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歌见红颜一脸呆像不禁笑了,“傻了?”
先生?红颜放下筷子就要往外冲去,蓝凤歌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怎么没头没脑的就跑?”
“好像是我一个故人,我想去看看。”红颜想挣开,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她看着蓝凤歌一副不说清就不放手的架势,放弃了,心烦意乱的坐在蓝凤歌身旁。
“既是故人,怎么这般失态?吃完再见也是一样的,他们才落座,想来还是要一会的。”蓝凤歌猜到了许是掌柜带上来的人中有红颜认识的人,却也不免纳闷红颜这么大反应。
红颜没听进蓝凤歌的话,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怕那人不是墨忘尘,但如果那人是墨忘尘,她想她会更难过。
“红颜?”蓝凤歌轻唤道。
“他是曾教导过我的先生,教我习字,只是后来他走了,我也走了。”红颜低着头道,“还好你拦住我了,不然见了他我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
蓝凤歌直觉红颜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怪异在哪儿,只得压下了,轻道,“若是故人,再见当然是喜事,先吃饭吧。”
红颜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看着满桌的菜却又舍不得,想想这一桌可是近百两银子,太奢侈了,想着她还是提了筷子继续吃。
蓝凤歌看着她矛盾的皱眉却又舍不得放下筷子的模样,撑不住笑了,红颜睨了他一眼,埋头继续。
红颜吃饱喝足后,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墨忘尘,偷偷看就好。蓝凤歌也不拦她,反同她一起做起了那偷听墙角的勾当。
“没有人?”红颜听了一会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禁纳闷道。
蓝凤歌也皱了眉,他并未觉察有人下了楼,但那雅间里分明是没有人的。
两人皆百思不得其解,红颜更是全赖在蓝凤歌身上,若不是他拦着她许就能知道那是否真是墨忘尘了,但亦无法否认的,红颜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为那未明的人。
蓝凤歌也想了一路,唯一解释或许是那雅间有别的出入口,毕竟与他无关,他郁闷了一会也就抛开了。
红颜掰着手指数青竹来的时间,或是,墨忘尘来的时间。
蓝凤歌问她,“取得凤翎枝后还留在凤城吗?”
“不了,要去鸳城。”红颜没说为何四处奔波,蓝凤歌也没问。
红颜回去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郁闷的爬起来望天,心中却怎么也无法释怀,其实她已是认定今日那人就是墨忘尘,她对他太熟悉了,即使他只是轻应了一声。她无法释怀的是,墨忘尘分明来了凤城,为何不来找她?她虽在凤城不久,却也算的上是街巷皆知的人物,他若来寻,不消多久就能找见她。可是他没有。
也对,先生早已不是她的先生了,自然无需像她心心念念记挂他一般心心念念的记挂她。
红颜想,自己何苦为个情字自寻烦恼?却仍是望着天,一夜未眠。
翌日,红颜正收拾药箱,眼前一晃。“你怎么来了?”红颜诧异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道。
“你信原是写给我的,怎么这般吃惊?”青竹挑眉。
“你怎么不说说我等了你多少天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墨忘尘来不了了,所以明日我陪你。”青竹大剌剌的寻了坐处,捞起茶壶就猛灌水喝。
“哦。”红颜抿了抿唇,淡淡道。
“你怎么不问我他为何不来?”青竹奇道,他还以为能钓钓红颜的胃口呢。
“原也没有言明今日必来,我有什么好问的。”红颜神色不动,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心头一阵一阵的泛着酸。
“亏他还巴巴的打发我来,哎。”青竹慢悠悠的越过红颜往客房走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红颜注意到青竹眼下青青的一片。
青竹忽的激动了,站住了脚,颤巍巍的道,“到时你再问你的好先生,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何其无辜,你写信给我不给他是我能料想到的吗?他竟然对我下毒手……”他伸手抹抹干干的眼睛,状若抽泣。
红颜心中一动,“真是先生打的?”
“我还骗你不成?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脸色黑的能滴墨一般,看起来就像要寻我出气,我会惊得想跳窗?要不是我跳窗,又怎会被他的侍卫看见不由分说的挥拳相向?我这俊颜上又如何会出现这煞风景的淤青?!”青竹悲愤交加,捶胸顿足,却未察觉红颜早已不动声色的走远了。
收拾好行囊后,红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里又酸又甜,青竹说墨忘尘为了信沉下脸她还有几分窃喜,私以为是他有些吃醋了。却又难过他竟是真的不来。亏她还惴惴惊喜了两天。其实他从未说过他会亲自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他应她的三年之约已完,他再与她没有瓜葛了。可是既然再无瓜葛,为何她写的信他来回?青竹还说他脸黑的像能滴墨,他又是为何动气
红颜左想右想都想不通,不由得气闷的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倏的推开了窗,想透透气。窗下站着一人,见到她似乎一怔,随即唇角微扬。
“好久不见。”声音温暖如旧,如沐春风。
红颜定定的站了一会,双眸落在说话人的身上,他身上穿的是她为他定的云纹长袍,清雅而秀致。
“先生?”
墨忘尘神色放柔,她迎着月光,双眸神采熠熠,如盛着月色,深邃似夜。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掩了,只微笑着伸出手。
红颜盯着他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泛着柔粉的光泽,却半天没有动作,“先生何时来的凤城?”
“昨日巳时进的城。”墨忘尘似乎有些讶异她的反应,“红颜见到我似乎并不欣喜。”
红颜咬着唇看他,“我昨日见到你了。”
墨忘尘略略偏头,笑意更深了,“嗯?红颜是在怪我昨日不曾知会你吗?”
红颜语塞,她还真是,可她怎么说的出口?
没听到红颜说话,墨忘尘又自顾自的接道,“昨日一入城,黑凤少主就来迎我入府,走的是密道,便是那黑凤族名下的花沁园。我一晚没合眼,就为的尽早解决完后可以来找你。”他顿了顿,语气悠悠,“原来红颜并不想见我。”
红颜觉得自己很好哄,至少听了墨忘尘的疑似解释后,她已是立即拖住了他收回去的手,换上诚恳的表情,“先生请进。”
“红颜似乎在凤城过得很快活。”墨忘尘轻笑道,红颜房里满是女儿家的香囊绣帕等物。
红颜摸摸鼻子,“凤城风气很是开放。”所以姑娘很大胆,她也是深受其扰呀。
墨忘尘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先生还走吗?”
“此次凤鸣山上我会陪你。”墨忘尘轻道。
“那凤鸣山之后呢?”红颜抬头看他,好似不经意的问道,却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你我皆有不得已之事,一日悬而未决,一日便不得安宁。”墨忘尘顿了顿,眼中神采皆掩,“但,来日方长。”
红颜静默了许久,抬头道,“那先生常来看我好吗?”她怕他的来日方长里会再没有她。
墨忘尘深深的看着她,似轻叹似低喟,“好。”
翌日,青竹毫不惊讶的看到墨忘尘出现在花厅,只懒洋洋的道,“人不会太多了吗?你的先生一人就顶咱们这儿所有人了。”
“大老远的来了,不想去看看所谓天下至宝的模样吗?”红颜深知青竹好奇心重,故意道。
“呵,知道抓我喜好,小家伙不错哦。”青竹坐起身来,笑道,“我也就随口说说,自然是去的,不然急急跑来睡觉吗?”手又不老实的往红颜脸上摸去。
紫荆皱眉,“你动他试试。”
“”青竹没趣的住了手。他自恃翩翩公子,从不打女人,偏偏这个紫荆与他十分不对付,稍有微词就是拳脚刀剑相向,可不会因为他不动手就放过他,因而他就只有躲避的份。况且紫荆武功不俗,他也说不出是否能胜她。最重要的是,紫荆真的曾经差点压折了他,青竹每每想起都不免郁结。
大熊则被留在医馆布药,自从知道红颜不但救活了凤城首富,更被蓝凤家族邀请入府,百姓已当红颜是圣手大医了,每日求药之人络绎不绝。
四人拿着蓝凤曲给的腰牌顺利进了凤鸣山,发现这凤鸣山果然在蓝凤一族的手中保护的极好,偌大的森林竟荒无人烟,珍贵木材满山遍野却无人砍伐。
“果然是大家族啊,如此明目张胆的圈禁山林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红颜感叹道,“你们说,我偷偷挖些别的好药他们会发现吗?”
“除了凤翎枝他蓝凤族还有什么可偷的。”青竹不屑道。
“大财主,不如让小弟蹭些不上台面的草药如何?”红颜不怀好意的凑到青竹身边。
“你还敢说,这两年多少好东西给你吃掉了”青竹见墨忘尘一眼瞥来,气势瞬间变弱,声音也轻了下去,只管自己嘟囔给自己听了。
“早知道你会搬这套说辞了。”红颜做个鬼脸,专心找她的草药去了。
“呀,法半夏,青竹来挖走。”
“呀,紫金草,青竹来挖。”
“呀,钟彝花,青竹来。”
“呀,茯苓块,青竹。”
青竹苦着脸鞍前马后的听吆喝,时不时幽怨的看墨忘尘一眼,后者勾起一个笑来,只无声说了两个字,青竹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勤快的伺候红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