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韵嗔道:“那你就不怕我为难么?”
秦子昂嬉笑道:“你的身份和玉瑶仙不一样,维护朝廷利益是你的职责范围嘛!何况问道斋一直以来就是皇家的保护神,在这种时候自当义无返顾地站出来。至于你说的问道斋力量不足,我看那不是个问题,京城****势力是被迫跟随寂灭阁的,并不是真心拥护它,我们只要直接杀上寂灭阁,京城****势力未必会全力帮助他们。”
刘韵无奈地道:“你总是有道理,好吧,我明天先将你引到问道斋去和我师傅见一面再说。”
清晨,当大地刚刚从微微寒意中苏醒过来时,东方的太阳已经缓缓地升出了地面。三月的汉中府,满眼尽是春天的气息。小草已经悄悄地从地下冒了出来,给大地添上了一片新绿。早春的桃花含苞待放,原野处处点缀着一抹抹淡红。壮丽的上清江已经从冬天的死寂中苏醒过来,虽然没有雨季来临时奔腾不息的宏伟壮观,却也是春水涌动,生气昂然,别有一番动人的景象。
然而这一片平和的气氛如今却被战马嘶鸣、擂鼓阵阵所破坏。
随着一阵阵战鼓声的响起,城下的桂林府军已经整理好队伍,数万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排列成整齐的战斗方队,在将领们的指挥下,缓缓地向前推进。雪亮的刀枪如同白色的浪花,起伏不定;沉重的步伐,如夺命的节奏,整齐划一。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令大地都为之震颤。
一架架高耸的箭塔,一辆辆高大的攻城车,一台台巨大笨重的投石机,还有为数不多的攻城槌,都做好了攻城的准备,更多的则是最简单的云梯,几乎有上数百架之多。所有这些为战争而诞生的攻城器械,被士兵推着、抬着,缓缓移向第一线,将去撕咬那巍峨的城墙。
手持盾牌的步兵在盾牌的掩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江安城缓缓推进,从城头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的箭矢令得密集的攻击阵形为之一乱,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桂林府军冒著有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缓慢而艰难地向江安城推进,藏于步兵之后的弓弩手开始向城头发箭,顷刻间呐喊声、惨叫声、箭矢破空声便充斥了整个战场。
李立站在江安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下蜂拥而来的桂林府军,不断地下着各种指令,表面上如平常一样冷静,内心却如上清江的波涛,翻涌不息。
黄远昭此次为了攻克江安城,确实下了不少工夫,花了不少本钱。江安城建在上清江北岸,离江边不足三里地,从南城门外到江边这不足三里的地方本来容纳不了大量的兵马,若是没有强大的水军支援,攻击江安城是很困难的。黄远昭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专门制造了数百条木船,在上清江上并排搭起了两座浮桥,这样就能保证南岸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跟上,给江安城的防守部队造成足够的压力。
黄远昭不愧为桂林府最勇猛的将领,这一点从他的部队的素质就可以看得出来。进攻江安城两天来,由于防守的一方有了充分的准备,尤其是新式武器连弩和冲锋弩的使用,桂林府军可以说损失惨重,将士的伤亡应该在万人以上,攻城器械损失无数。可无论如何,他们进攻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前赴后继,死而后已,这固然与受战场地形所限前面的士兵没有退路有关,黄远昭所带出的部队英勇无畏是最大的原因。
好在李立也是一个以防守著称的将领,而且他的部下全部都是步兵,擅长于防守,虽然这支部队组建的时间不长,但绝大多数都是原汉中府的老兵,作战经验都很丰富,加上汉中府军的武器非常精良,又有擅长防守的李立指挥,尽管对方攻势如潮,但三天来江安城还是牢牢掌握在汉中府军的手中。当然付出代价是免不了的,李立的部队伤亡也达到了近五千。
李立已接到了山扎敖的命令,固守三天,然后将防御设施大部摧毁,悄然撤退,轻装向汉中府东南部转移。命令中还明确指出,既要将黄远昭的主力部队引往汉中府东南部,又不能让对方咬得太死,避免对方吃掉了自己。李立不知道总部的意图是什么,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他深深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个道理,何况这次作战的方案是军事联席会议提出的,听说还得到了总督大人的认可,自然有它的道理,他只要按总部的指令行动就行了,没有必要想太多。因此,李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等到天黑,就摧毁防御设施,然后趁夜间撤退。
“可惜了这些防御设施了,为了修缮它们,可是花费了自己无数的心血。”李立想,“还是汉中府的兵力不足,若是再多上个十万人马,哪里会让敌人打进汉中府来!虽然我们最后肯定能够将敌人赶出汉中府,但大片良田今年注定是要抛荒了,境内战火蔓延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遭到破坏。”
“李将军,敌人来势真猛啊,似乎前两天的挫折并没有影响对方的士气,看来黄远昭不愧为桂林府第一猛将啊,带出来的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一位旗长来到李立身边,看着城下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感叹着说道。
“是啊!”李立也发出感叹,“南方的人个子比较矮小,性格也比较柔弱,本来不是做战士的好材料,但看对方士兵的凶狠,竟不比北胡人差多少,真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啊!”
“好在总督大人有先见之明,让我们整整一个冬季都在进行严酷训练,否则在这样凶狠的敌人面前可真有些吃不消。”旗长笑着说道。
“这就是我们总督大人的高明之处了,凡事都能想得比我们长远,我跟随大人一年多来,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失算的。”李脸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
“那是,要是我们能够像总督大人那么高明,岂不是也能当上总督了。”旗长开着玩笑。
“好好干,在总督大人手下,只要你有本事,就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说不定有一天你真能当上总督。”李立半开玩笑半认真,“不说这些了,传令部队,注意防守的节奏和战斗力的展现,既要将敌人挡在城下,又要表现出快力竭的样子。”
“是。”旗长疑惑地看着李立,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一头雾水地指挥部队去了。
此时,桂林府军已经攻到江安城下,一架架云梯架上江安城墙,士兵蜂拥而上,冲车也开始冲击城门。李立一声令下,城头的汉中府军停止发射弩矢弓箭,转而扔下一块块大石,一根根擂木,把桂林府军砸的一个接一个的从云梯上直掉下来,有的云梯在经受了数次冲击之后,终于不堪承受,断折破碎,连同上面的士兵一起摔倒在城墙下。
更为厉害的,汉中府军还从城头浇下滚油,好象下雨一样,让桂林府军无法抵挡,而一旦被泼到身上,立刻皮开肉绽,却不致命。整个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有如进了修罗地狱,真是惨不忍睹。
然而桂林府军的彪悍在此时也充分表现了出来,同伴的大量死亡、哀号惨叫,不但没有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反而刺激起同仇敌忾之心,随着前边士兵的倒下,后边立刻就有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隆隆战鼓声中,竟无一人后退。战场之上还有人不断地高喊:“冲呀,杀呀,汉中府的金钱美女在等着我们。军团长大人说了,只要攻下江安城,允许我们抢劫三天,第一个蹬上城头的还奖金币一百枚,美女一个。为了金钱美女,大家使劲地冲呀!”
城头上的李立听到对方的口号,既觉得好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桂林府濒临大海,天气炎热,女子的皮肤较黑,长相虽然不丑,但也确实甚少美女。汉中府的女子则个个水灵,眼睛大而有神,皮肤白嫩光滑,仿佛一掐都能滴出水来。汉中府也确实比桂林府富裕,官府财力要比桂林府雄厚些不说,就是民间也要殷实得多。黄远昭以金钱美女来激励将士,虽然颇有些土匪军的样子,也确实能够鼓舞士气。
不过万事有利就有弊,对方的口号虽然鼓舞了桂林府军的士气,却也令汉中府军将士的怒火大发。对方摆明了要来抢他们的钱财、女人,他们岂有不生气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将这帮龟儿子打退,就真是白当了一回男人了。因此,汉中府军的士气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反击更为有力,桂林府军不仅没有讨得一点好,反倒进攻的难度更大了,这让黄远昭有些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自己发明的口号起了相反的效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激烈程度有增无减,城上城下,总共近十万兵马拼死搏杀,浴血奋战,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死亡。双方将士都已杀红了眼,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内功外功全都用不上,四面八方随时都会受到攻击,大家也都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胜负,至于什么战争的意义,为何而战更是丢到了脑后,完全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完全是为了生存而战。
转眼间天已变黑,夜幕降临,双方已血战了近四个时辰,午饭也没有顾得上吃。江安城下城上到处都是尸体,无论是桂林府军还是汉中府军,都已是劳累不堪。撤退的号角终于响起,桂林府军开始如潮水般地向后退却,城上的汉中府军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靠在城头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