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就是啊!”江宁也不去抢了,双手自然垂下,索性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点了点头,笑道,“不可能有不喜欢的道理嘛!”
苏赫龙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也不躲了,直接走回去把手机还给他,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才扁着嘴小心翼翼开口:“我说兄弟,你该不会动了心了吧?不是我说,这位小姐姐是要成为偶像的人了,你可不要太上心了,浪费感情啊!”
江宁点点头,把手机背到身后,凭着记忆的位置轻轻摸了摸戚尧的脸颊,回他:“嗯,放心吧!”
因为整体的沟通和拍摄工作,戚尧两人已经耽误了近三天的训练,演出也少排了几场,习惯了居安思危的戚尧怎么回想怎么觉得不对,可一想到自家师父的儿子还在家里,就觉得还是安安静静挺过几天,再回去看马老为好。
在外面见过了几个电视台节目对应的顾问人员,戚尧和潘雅欣刚要回剧场去准备晚场的演出,就接到了班主刘慧中打来的电话。
“戚尧啊~你们两个还没回来吗?”
“已经在路上了,正要回呢!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你们快点回来吧!马老自己溜达过来了,说是要看你们的晚场演出,顺便检验一下你们这几天的练功情况!”
戚尧:“......”
回到剧场的时候,已经是近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戚尧和潘雅欣一前一后,急匆匆刚一迈进门,就看到了自家师父舒舒服服靠在最前排正中央的位置上,摇头晃脑的,似乎是在心里打着节奏默默唱戏。
此时距离晚场开场还有很长时间,整个观众席里面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刘慧中带着乐队乐手和小演员们躲在后台偷看,似乎是不大敢打扰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兴致。
戚尧和潘雅欣对视一眼,赶忙快步走过去,潘雅欣小跑进后台拿了条厚度适中的毯子出来递给戚尧,戚尧小心的把毯子盖在老爷子身上。
马老这才睁开眼,笑眯眯望着自家两个小徒弟。
“师父......”
“两个臭丫头,几天了不回家?真是一点儿都不想老头子我啊!”
“不不不,”姑娘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师父,不是这样的......”
一句话没说完,马老直接抬手拦下:“有什么话过后再说吧!老头子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们两个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忙,能给我唱戏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这会儿没人,你们扮上,给我唱一段儿?”
姑娘们的鼻尖同一时间莫名一酸,一时间也说不透个中原因,索性各自浅笑着用力点头,忙开口问他:“您想听哪一段儿?”
老爷子想了想,答:“打龙袍吧!”说着冲着戚尧和潘雅欣各自笑笑,“正好也算检验一下你们两个最近的功力有没有长进!”
两人点点头,忙赶回后台上妆去了。
《打龙袍》在传统京剧曲目中,其实算得上是一段耳熟能详的故事,讲的自然是包拯虽为人臣但依旧能够公正律己律人,赏罚分明,标准如一的故事,在各个影视节目中,其实也早有表现。
只是在京剧剧本中,《打龙袍》这一段角色包含老旦、净、小生、丑、老生角儿,却并没有花旦或青衣角色。
如果是按照以前的戚尧和潘雅欣的标准,让她们两人合作完成这一段实则有些难度,毕竟戚尧专攻老生多年,潘雅欣向来也只表现年轻一派的旦角儿角色。
可既入马派,成了马派的门人,自然就该习得气口发腔自然转换的功力,更能够在完全不同的角色甚至行当上轻易转变,完成身为一名传统戏曲演员的完整性,也好有更扎实的实力去应对行业的快速变化,也能有更多潜在的发展前途。
即便是分外严格的考核,从马老的出发点说来,身为戚尧和潘雅欣的师父,这也是全然为了她们好的最直接表现。
戚尧和潘雅欣用了最快的时间完成面部妆容的勾描,并装挂齐备,和乐队乐手们稍作沟通,准备上场。
戚尧以标准小生声口开腔,外引上场:“凤阁龙楼,万古千秋。”
台下的马老爷子唇角轻勾,对接下来戚尧的表现更多了一分期待。
老生王延龄紧随其后“出场”,戚尧换了个适合的舞台角度,声腔转变,当朝见驾。
转场自然,引戏全无乏味。
终于轮到了主角包拯上场,戚尧稍作调整,立马角色上身。
“忽听万岁宣包拯,陈州来了放粮臣。撩袍端带了我就上龙廷,”西皮流板转摇板,“品级台前臣见君。”
因为时间有限,戚尧在后台时直接上的便是净角儿包拯的妆容。
如果说在表现先前两个角色时,戚尧只是声线和表现优异贴近,那么在表现正主包拯之时,戚尧则是由内而外的全盘贴合到了角色的身上。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由老生突转净角儿声线和动作,戚尧丝毫都不存在生涩感及初学者的稚嫩感,单就这一点,实属不易。
戏段随着舞台之上的越趋熟悉和成熟感快速推进,终于到了潘雅欣的戏份。
马老爷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节毫无意识的互相摩挲着,心跳稍稍快了些,多少带上了些紧张。
这丫头习惯了年轻旦角儿的演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西皮导板分秒不差的自内而起,一声底蕴浑厚铿锵的老旦声音同步响起:“龙车凤辇进皇城......”
马老爷子微微扬了扬下巴,兀自安心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随即快速蔓延开去。
“包拯近前听封赠,我封你太子太保在朝门......”
“龙国太待我的好恩情,金殿赐我金铛翅,还有尚方剑一根。三宫六院我管定,压定了那满朝文武、大小官员哪一个不遵,我照剑施行......”
戏段仍在继续,马老爷子紧绷多时的脊背忽而一松,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两个孩子,原比他曾经以为的更加聪慧!
这两个孩子,终于还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