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讥诮，四分嘲弄，剩下三分，满满都是不屑......
特别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他会出现在这里......
江宁也是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
如果这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走到如今，如果那个背后的人真的叫做石明亮，那么他最后的手段，一定不是单单纯纯几个滥竽充数的观众评委。
而很有可能，他最后的手段，就藏在那八个评委中间。
最大的可能......竟然就是曹奉贤！
石明亮......曹奉贤......凌云社？
这三者之间，居然还会有所牵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石明亮之前那些所作所为，毁掉那么多的民间相声团体，难道不止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让凌云社......更大程度上的一家独大？！
所以，乐到集团主做的业务并非是传统相声表演，石明亮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在对付一家有一家民间团体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有可能吗？
可江宁曾不止一次的在电视上看到过凌云社那位传奇班主，每一次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热爱相声，希望整个行业越来越好的心和他相比绝对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可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又似乎能够更顺畅的联系到一起......
但如果真是这样......江宁的眉心随即紧锁，如果真是这样，他和他的爆笑汇，又真的能够幸免于难吗？
曹奉贤嘴角的冷笑，在感知到江宁眼神的忽而闪躲后更甚几分，他索性嗤笑一声，在江宁一行人身上一一翻过白眼，又在看到媒体记者入场时及时收住，微笑着转回头去。
“嚯~好家伙，堪称变脸哪！”东子禁不住感慨一声，鼓着腮帮子看回江宁，支吾着说，“告诉我猜错了，他不是从前难为你那人......”
江宁也来不及感慨东子的耳清目明，苦笑一声：“你没猜错！可笑的是，这个世界还真就是这么的小！”
东子：“......”真，冤家路窄了。
戚尧从地铁口探出身，抬眼看着陌生的环境时难免就有些茫然。
她还是第一次到杭州来，上一次离这里最近的时候，应该还是师父在世时承诺以后带她来这边走走的凭空想象......
只是可惜，这个承诺还没有实现，师父就已经离她而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过如此吧......
戚尧长叹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翻出手机导航查找倒车的路线，坐上了直奔乐到集团总部的公车。
一小时后，石明亮震惊地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戚尧，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戚尧说过自己会在海选这天和他见面，可石明亮并没有想过她会选择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出现，让他整个人随即措手不及。
“尧......戚尧......坐......”石明亮边说边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声音显然满是颤抖。
戚尧没有看他，只应声坐下，却是抬眼看向窗外。
她知道，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就是西湖，而这一次相声比赛的海选现场，就在西湖附近。
“你今天不会安排江宁上场的，对吗？”
石明亮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戚尧扭头看他：“你不清楚我在说什么？这次比赛的规则和以往相比改变了很多，我想这里面应该就有你的功劳吧？当然，也许未必是全部的功劳。”
石明亮哑住半晌，总算是明白过来，戚尧此行，没有一丁点想要叙旧的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极不自然，随后默不作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直直地看向戚尧的眼睛。
和记忆中完全相同的清澈黑亮，就像是两汪深黑色的泉眼，暗波荡漾......
“戚尧，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石明亮缓缓开口，言语间竟像是带上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戚尧没有说话，同样一瞬不瞬回望他。
上一次见他，应该还是广播电台那次，短短一面，很快就再也不见，留在戚尧记忆中的只是车尾后扬起的沙尘，如果不是特意回想，戚尧几乎快要忘了石明亮那时眉眼间的冷意和疲惫。
他是真的很恨相声这个圈子，毕竟他曾在这个圈子里失去过所有的一切，可是即使这样，这也不该是他彻底放弃了自己，一心对付整个行业的借口。
当然，也包括江宁！
戚尧轻叹一声：“实话实说，石明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江宁？也放过爆笑汇？”
石明亮额角的青筋应声狠狠跳了跳。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戚尧叫的是他的全名......从前，她可不会疏离冷漠的这么叫他。
戚尧说，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江宁，也放过爆笑汇？
江宁在前，爆笑汇在后，归根结底，她是为了江宁而来。
那个只一看就会让人如沐春风的江宁......石明亮但凡一想起那张飞扬风华的脸，就会忍不住暗自攥起拳头。
那个让他恨到牙根直痒痒的江宁，戚尧竟然真的是为他而来，为了他走了这么远的路，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石明亮眯起眼睛，声调放低：“你和江宁是什么关系？”
戚尧只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回答：“他是我爱的男人！”
石明亮难以置信：“你爱他？戚尧，你们才认识多久？”
“有些人并不需要认识很久，就像是已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而有些人哪怕认识了很久，到头来却像是从没认识过那么陌生。”
所以，戚尧是在说他吗？
石明亮的心不由自主的就是狠狠一痛，曾经让他担忧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在做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最不希望的那个人......
戚尧，终究还是讨厌上了他......
“我如果不想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呢？”
戚尧沉默半晌，再度开口：“我今天来，不是想要请求你，而是想要来跟你打个赌，一个关于江宁和爆笑汇的赌约。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接受？”
石明亮眯起眼睛，沉默许久。
“你说。”
戚尧看他好一会儿，轻声问道：“石明亮，你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事，那么去针对江宁，有我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