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不懂为何他会说墨忘尘是个君子,却有些明白了他要谢墨忘尘,分明是将她当作自己人,将墨忘尘隔绝在外了。
红颜有些尴尬,看来花解语说的是真的?蓝凤歌真喜欢她?红颜这么一想,再见蓝凤歌就好像举手投足都是情意。红颜有些头痛,也不明白蓝凤歌是何时对她动心的。
红颜别过话道,“数日不曾见凤舞了,不知她近来如何?”
蓝凤歌却面色微变,半晌才勉强道,“她,很好。”
红颜心中一突,试探道,“既然来了,我去看看她吧。”
“不必了。”蓝凤歌断然拒绝,又忙掩饰道,“她,这几日都不大见人,不如往后再去看她吧。”
红颜有些了然,不动声色的笑道,“也好。”
两人又闲话了两句,红颜告辞回去了。
是夜,紫荆夜探蓝凤舞的小楼,果然人去楼空。
红颜想,蓝凤舞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将所有是非因果都藏了起来,宁愿被赶出也不愿伤害家人。许是真如自己所言,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卫萧是蓝凤舞的劫,而蓝凤舞并不想渡劫呢。
红颜想了想,蓝凤舞并非懦弱之辈,即使为了顾全蓝凤族跟卫萧走了,也不见得就讨不了好,毕竟卫萧喜欢她是真的。
这样一想,红颜也算能宽慰些了,她与蓝凤舞相识不久却也是真喜欢那姑娘,希望她过的好。
红颜额头上也缠着纱布,墨忘尘说是她那晚神志不清自己磕的,她记不清了,也就由他给她缠了好几圈,包裹的像重伤之人。
红颜回到住处,在镜前看着自己,她摸摸头,一点也不痛,想想应该没大碍,就开始自己动手除去纱布。
墨忘尘见了,忙劈手夺过了她手上的纱布,缠裹了回去,语气渐厉,“这伤处有我照料即可,你不要随手去碰。”
红颜有些呆了,为他的严厉,“我是大夫。”
“医者不自医,不是吗?”墨忘尘将纱布缠好,左右端详后才放缓了语气,“乖,再过几日就可以除去了。”
红颜愈发觉得墨忘尘是有事瞒她了,她静默了半晌道,“我是不是破了好大的相?你怕我难过才不告诉我?”
墨忘尘也是静默了半晌,“若是破相,我连伤药都不给你抹。”
“……”
墨忘尘当晚依旧是留宿,红颜却遭了殃,墨忘尘依旧同第一晚那样逼她念口诀,照着他的法子让内力流转起来。以至这一晚竟都废在了上头,人伦欢好之事到了他们这里就像练功打坐那样无趣,红颜险些睡去,又被墨忘尘弄醒。
红颜哭丧着脸,见他一脸认真却也只能受了。
无非是废去武功,于她又不会少块肉,原也不是她的。
翌日起来时红颜竟无半分疲态,精神奕奕的像能随时胸口碎大石。
青竹如今见着红颜都绕道而行,红颜虽奇怪却也无暇顾及他,她重开了那个医馆,每日无所事事不如重操旧业。
她依旧每日一身男儿装扮,前来看病的多是市井小民,并不知红颜身世,也仍是有许多好事的大婶来给红颜介绍亲事,红颜一一敷衍了。
红颜想,再过五日她武功散尽,还是得去寻麝王的麝香,她身世已大白天下,觊觎者不在少数,少不得得求着墨忘尘同行了。
她又想到了蓝凤歌,他说要做她徒弟随她去采药,难道那时已是对她起了心思?可那时她是男儿,他其实是龙阳之好?红颜一想这澜大陆的风气,愈发觉得是了。
可她又糊涂了,蓝凤歌是喜欢男儿身的她还是女儿身的她?她真瞧不出来。说实话,她是瞧不出蓝凤歌喜欢她,毕竟他一举一动都极是规矩,连话都是温柔有礼,与他人并无不同,花解语是哪里看出他爱慕她的?
蓝凤歌再来医馆时就见红颜一会疑惑一会苦恼的样子,他失笑,“什么事竟让你如此坐立难安?”
红颜一看正主来了,心道哪儿能让你知道,脸上堆起笑来,“没什么,正寻思一个药方呢。”
蓝凤歌也不点破,道,“今日大哥设宴,还请红颜务必到场。”
红颜见他说的很是郑重,也点头道,“一定。”
如果红颜早知道那是一场鸿门宴,打死她都不会去了。
红颜带上了紫荆,大熊自从她被掳,就像突然聪明了一点,知道要武功好了才能护住红颜,更是每日去随清风练武。
而墨忘尘守在红颜左右时,大熊干脆每日守在清风左右了,被大熊看的紧了,清风难得也躲起了人。
红颜向来是不拘着大熊的行为,随他如何,见他衷心武道也由着他。
红颜到得蓝凤府时竟意外的看到了蓝凤舞和卫萧,蓝凤舞见她额上缠着纱布,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直瞧着她。红颜敲敲自己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卫萧则有些幸灾乐祸似的斜眼看她。
红颜正大光明的对他竖了中指,果然在卫萧眼中见到一丝疑惑,她自得其乐的笑了。
她正不亦乐乎的与卫萧打眼仗,那边又来人了。
红颜意外的发现蓝凤歌口中的贵客竟是墨忘尘。
墨忘尘一身月色的从门外走近,好似并未见到红颜,远远的与蓝凤曲说着话,嘴角含笑,眉目间俱是清雅,风华正盛,红颜一见就移不开眼了。
“他倒算个人物。”卫萧忽道。
“对你这种提鞋之辈,哪一个不算人物?”红颜挑眉。
卫萧眼睛一眯,红颜立马凳子往外挪了挪,“你再动我试试看,凤舞,揍他。”她看着蓝凤舞。
果然,蓝凤舞只轻轻的瞥了卫萧一眼,卫萧就安静了,只一双眼仍喷火似的盯着红颜。
红颜见堂堂天问教教主跟头绵羊似的乖顺,更是肆无忌惮的无声嘲笑着他。
红颜不知道墨忘尘与蓝凤曲说着什么,只知道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着在她身旁坐下的墨忘尘,“你们在说我?”
"嗯,"墨忘尘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于你许是好事。"
红颜有些莫名其妙,却聪明的不搭话。
蓝凤曲客套的说了两句就让大家勿要拘束,吃好喝好,就开席了。
红颜吁了一口气,还好蓝凤曲是个上道的,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这酒桌之上也可见一斑。她一筷子往桌上的螃蟹戳去。蓝凤歌也是一箸落在了那螃蟹上。
红颜皱眉,“你不能吃河鲜,伤口未过三月不能沾鲜。”
蓝凤歌仍是一箸夹起了那只蟹,笑道,“你知我并不喜食河鲜,这是给你的。”
红颜看着落在自己碗里的螃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墨忘尘,而后有些不自然的道谢道,“别客气,我可以自己来。”
蓝凤歌仍是温柔的浅笑,“吃吧。”
红颜心中暗暗叫苦,她用十根手指加脚趾发誓墨忘尘那自若的面容下已是满满的不悦。
蓝凤舞也敏感的发觉了饭桌上的怪异,大哥分明是瞧不惯卫萧的身份,却为了她仍是同坐一桌吃饭,她原以为今日这顿是为她而来,不想竟不是。她松口气的同时也将眼睛放在红颜身上。
红颜咬着蟹肉,头皮发麻,她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这一桌的数人大半的眼睛都牢牢的黏在了她身上,虽然她很是莫名其妙,却也不想吃的个消化不良。她举起手弱弱的道,“我能问一句吗?”
“红颜有话但讲无妨。”花解语热情的道。
“你们有话问我?”红颜反问道。
蓝凤曲与花解语对望一眼,还是蓝凤曲清了清嗓子笑道,“红颜已过及笄了罢?”
前几日她还是男儿状,何来的及笄之礼?红颜愈发的摸不清了,只得道,“快十六了。”
“是个大姑娘了。”花解语道,笑的很是温柔。
红颜脸一红,她再迟钝也听出来花解语要做媒的意思了,忙伸出脚踢了墨忘尘一下,面上仍是谦和的笑,“还小,还小。”
墨忘尘点头,“不小了。”面上意味不明。
红颜有些不悦,却压下了,干脆笑道,“大哥大嫂想做什么,不妨直说罢。”
“原该是与你父母相商的,只是红颜父母皆已仙游。墨兄曾做过红颜几年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日特地请他来,便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也欢喜,今日便将这事定下来,如何?”蓝凤曲体贴的道,想的也很是周到。
蓝凤歌俊颜微红,“我此前并不知你身份,虽倾慕于你却不曾宣之于口,如今……”
被求亲了,大庭广众之下!红颜懵了,她虽前世里活了近三十年,于情事却知之甚少,泰半时间皆在药理中,又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
红颜求救的看着墨忘尘,墨忘尘回望她。
红颜怔了,墨忘尘的眼眸如夜色,沉的看不到任何颜色。红颜从未见过墨忘尘这般模样,冷漠而决绝,眼角眉梢亦落下冰霜。
“先生?”
墨忘尘垂眸,敛去面上神色,慢慢道,“此事本非我分内事,只是红颜年幼,我于她尚算亲厚,这才厚颜揽事。”他顿了顿,看着红颜,神色难测,“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