高顺的这些生力军的加入,不仅激起了州府士兵的斗志,也沉重打击了北胡军的士气。
随着云破天的后续部队的源源到达,白熊关的战局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巴中的军队经过严格的训练,单兵作战能力已不在北胡军之下,又是养精蓄锐,此时一投入战场,个个如猛虎下山,将关上的北胡军杀的节节后退。关下的北胡军虽然仍在舍生忘死地向上攻击,但还是弥补不了关上北胡战士的损失。
站在远处指挥的乔琳娜脸色铁青,命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身边的一个将领问道:“将军,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快要到手的胜利么?”
乔琳娜俏脸紧绷,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敌人的大批援军?虽然还不清楚这支援军是哪里的部队,但人数至少在一万五千以上,而且战斗力惊人。虽然我军的兵力仍然占有优势,但对方占据地利,以我军现有兵力很难将白熊关攻下,即使能够攻克,恐怕也是损失惨重,这样的胜利还是不要的好。速令全军撤退,令弓煎手殿后,防止敌人追击。”
白熊关上,云破天和高顺在士兵的引领下快步走向姜承功,看到对方浑身鲜血的样子,他感叹一声,施了一礼,说道:“姜将军,巴中云破天救援来迟,还望恕罪。”
姜承功还了一礼,说道:“云将军太客气了,此次若非是将军来援,只怕我姜承功已埋骨沙场了,该是我向将军道谢才是。”
云破天方待说话,旁边的一个将领说道:“云将军,敌人开始撤退了,我们是否追击?”
云破天将目光投向战场,看了一会,说道:“不必,敌人这是有组织地撤退,队形未乱,此时追击,易为敌军所趁。传令部队打扫战场,同时防止敌人反扑。”
高顺道:“乔琳娜还真是不同凡响,知道再强攻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处,竟主动撤退了。”
姜承功感叹道:“敌人进攻时章法清楚,层次分明,此时撤退,也布置得井然有序,北胡军中不乏人才啊!”
云破天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乔琳娜是北胡总参军伊娜初云手下头号战将,用兵很有一套,北胡军中像她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还不多。”
姜承功道:“云将军为何对她如此熟悉?”
云破天道:“我们巴山郡守秦大人在凉州郡时曾与她交过手,对她有所了解。”
旁边的那个将领问道:“云将军,敌人会不会占据下面四关不退,以便卷头重来?”
云破天摇摇头道:“我想不会,以乔琳娜的智慧,当知道凭她手上的兵力,难以在摩天岭讨得好处。不过,也不能不防,毕竟天水城还有两万敌军,甘州郡也有三万北胡军,若伊娜初云倾其兵力来攻,我们要想将他们阻止在摩天岭是很困难的,关键是看她能否承受得起巨大的损失。”
姜承功道:“不错,敌人虽然快要将白熊关攻克,但损失兵力也在两万以上,元气大伤。”
云破天道:“姜将军,白熊关的战斗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不知将军下一步作何打算?”
姜承功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到锦城一行,搞清楚为何州府不派兵增援,因为十天前我就已经向总督大人去信,说明北胡军即将进攻摩天岭了。只是不知这里的防务该怎么办。”
云破天道:“如果是这样,我看将军就不必去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州府不增援的原因。总督大人前一阵子在筹划剿灭高山族义军的事,此时怕是已带军走在通往长宁城的路上了。”
姜承功有些怀疑地问道:“这消息确切吗?”
云破天道:“千真万却,这也是我们秦大人为什么派我们来的原因了。大人说姜将军是一位忠义之人,带兵打仗也很有一套,千完不能让你毁在北胡人手中,更不能让北胡军攻进汉中府,免得我州的百姓遭难。所以,在得到北胡军进攻摩天岭的消息后,就命令我们日夜兼程赶来。”
姜承功道:“感谢秦大人的抬爱,也感谢二位将军不辞辛劳,千里救援。若是帝国的官员都有诸位的爱国爱民之心就好了。”
云破天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们都是帝国的军人,抵御外敌是份内的事。只是将军的部队损失惨重,下一步该如何走,还是要早作打算,毕竟我们此次来援,纯粹是秦大人的安排,还没有得到州府的同意,恐怕不能在此长期驻扎。”
姜承功顿时着急起来,说道:“云将军如果撤走了,北胡军回头进攻怎么办?凭我的这点残兵败将,那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云破天沉吟了一下,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说出来怕将军不会同意。”
姜承功急道:“将军快说,只要能守住这摩天岭,不管什么办法我都同意。”
云破天叹道:“我们秦大人说将军是忠义之人,果然不错,那我就直言了。将军何不投到我们秦大人手下,对外就声称北胡军来势凶猛,州府军难以抵挡,特请求秦大人支援,这样我们在此驻军也就有理由了。不瞒将军说,我们已占领了广昭郡,这摩天岭在广昭境内,如今将军有请求,我们在此驻军也算说的过去。”
姜承功不禁犹豫起来,从总督手下跑到郡守手下,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事,里面的得得失失不由他不细加思量。云破天也不催促他,只是将目光投向正在打扫的战场。
过了一会,姜承功还是拿不定主意,高顺说道:“姜将军就不要犹豫了,我家秦大人谋略无双,武功盖世,志向远大,勤政爱民,绝对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上司。我原来是广昭郡的统领,大人入主广昭郡的时候投靠的他,现在我是一百个肯定当时决定的正确。”
姜承功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我虽然没有见过秦大人,但以两位如此的英雄气概,也对秦大人钦佩不已,想必秦大人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人物。从今天起,我便与两位一道,成为秦大人手下的一员。只是我的家人尚在锦城,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接出来。”
云破天笑道:“将军见了我家秦大人,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至于你家人的事,将军不需操心,我们自会安排人将他们接出来,只要将军出一个信物即可。”
姜承功道:“如此就多谢了。”
云破天握住他的手,说道:“不必客气,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将军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等的亲人,对于自己的亲人,我们还能不尽力么?”
说完哈哈大笑,姜承功、高顺也相继大笑,爽朗的笑声顿时冲淡了战场上惨烈的气氛。
艳阳像火球一般高高地挂在空中,竭尽全力地把光和热撒向大地,树木被晒卷了叶子,无力地耷拉下脑袋,鸟虫动物也都不见了影子,就连风好象也害怕这夏日的暑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炎炎烈日之下,秦子昂却在山脉之间飞快地驰行。自巴山郡一路南来,他晓行夜宿,一连赶了三天的路程,眼看离长宁地区已不远了。
翻上一个山顶,秦子昂停下了脚步,他打算休息一下。在这暑热高温下长时间地赶路,即使以他深厚的功力,也有些吃不消。
站在山顶上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葱郁。山脚下有一片巨大的的草原,不知名的黄色野花一簇一簇地在原野上绽放著,给大地增添了不少颜色。
休息了一会,秦子昂恢复了体力,便继续朝山下走去,当他快到达山脚时,突然传来一声响彻天空的嘶叫声,接踵而来的是点点的马蹄声。蹄声先如雨点,然后渐渐增大,似若响雷轰轰而至。
秦子昂停下脚步,惊异地看著眼前突然发生的异况。
只见从草原尽头的树林中奔出一大片的野马群,各色的野马仿佛被猛兽追逐而逃命似的疯狂地奔驰出林,朝着他这边的山林奔来,带起铺天盖地的声响。
林中不断有马儿奔出,就在这时,一匹漆黑色骏马快逾奔雷似的窜身而出,猛然前蹄跃起,仰天一声长嘶,“唏嘘”一声,声震九霄,正是先前的嘶声。
秦子昂目瞪口呆,仿佛看见了一幅最美的图画: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四蹄翻飞,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若历尽艰辛穿洋过海的信鸽,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鸟。仰天长啸,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苍穹。
应和着这雄壮的嘶鸣,四面八方的野马群海潮般势不可挡地从夏日生机昂然的草地上滚了过来,成千上万匹马聚集在一起,呼啸奔腾。长长的马鬃马尾飘动起来,一个接一个,一个重叠另一个,凝成一个整体,飞快地向前推进。那是一幅奔腾的美,力量的美交织在一起的奇异画面。
那匹黑色的骏马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之间已跑到了众马的前面。他原来是那样的神骏、强健、威风!他的四肢修长,身长过丈,眼如铜铃,耳似竹削。他的后蹄总是踩在前蹄留下的蹄印上。他高扬着那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他迈步又从容,又凉州,又大方。
近了,更近了,秦子昂看见那黑色的骏马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光,更神奇的是他的头上长着一对龙角!
“龙马!”秦子昂脑中忽然闪现一个远古的名字。
椐传,龙马是远古时龙与马交配的产物,这种马神骏异常,奔跑如飞,是真正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马,最奇异的是该马有变身的异能。不过,这种马数量极为稀少,千百年难得一见。想不到在这荒野之地,竟出现如斯非凡异物,让秦子昂心动不已,起了收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