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三罪(1 / 1)

单晏随本以为楚双仪说完那些话之后会对他攻势集中的,但楚双仪只是恢复了屋内部分的物件摆放后,夜晚再和他同床异被而眠,安静无言。

第二天的时候单晏随本以为楚双仪会等他起床,给他做各种回忆、各种哭诉的举动的,但楚双仪没有,她很早就睁开眼睛了,无言地流泪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走了,一早上都没有回来。

之所以知道她一夜安静无言,之所以知道她哭了,是因为单晏随一夜未眠。

他清晨终于有了点睡意的时候,听到了身边有小声的像是强忍哭泣的涩长的呼吸声,他默默地等身边的人踏着昏暗的晨色离开了,门也吱呀一声地关了,单晏随方转过身来。

他看到了楚双仪盖着的被子已经被折叠好,但楚双仪枕着的枕头并没有重新弄过,枕头中间凹陷,有被人睡过的痕迹,枕头上有湿黑湿黑的泪痕,有被人留下痛苦的痕迹。

单晏随虽说心冷,但也不是尽然无情的,他怔然看了许久,无法理解这沉重的感情,但不知为何,第一次心中没有厌恶。

当然,他此刻心中的情绪他根本无法说清,似一团迷雾,如何拨拢都探不出内容,但无论如何吹赶迷雾,迷雾又犹在。

单晏随坐了起来,等脑子因为思绪快速变得像睡饱后一样清醒时,他伸出了手整理了下楚双仪的枕头,又将自己的被子折叠好摆成和楚双仪那边一样的形状,摆在和楚双仪一样的床尾位置。

这些举动是他下意识想做的。

这个世界上的确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他所愿。

两家交往深,听楚双仪的意思,他对她也曾情意深重,曾用尽一切办法挽回这段姻缘。

所以正如楚双仪所说,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离开就离开,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即使要分开,也是等她想离开。

单晏随疲惫地下了床,点了灯,连外套也不披一件,就拿了这两年内的书信翻阅,看看他曾经对外发生过的事情,至于楚双仪……顺其自然吧。

楚征仪是带着阿大出外逛街买东西去了。

她让阿大送她到人群里,和阿大约好了几时再过来接她,便让阿大回去。

其实山谷里只有一个仆人也够,但如果是她这种出门要小心的女流之辈,丈夫又不再时时陪着了,只有一个仆人又不太够。

譬如现在这般,实在是太麻烦阿大了。

楚征仪上街是采买一些如果单晏随记忆还在时会接着买的东西。

单晏随能不能恢复记忆的确实在是玄之又玄,但说起过去时单晏随脸上的迷茫给了楚征仪新的思路。

“小娘子,好久不见了,为何今日只见你,不见你夫君?”那些熟悉的店家总会这样问着楚征仪。

楚征仪统一忧虑地答道:“夫君病重,所以今日我自己一人来。

”她的眉目凄然。

他们两个老是如影随形,一个用带着白纱的斗笠遮面,一个用白纱半遮着脸,所以店家对这夫妻二人很是印象深刻,加上来得多了,虽然看不到全脸,但楚征仪的眉目总是能认得的,楚征仪的声音也是认得的。

店家们在楚征仪走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唏嘘,毕竟二人看起来无比般配,感情也无比融洽。

楚征仪在街上独自吃过了不是很好吃的午饭,看了一场挺没意思的戏,但这自己能把控的做事的感觉还是让她很是满意。

时间到了,阿大也来了,楚征仪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离开。

回到家,楚征仪就直接拿着买的所有的东西都塞到她和单晏随的房内。

单晏随依旧在看信,但也在关注着周围,见状皱眉,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东西太多,架子满得有些装不下了。

“你自己曾说有去定制了一套新的架子,约莫半月后就能到,来得及在这些架子满得装不下之前到达。

”楚征仪冷冷道。

单晏随哽住了,憋住了想继续说话的欲望,埋头继续看书。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确实看着楚双仪有点发怂。

一日这样也罢了,连着十天都是如此。

冰水里生活的感觉单晏随觉得并不好受,他认为楚双仪应该更不好受。

他有点不解,楚双仪若是想挽留他,为何不说话?为何不和他回忆往昔?为何不温柔解义地对他?为何不想尽一切办法诱他去恢复记忆?

为何她从来都是晨起浑浑噩噩地哭,出门一去去好久,回来带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入房间,然后又继续和他冷战?

“我们这样如此沤气相对,对你我不好。

”单晏随斟酌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在夜晚楚双仪躺在他身边时说道。

楚双仪不说话,像没什么好说的,又像是不想面对。

“如此冷着,终究会变成怨侣的。

”单晏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忐忑地又说道。

“怨侣?”楚双仪冷笑,“不说侣之一字无处可寻了,就说这怨,怨的确有,却是我单方面的。

单晏随深吸一口气,艰难道:“是我对你不住,你若想撒气就骂给我听,我都受着。

“我一直在撒气不是吗?”楚双仪嗤笑,笑中有些冷清,“单晏随,我恨你至极,恨你怎么能置身事外,独留我一人守着我们的感情。

单晏随默然。

“怎么,我一说你为何就不说话了,不是说受着吗?像你以前那样没脸没皮地求饶啊?”楚双仪过于激动,说得有些岔气,重重地咳嗽了几下,又继续含着笑意说话,“你这次是真的觉得对我不住了吧,若是以前,你心中认为做得对,但怕麻烦怕出事的话,就肯定会求饶,谁看了都气,但又没办法再气。

单晏随仍旧默然,但心中已有不忍。

楚双仪又难耐地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又笑,但这次是连身体也在笑:“我要你这歉意何用?我只想要你回来。

或者你稍微有点良心,主动说去试着找回你的记忆。

可你试都不试,就拒绝了……呵……我有那么让你避之不及吗?你说话啊?!”楚双仪将被子拉到眼睛处,窝在里面痛哭。

单晏随终于不忍到将手放到她的头上,但却是隔着被子触碰。

十天里共处时的情绪是会感染的,单晏随也不是瞎子,知道楚双仪过得半死半活。

然而即使是隔着那么厚的被子,然而即使是沉浸在痛苦之中,楚双仪依旧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难得的亲近。

她放下了被子,短短的一对视,单晏随就看到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哭得头发都湿了。

“晏随——”楚双仪沙哑地有些哽咽地呼唤,然后不管不顾地扎进了他的怀抱中。

楚双仪为了顾及单晏随的情绪,已经又管又顾了好久了,现在不想再顾及了。

温热的躯体靠近的感觉极其地陌生,胸前衣服被泪水打湿的感觉更陌生。

单晏随想深吸一口气,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这种想法,像是怕打扰楚双仪发泄一般。

憋了那么多天,若是不发泄,是会生病的。

单晏随木然地想。

然而像是察觉到单晏随的走神,楚双仪缓慢地止住了啼哭,她开始怀疑自己,呆呆地说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人避之不及。

单晏随闭了闭眼:“没有的事情,是我的问题。

“你总是这样说话,但这次你是真的觉得是你的问题,还是只是觉得是我在胡搅蛮缠?”楚双仪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被面,喃喃自语。

单晏随立刻说道:“不是……”

但他还未说完,楚双仪就头疼地捂住了太阳穴:“你不用说了,我现在一听你道歉就不快,你还是不要说的好,你这人在与我成婚之前假话说得太多,成婚后才越变越好。

”像是回忆到了过去,楚双仪的声音有些温暖了起来。

单晏随虽说躺着望她,其实只可以看到她垂头的一点表情,但他能分辨那表情也和声音一般温暖。

那温暖的情绪是这段时间里的冬日暖阳,让人忍不住触碰,忍不住向往。

单晏随恍惚一瞬间是真的很想主动触碰那让她温暖的过去的。

有美好的记忆填补着干涸的大脑,楚双仪的声音缥缈得如阴冷林间难得照射的暖阳:“很多人都喜欢你,但我和你父母都觉得你身上缺点颇多。

你父母是很早就觉得,我是你刚退婚的时候才意识到一点点,后面成为你的家人之后更加深入了解……但你会改,你会听我的话,你说到都会做到……”说着说着就又哽咽了。

怎么能不哽咽呢?物是人非,最是亘古不变的哀。

单晏随情绪微微不安了起来,他也坐了起来,却对此前情景束手无策。

“单晏随,你知道吗?让我发泄是没用的,因为我不甘心。

”楚双仪咬牙看向他,眼睛红得有点不像人,“我绝对不甘心,你要是真想赎罪,让你自己心安,或者让我平静……”楚双仪停顿了一会儿,艰难地继续,“如果你想让我甘心,那就拜托你,求求你,主动配合我恢复你的记忆,好吗?”

如果楚双仪是一开始就直说,单晏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在那么多天的相对中,他知道,这已经成为楚双仪的执念,他也知道,他无法对这样的楚双仪置之不理了。

“好。

”他于是说道。

师傅说过,这世上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总是太多,所以要学着习惯,学着眼中有而心中无。

但师傅和他都知道,碍眼的终究碍眼,只是在终日的相处相对中,勾起的情绪会越来越淡。

所以他一直不认同师傅的话。

如果要让人、事、物不再碍眼,那你最好就得隔绝它,如果实在隔绝不了,那还有一个不再碍眼的办法,那就是真心想接受它,然后改变想法。

楚双仪是不是那个值得接受的人,现在的他并不知晓,但他终于不再厌恶,也生出了些愧疚不安与怜惜的情绪了,所以暂时照办吧。

单晏随看着楚双仪即使在他同意之时,执念依旧的样子,默默补充了一句:

也只能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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