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揭开善意谎言的方式并不能减轻痛苦,但有一种神秘的说不出的凝聚力,至少它会让三婶的心里有所寄托,不至于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至少孩子们会知道他们的爸爸去了天堂或者是重新做人了,而不是杳无音信生死不明。关于我看见青烟进堂棺的话只有爸爸信我。事后几天,三婶到我家来,妈妈早就做好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但并非如此。三婶反而谢谢爸爸,说她家三狗是赎罪去了,还坚持要还爸爸给的钱。爸妈当然是不会收回的,妈妈同情地对这个大大咧咧此时却异常沉默的白丁女人说以后有什么能帮到的尽管开口就好了。这事以后,寨子的小屁孩都不敢去三婶家找毛毛玩了,最多在他家大门外大声喊他出来。毛毛跟我同岁,比我小月份,跟我一样是三婶家里接香火的独苗,至少大人们这样说的。毛毛比我还矮小瘦弱,所以以前常常是被欺负的对象,而现在也没人欺负他了。不知是怕他爸爸还是小孩子一样都是有同情心的,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夏天鸹噪而至,更随着暑假的到来,此时的山脚下的水库就会热闹非凡到差一点不眠不休。夏天放牛是早晚两头的,因为中午实在太阳太猛。所有的孩子们把牛飞达达的赶到山上就一个俯冲到水库边上。女孩子跟男孩都有分三八线的,不准越过的。调皮的男孩常常光着屁股故意跑上岸说要去望望牛还在不,女生就一陈乱骂,甚至还要告到大人那里去,不知谁家的小子又被抽一顿。我也是庞大洗泡队伍中的一员,不过年纪小他们,所以每次都只敢在浅滩里扑棱一早上一下午或者一天?是有泡一天的,不过后来回家被妈妈骂到半夜,她是舍不得打我,但骂绝对是一流的,几个小时不带重复的。我们仨以及爸爸都是听着长大或者变老的。爸爸平时都不怎么管我的,但却是异常反对我去水库洗澡的,每次都要盯住我,不过我们偷偷跑掉实在是很容易的。我们的水库最深的地方有六七十米吧,虽算不上很深的但足可以淹死人了。一个下午我又跟伙伴们偷偷溜出去泡了,那天天气有些闷噪,无风一样,太阳烤得狗崽子们舌头吐得老长的。我们一头扎进水库享受那个年代唯一的消暑的纯天然清凉。水库像炸开了锅一样欢腾得起来,喧嚣的车水马龙都得相形见绌。几堆男孩几堆女孩,都是分派的,各自不招惹的,我们对面的浅滩里二姐跟一群差不多大的伙伴们在那边玩跳水,就是从岸边一块高石头上跳下水里,只听他们欢呼尖叫的也可能是摔哭摔叫的。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是有道理的,这就跟性格外向阳光的特别容易大哭大闹感情用事一样,但并非内向的人就很理智,区别只在于一个愿意说出来而另一个会深埋或者说伪装。至于我的性格,我个人觉得还是很阳光的。刚刚还烈日当空,哗的一下就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罩住整个天空。不知谁在岸上大喊“牛吃苞谷秧啦”,哗哗的毛头们纷纷钻出水面,光屁股一大堆,又不像现在的孩子白净,所以活脱脱的一大网子泥鳅。随着孩子们陆陆续续的上岸,风也开始吹起来,不过不是狂躁型的,反而让人特别舒畅的。这时还泡在水里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少数几个钉子户,也是经常被父母用竹条甚至逼急了操起挑粪的扁担就揍的“程咬金”,我是例外,因为我姐早就飞快上岸了用不着我操心的。看着大家都散的差不多了,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上了岸,正准备穿衣服就听见对面有人叫到“圆圆不见了,有人看到她没啊?”我望过去,正是刚刚二姐的那一只队伍的黑妹。“怎么了?我刚才上来时侯她不是一个人还在水里么?”“是呀,我走时候她还在玩翻船(仰泳)呢!”刚刚散开的娃娃们听到声音都又纷纷聚拢来,七嘴八舌的。二姐也跑过去,大概知道情况后就跳进水里一口气潜下去,我吓得想叫住她却话都没来得及出口就只得嘴巴张成个0字呆在那里,紧张得望着破光粼粼幽幽的水面,突然觉得这是我们天天欢腾喧嚣的地方吗?我们对她有多熟?又或者她对我们是什么样的情感?只觉得瞬间充满陌生感!“姐!姐,你快点起来!”我冲到水边喊道,其他娃娃紧张呆呆的望着水面。大概几秒而已,但我们却觉得比一个钟还长,二姐终于像只小鱼漏出个头,只是随着她脑袋的漏出,后面一米多远还有一个脑袋!不错是圆圆的!姐是一手抓着她的脚踝的、、、、、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圆圆抬到岸边草地上,圆圆一动不动的双眼紧闭,怎么办????”妹崽啊——“老远传来圆圆妈妈的哭腔,原来早已有人回家叫大人了,比电话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