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足足折腾了三个时辰。
又哭又闹,又吵又叫。
白瑾泽也足足守了她三个时辰。
老大夫走了,将她骨折的脚踝接上了,腿上连带着遭了些罪,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全身都湿透了。
眼泪汪汪,筋疲力尽的靠在白瑾泽怀里。
嘤嘤语语,让人好生怜惜。
只要白瑾泽稍稍动弹,碧玺就赖赖唧唧的靠着。
夜色深了。
倦了,乏了。
等了琉璃许久的管家哀叹了一声阖上了门。
“看来夫人今夜是不能回来了。”管家对一个家丁说。
家丁在扫地,拿着笤帚望着灯火通明的偏房:“夫人才嫁过来几天啊就闹成这样。”
管家撇撇嘴,挑着下颌看向偏房:“还不是那俩作的,夫人也真是倒霉。”
“这白学士到底咋想的啊。”家丁问。
“行了行了,主子的事儿咱们当下人的就别参合了。”管家收拾好后去了柴房。
夜深人静。
碧玺睡的安稳。
白瑾泽的下颌上长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愈发显得雄壮的男人味儿了。
耳朵灵敏的他似乎察觉到了的外面的风吹草动。
垂头看碧玺睡的熟了,他将在外殿守着的杜千落叫进来照顾碧玺,声称自己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月色挂在墨黑色的天边。
呼吸都变的安静了。
学士府的瓦顶上吃饭着不寻常的响动。
拱瓦后的动静让白瑾泽凌波微步追过去。
踏到了一块瓦上,白瑾泽清傲的眸子有了丝答案,凉凉的扫视了一圈,那双如冷弦月的眸子融着一抹肃冷,凉薄的唇惜字如金:“出来吧。”
笑声濯濯的逼出。
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慎郡王永礼轻功如云飞到了白瑾泽的身后。
白瑾泽幽幽的转过身,二人剑拔弩张的望着彼此。
一个是火,一个是冰。
慎郡王是灼灼的火焰。
白瑾泽是冷酷的冰山。
相互碰撞,只有一死。
“慎郡王深夜前来偷鸡摸狗的还真是不符合你的身份。”白瑾泽口吻寒若冰霜。
永礼将自己黑色的面巾摘下,露出那张涓狂的脸:“白学士,琉璃你已经如愿以偿的娶到手了,怎么?现在还不打算将藏宝图交给我么?”
果真是奔着藏宝图来的。
只是。
看他这幅打扮定能看出来是从皇宫偷偷跑出来的。
这么久了,难道琉璃没有回宫去?
若是回宫了,永礼定会发现,定会前来质问他。
可是永礼却只为了藏宝图来。
看来,琉璃并没有回宫。
这么晚了,她去哪儿了。
他的神游在永礼的眼里只是觉得他想拖延时辰,没想到琉璃离家出走了。
“白瑾泽,我劝你不要想着跟我耍心眼,你若是不把藏宝图交出来,我现在就下去把琉璃带走。”永礼榻前一步威胁道。
看来琉璃真的没回宫。
白瑾泽冷眼瞧着他,不愿意再与他周旋,满脑袋都是琉璃,他从袖袍里将藏宝图拿出来捏在手里:“这个藏宝图给你,我们之间两清。”
永礼的眼睛放着万丈光芒:“拿来。”
他迫不及待。
白瑾泽面无表情的将卷起的藏宝图抛向空中。
眼疾手快的永礼迅速的飞过去,一把握住了那藏宝图,打开看了看,里面并非是空白的,他满眼的惊喜:“我们两清了。”
说罢,永礼将面巾重新遮在脸上飞走了。
看着他走远。
白瑾泽从瓦顶飞出了学士府,一路来到了问仙宫。
问仙宫照样是仙雾缭绕。
他胸腔的愤怒压抑住,一路闯了进来。
问仙宫的丫鬟拦着他:“白掌门,你现在不能进去啊,宫主现在不方便待客。”
但,白瑾泽的性子谁能拦得住。
一个眼神扫的那个丫鬟急忙退下前去禀告。
未等禀告,白瑾泽一个箭步冲进了他的宫殿。
“琉璃呢?”他开门见山的问。
地上,一片凌乱,衣衫散落。
南宫逍遥正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下亲亲热热。
如此不堪的一幕暴露在白瑾泽的眸底,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听到声音,南宫逍遥从那个女子身上爬起来,那女子尖叫的捂住胸前,南宫逍遥让她滚出去。
那女子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南宫逍遥赤.裸着胸膛,邪魅的看着他:“操,什么时候来不好,赶上我办事的时候来,我都被你吓软了。”
“琉璃呢。”白瑾泽满脸黑线,十足的面瘫脸,额头上涌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笑了。
慢条斯理的穿上长袍:“老白,你真有意思,琉璃是你的娘子,你晚上不抱着她睡觉,反倒来我这儿找人,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
一记实实在在的拳头砸在了南宫逍遥的脸颊上。
鲜血顺着唇角流出。
南宫逍遥冷笑,邪魅的抹了下唇角:“白瑾泽,你他妈脑子有病还是脑子长泡了,我他妈咋惹你了,为了个女的你他妈天天找我事。”
“把琉璃给我交出来!”白瑾泽现在是愤怒大于理智。
南宫逍遥是个什么放荡不羁的德行,白瑾泽最清楚不过了。
他知道南宫逍遥喜欢琉璃。
他怕南宫逍遥做出来一些不轨的举动。
到那时,他就追悔莫及了。
南宫逍遥展开手臂:“来啊,打我啊,老白,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打死我琉璃也不在我……”
‘砰’的一拳,又是一记硬硬的拳头。
“操。”南宫逍遥还了一拳:“你他妈伤了琉璃的心,你到我这儿来撒泼,今天我非得打醒你。”
两个人的拳头相互砸向对方。
拳打脚踢,轻功漫步。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们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南宫逍遥擦着汗:“不打了不打了,老白,琉璃真的没在我这儿。”
“我找不到她了。”白瑾泽靠在墙根坐着,双腿支起,手臂落在两侧,无力的撑着自己仅有的力气。
南宫逍遥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是真难受:“当初我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如果有选择,你会选谁,可是现在还没有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你就抛弃了琉璃。”
“我没抛弃她。”白瑾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娘亲的遗愿我没有法子完成,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可能来保护藏宝图的主人。”
南宫逍遥冷冷的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白瑾泽没有应声,无力的靠在那。
满天的星星在眼前晃。
*
琉璃带着秋葵走了好远的路。
“格格,天色晚了,我们该怎么办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宫中啊。”秋葵拖着疲惫的步子问。
琉璃望着似近似远的皇宫:“出门着急忘记带银子了,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格格我们会不会累死,饿死啊。”秋葵吞了吞口水:“我能吃下一头牛。”
“回去就让你吃一头牛。”琉璃苦笑。
两个人走了月末一个多时辰。
这时已然快到子时了。
终于,终于看到了皇宫那辉煌的宫顶。
“到了。”琉璃抹了把汗水道。
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来到皇宫的午门。
两个身穿皇家侍服的人守在那里。
夜色浓郁,两个皇侍握着长剑挡住她们的去路。
“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们乱闯的地方么,滚滚滚,赶紧滚。”他们说话很不客气。
秋葵怒了:“让开,可否知道这是谁,见到四格格还不跪下。”
闻言。
两个人像听了笑话似的哈哈大笑:“放屁,四格格现在在学士府,想冒充格格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琉璃苦涩不堪。
大步来到他们跟前,将他们的马灯拿过来照亮了自己的脸,声音傲冷:“是我。”
见状。
两个皇侍傻眼了,立即跪下:“格格吉祥,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格格惩罚。”
她也倦了:“起来吧,不用通报皇阿玛了,我自己回去。”
“是,格格。”
说着,他们打开了皇宫的宫门放她们进去了。
是夜,人烟稀少。
皇宫清静的如一座空城。
她们二人蹑手蹑脚的来到琉璃殿门口。
推了推门。
竟然锁住了。
“格格怎么办啊,要不敲开吧。”秋葵上手要叫门。
琉璃摇头,制止住她:“不必,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捻着轻轻的步子她们来到了一个偏殿。
窗阁黑暗。
秋葵猛然认出来:“格格,这是侧王妃的偏殿。”
“恩,我们借宿一夜。”琉璃小声说。
当当当。
手指弯曲,叩响了窗阁的门。
凌宛之睡觉本就轻,细微的声响让她起身,贴到窗阁前,问:“谁?”
琉璃声音细弱如蚊:“宛之,是我,琉璃。”
闻言,凌宛之惊愕,急忙替她打开房门让她们进来。
点燃了一个烛灯,屋子灯火通明,凌宛之又扣上了灯罩,烛火没那般刺眼了。
打量了她一圈。
看她有些狼狈疲倦,心疼的拉过她坐到贵妃椅上:“琉璃,你怎么来了?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琉璃叹了口气:“宛之,我一会儿再跟你细细的说,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
“好,你等着。”凌宛之披上了薄衫,跑去了膳房,随意弄了两碗热乎乎的热汤面来。
两碗热汤面很快就被琉璃和秋葵吃的光光的。
凌宛之瞪大眼睛:“你们是好久没吃东西了吗?”
“一天没吃了。”琉璃擦了擦嘴:“气都气饱了。”
秋葵早就困了,窝在贵妃榻上睡觉。
琉璃和凌宛之叙话。
忽然,窗阁前闪过一个黑影。
“你还没睡?”是慎郡王永礼的声音。
凌宛之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我……我睡下了。”
“睡下怎的还点着烛。”永礼问。
凌宛之吞了吞口水,捂住胸口紧张道:“我口渴,起来喝水。”
“喔。”永礼沉默了一阵:“让我进去,今夜在你这儿睡。”
琉璃张大嘴巴惊的步子如何是好。
凌宛之急忙起身:“不……不行。”
“为何?”永礼有些不悦。
情急之下,凌宛之脱口而出:“我来月信了。”
“……”永礼似乎有些窘迫,被猜透想法的他轻咳了一声,没想着在纠缠:“那你早些歇息。”
“哦你也是。”凌宛之乖巧道。
脚步声响起。
永礼终于走了。
凌宛之松了口气。
二人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自从元霜小产后,凌宛之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皇后不让凌宛之出门,让她禁足在偏殿,也不让永礼来她这儿过夜,让永礼整夜整夜的陪伴着元霜。
有时,凌宛之心里还挺难受的,那种滋味儿说不出来。
所以永礼只能后半夜偷偷的来。
两个人只能温存一会儿的时辰。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
琉璃就和秋葵偷偷的回到了琉璃殿。
好在琉璃殿白日被丫鬟们早早的开了门。
她们都无比的惊讶。
琉璃道,成亲的第三日是要回来给皇上和皇后请安的,她先回来了。
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清晨。
吉时到。
白瑾泽来到了皇宫。
他来到宫门口。
一眼看到了一袭旗装的琉璃。
心中一喜,上前握住她的手:“琉璃,你何时回来的。”
琉璃疏离淡漠的甩开他的手:“我们去给皇阿玛请安吧。”
她如一条凉凉的小鱼从他的掌心溜走。
两个人疏离的并肩齐走。
遇到宫女请安,他们会淡淡一笑。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性子都清冷,看不出来他们恩爱。
来到了乾清宫。
皇上一袭明黄色缎绣云龙龙袍,皇后一袭明黄色缎绣云凤凤袍。
高高端坐在龙凤双椅上。
“跪!”太监总管尖细高亢的声音响起。
白瑾泽和琉璃跪下:“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额娘。”
“平身。”皇上和皇后道。
太监总管端着茶水:“四格格敬茶。”
琉璃端着茶水捻着步子恭谨的来到他们跟前:“皇阿玛,皇额娘请用茶。”
给了红包,琉璃退下。
太监总管一扬净鞭:“驸马爷请敬茶。”
白瑾泽腰板挺直端着茶水前来,皇上的眼睛有些湿润,等着他叫一声皇阿玛。
“皇阿玛,皇额娘请用茶。”白瑾泽落落大方道。
皇上的眼圈通红,却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情感。
给了红包,说了一会子家常话,两个人今夜在琉璃殿住下。
他们同去拜见了枫叶老先生。
转眼间就到了晌午。
“琉璃。”白瑾泽拉住她的手:“我们聊聊。”
宫女来来回回的穿梭。
琉璃淡漠的别过头:“这儿是皇宫,几百个耳朵听着呢,你还是别跟我聊了。”
“我们今夜回府。”白瑾泽拦住她的步子。
闻言,琉璃抬起头,眼底一片忧伤:“我今夜要住在琉璃殿。”
“我陪你一同住,明日我们回家。”白瑾泽的声音放软,诱哄着她。
琉璃大步流星的朝琉璃殿走:“我没有家,我的家就是琉璃殿,你自己回去吧。”
到了琉璃殿门口。
“琉璃,别耍小性子了。”白瑾泽压低声音,避开宫女的注视:“有什么事儿我回去跟你解释。”
“她们走了?”琉璃抬起下颌问。
白瑾泽犹豫了半晌:“没。”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琉璃愈发的生气了。
三三两两的步子撵在了殿内。
“琉璃,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们?”白瑾泽眯着冷眸问。
呵,可笑。
琉璃推开他:“好啊,我可以容下,我明天就去找几个男子和我一起同住,我看你能否容得下。”
“你不可理喻!”白瑾泽声音有些拔高。
“我不可理喻,是的,你去找通情达理的人去。”琉璃气的头疼,一个劲儿的推他的肩膀:“你的妹妹通情达理,你的青梅竹马通情达理,你和她们过一辈子去,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白瑾泽拦腰抱住她:“琉璃,我今天非要和你好好讲讲道理。”
他们争执时。
皇宫忽地响起了钟声。
有事要发生。
他们一怔,齐齐跑出去。
只见小太监匆忙而过:“皇上晕倒了,皇上晕倒了,快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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