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1)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入一个人的梦中。

算起来,我已经进过两个梦境,只是从没有哪个梦境,使我这样感到恐惧。

这个梦境和以往的不一样。以往的梦境我虽都在其中,但从没有任何的感觉,而这个梦,我一进来,就觉得浑身发冷——许久不曾有的人类的知觉,回到了我的身上,仿佛我不再是一个虚无的魂魄,如果是在平时,想必我是会开怀的,只是这个梦,是一个地狱。

天空是红色的,大地也是红色的,漫山遍野都是血一样的红色。

我环顾四周,地面躺着无数死状凄惨的尸体,每个人扭曲的模样都仿佛在告诉我他们死前的痛苦。

我拼命地奔跑起来,但不久发现,无论我怎么跑,眼前的情景都不会变。

此时,一个凄惨的女音传来:“救…救我……”

“谁?”我喊了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你是谁?”我四处张望,“你是哪?”

但那个声音没有理会我的提问,仍然在痛苦地哀叫:“救我……救救我!”

忽然间,天下起了大雨,瓢泼一般,打在这片血林林的土地。

奇怪的是,那雨分明没有淋到我的身上,却使我感到无比阴冷。

由内到外的冷意。

一种莫名的感觉由心底蔓延开来,我下意识回头,一个陌生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那是一个黑衣少女,她的面容模糊不清,我根本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莫名地感受到她那令人惊悚的视线,那包含着恨,不甘,杀戮的目光。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

“不……不要……不要!”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少女充耳未闻,只是那样专注地,一步一步地走来。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但这却并不是我的本意,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

“为什么,把我最珍惜的人都害死了?”

那少女闻言忽而停了下来,远远地停在那边。

而我仍在自言自语,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孤独!”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得像另一个人,而且越来越带着疯狂的意味,“我要杀了你!”

刹那间,我整个人被弹到一边,而我之前的位置,则出现了一个稚嫩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如画,只是表情格外狰狞。

“我要杀了你!”

他低吼一声,整个人往那个少女身上扑过去。那少女却在他面前消失了。那少女一消失,少年狰狞的神色一松,变成满目的茫然,整个人无神地现在那里,一身洁净的白衣,在这满目的血红中显得格外醒目。

我走到那少年的面前,那少年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只是怔怔地现在那里,好像出了神一般。

“刚才那人是谁?”我开口问道。

那少年微微抬起眼,只是那双眸在看见我的时候双瞳猛的一缩,接着,整个世界忽而剧烈得摇晃起来,我诧异地看着那少年,他的脸逐渐消失了。

眼前一白,我才发现我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转头看一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子,却见他已经醒了,整个人坐起,满额的汗,双眸还保留着惊恐之色,显然一副被噩梦惊醒的模样。

我看着他那如画的眉眼,俨然就是梦中那个少年长大的模样。回想方才梦中的一切,他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这时,前面传来落梅的呼声:

“教主……”

他敛了方才的惊恐之色,整个人又沉静下来——又变成了白日那个无悲无喜的教主。

随着那教主离开密室,一路飘回他之前的房中,忽然想起了今晚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正懊悔间,看见戚教主招了落梅进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教中有事要相商,便打算离去,忽而听那落梅道:“那蒋田衣如何处置?”

什么?我漏听了什么?我卡在墙上一半的身体又硬生生地挤了回来。

“消息放出去了吗?”戚教主托着腮懒懒地依靠在一个藤椅上,双眼半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放出去了。”

消息?什么消息?

“如此…”戚教主冷笑一声,“那人……”

落梅没有抬头,只恭敬地说:“教主的心愿,必能达成。”

“嗯,退下吧。”

“是。”

教主的心愿?他除了复活死人还有别的心愿?

我望着那个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男子,不知怎的感到发寒。

落梅离开后,他那半垂的眼渐渐合上,良久,我听见他呢喃一声,但那声音太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应该又睡着了,我再一次尝试进入他的梦里,但这一次,他的梦很短,也很混乱,时而穿插着一些生活平凡的事,时而又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乡野农夫之事。我在他梦中游走许久才找到他梦中的本体。他正在一处树下午睡,模样还是他年轻的时候,我走过去叫醒他,他睁着清澈的眼迷茫地望着我,我对他说:“田衣你知道吧?”

他没有动作。

“别老困着她。”我说。

他问:“谁?”

“你醒了就知道了。”我说。

他迷惑地看着我。

我见话已带到,便离开了他的梦。走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我看了看天色,月亮正圆,左右无事,飘到树上看看月亮算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那教主忽然准许田衣自由走动——只是背后总跟着很多眼线。

但即便这样,被困得快要疯掉的田衣已经喜极而泣了。她好似忘了自己的困境,开始颇有兴致地观赏陌生的景色起来,有时候她还会闯到教中的书房——据说一般人是不得入内的,但不知怎么的,竟也没人阻止她,只是她从不曾遇见那戚教主。

因平时无事,田衣便天天去书房——虽然她经常抱怨一个字都看不懂,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既然看不懂她到底去那里做什么,但好在还算打发了时间。

但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仅仅过了几天,田衣的麻烦日子就来了。

那天,教中来了个女人。那个女人五官精致,身姿曼妙,一举一动无不风情万种,抬眼间都是诱人的妩媚感,即便是我这个鬼,看得都移不开眼。这个女人不知是什么身份,红教之人除了那红梅以及那戚教主,竟无人不怕她。我观察那些教众的眼神,面对这样一个尤物,那些男人虽然也有欲望,但更多是惧怕,这样的惧怕即便在他们看紫嫣,落梅,甚至是那戚教主,都没有的。

就凭这样的眼神,我猜这女人不是好惹的。

那女人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田衣,虽然是根本忽视田衣的存在,但从她那一闪而过的厌恶,我猜想她很反感田衣的存在。很明显感觉到那女人对她的态度,田衣也自然而然地不喜欢她。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当对方不存在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一切的起源在那个难得温暖的夜晚。田衣不知怎么的,睡不着,之人在外边晃悠,如今她自由了许多,也没人阻止她四处游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湖边,也许是缘分使然,她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湖边喝酒。

那人自然只能是戚教主。

我以为田衣会害怕得躲开,毕竟她在他身上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下,就走了过去,面色还带着意外的惊喜。

看着她走过去的身影,我忽然想起她说的一见钟情的事情,也许,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在那天,对那个一脸孤寂的绝美男子,一见钟情。

我随着她走过去,只是还没走近戚教主所在的亭子,就看见落梅从角落中窜出来,拦在她面前,用眼神制止她的前进。

田衣吓了一大跳:“你丫的鬼吗?!”

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脆。

戚教主显然也听到了,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谁?”

回头的那一瞬,迷离如琉璃的双眸刹那间夺走了天地的光华,田衣那一瞬间也是看呆了。

这戚教主长得也的确是极为好看,也难怪田衣对他倾心。

“是……”落梅正要回答,田衣抢先一步:“是我!”

戚教主歪着脸看她,“你过来。”

落梅和田衣一愣。

没想到这个教主今日竟会主动招田衣过去。落梅忙阻止道:“教主,她不过是一名侍女罢了……”

这话把田衣气得够呛,田衣反驳道:“我明明是一名宾客!”

落梅瞪了她一眼:“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自称宾客?”

田衣咬牙切齿:“谁说我什么都不会啦?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华五千多古诗,我倒背如流,三字经我五岁就能默写,岁我能写诗,十岁我算遍各类小学数学,十岁我……”

落梅大概被她说懵了,整个人愣在那里,而田衣自顾自地说下去,好似并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这时,前边忽然传来一声低笑:“噗嗤!”

这笑很快打断了田衣的长篇大论,田衣转移了注意力,只见那教主靠在亭子的石柱上,歪着脸,双眸清澈,居然还罕见得带着笑意:“你说你上晓天文,你给我说说,你晓得老天爷什么旨意?”

田衣趾高气扬地瞪了落梅一眼,然后满脸笑意地走过去,在离戚教主几步的时候站定,脸色变得肃穆起来:“天机不可泄露。”

戚教主歪着脸,一脸的迷惑。这神色似曾相识,我见他神色有异,不免觉得古怪,目光忽而搜索到地面一坛破碎的酒,恍然大悟: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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