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珑看她这唯唯诺诺扶不起的模样,蹙紧了眉头,“饶你?我可不敢轻易说这话,饶不饶你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将目光转向漆黑的废墟,声音飘忽让人不安,“饶还是不饶?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等到你下了地狱,亲自去问问她了。”
淑妃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废墟,联想到数日以来的传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要收回目光,却瞥到了角落里的一片雪白。
这雪白在漆黑一片的废墟中十分的突兀,她顺着看去,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先是薄唇,再是鼻梁,最后是那双淡漠的眼……
一切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数个深夜,她从噩梦中惊醒时,唯一能够回想起的就只剩下这张脸。
天生淡漠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却又贵气十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在她的脚下。
她嘴唇颤抖,“娘娘?……”您不是死了吗?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记忆中那张脸确实很相似,却不会如此稚嫩!
这个人,是谁?
淑妃瞬间镇住。
就在这时,花珑突然出声道:“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冬夜里冷,万一又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她的声音不似方才面对淑妃时的尖酸刻薄,反而带着无限的爱怜与关心。
少女闻言,原本淡漠的眸子变了,顿时充盈起了温暖与敬爱。
她上前挽住了花珑的手,娇俏道:“还不是阿娘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了出来,人家担心就跟出来了。”
说着,她从花珑的身侧探出头来,望向淑妃,面上满是好奇,“这位夫人是谁?是阿娘的旧识吗?”
花珑似乎这才想起还有淑妃的存在,顿时忌惮的看了她一眼,“你先进去,阿娘等等跟你说。”
少女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在离开之前,她好奇的眼神半点也没从淑妃的身上移开过。
她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淑妃将她那张小脸看了个完全。
淑妃声音里难掩震惊,“这是……”
这女孩儿的面容跟花珑如此相像,她还叫花珑阿娘……
难道……!?
“你最好忘记方才看到了什么。”花珑利声道。
这更让淑妃确信了心中的猜测,顿时惊声道:“花珑!你竟然能藏十二年?!”
花珑看着她,冷眼里溢满了杀意,她欺身上前,“文心,我劝你最好乖乖做回曦贵妃的狗,若我这冷宫的事情传了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淑妃被她的气势所摄,倒退两步,嘴唇颤动,神情震惊。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淑妃望着紧闭的院门,呆立半晌,在月上中天之时,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满眼破败的冷宫院子里,风长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怎么样?”
花珑再三确认淑妃已经离去:“她已经回去了。”
风长栖点头,“这女人如真若你所说,定是心虚藏不住话的,很快,曦贵妃就会知道了……”
她神情带着不属于稚嫩脸庞的老成,让花珑有片刻失神,淑妃怎么会认为这是她的孩子呢?她的一举一动分明跟当年的白欢像了个十成十。
感受到花珑的怔楞,风长栖投来疑惑的眼神。
花珑回过神来,“全部按照你的吩咐布置下去了。”她顿了顿,迟疑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她进冷宫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现在动用的都是她的底牌,若是这次不成功,她以后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相比较于花珑的摇摆不信任,风长栖显然要镇定的多,她看穿了花珑的顾虑,“既然你筹谋多年都未曾成功,何不放手让我一试?做都已经做了,再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是自寻烦恼?”
花珑被刺中心事,面上闪过恼怒,“你真是跟你的母亲一样讨厌。”
听闻这话,风长栖弯起杏仁眼,“谢谢夸奖。”
花珑跺跺脚,大步越过她走进屋里。
风长栖无谓的笑笑,耳边响起阿娘曾经对花珑的评价,“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心存良善,若是不在这内宫里,也能平安喜乐。只是,到底所托非人。”
说这话时,阿娘的眼神怅然,似是在说花珑,又似在说自己。
夜风吹散笼住星辰的云彩,星光点点落入她的眼里。
阿娘,我很快就会见到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