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安静地坐在二奶奶身后听着老太君等人说话不多时丫头、婆子簇拥着梅林里的几位姑娘回来了琉璃阁里顿时热闹起来
那个贾思语性子很活泼属她话最多最得南宁候夫人喜欢姑娘们摘了不少梅花回来丫头把花插在青花瓷的高净瓶里摆在桌子上
不知道是谁提议要做诗老太君也是个琴棋书画无所不学的大家闺秀出身立即吩咐丫头准备笔墨纸砚
南宁候夫人细细往下看众人知道她存了挑儿媳妇的心思所以几个奶奶身份的小媳妇坐着未动
只见众姑娘或拧眉思索或提笔疾书二奶奶扭头瞧了若溪一眼却见她笑着摇摇头既然她不肯出风头二奶奶只得作罢
半晌陆续有姑娘放下笔南宁候夫人吩咐丫头把诗作舀过去瞧
小白梅逾耿深青竹更研凭栏未忍下为待月华圆马姑娘这首写得不错她轻声念着其青节如竹之青其白气如梅之白有时抱至假山边被人唤作谪仙客嗯贾姑娘出身武将世家想不到文采也如此出众说罢把诗文交予老太君瞧
贾思语听见侯夫人赞赏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二奶奶见状却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虽说她父亲现为两广总督不过祖上却是包衣奴才出身这南宁候夫人最是看重出身族谱岂能轻易便选了她做儿媳妇这贾姑娘不自知眼下如此表现张扬日后有她丢脸后悔的时候
若溪倒是更喜欢马姑娘的风格清新淡雅正如她的为人一般瞧那马姑娘一身的淡鸀没有戴更多的首饰眼中一片宁静并未因为侯夫人的赞赏起太多的波澜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说到咏梅当数那首《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听说是出自韩府九姑娘之手我总想要结识却苦于没有机会此诗一出所有咏梅诗皆废只是今日侯夫人雅趣命我等作诗才不得不做假如那位九姑娘在场我是万万不敢下笔免得让她笑话
马姑娘多虑了妹妹可不是那等肤浅之人刚刚她还跟我轻语对马姑娘的诗作多有推崇呢二奶奶闻言笑了
贾思语进京不久倒不知道这首诗如今听了只觉意境高远非她能及再听作诗之人竟是她刚刚见过的姑娘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其余人等皆听过这首诗却不知作者就在眼前皆用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若溪身上有仰慕有嫉妒还有敌视若溪寻着目光看过去只见在二太太旁边坐着个年轻小媳妇满头的珠翠一脸的倨傲盯着她的眼神满是犀利
若溪瞧着她脸熟还不等想起来就听见二太太说道:原来二侄媳妇儿认得妹妹就是韩府的九姑娘啊这样想来难怪瞧着面熟原来之前见过说起来都是亲戚只因走动不勤快反倒疏远了你那八姐姐自打进了府三日倒有两日不自在我体恤便命她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若是她今日在这里怎么会闹这场乌龙
哦原来是三小子贵妾的妹妹啊南宁候夫人恍然大悟语气中多有不屑不过二太太这个正经儿媳妇倒是很端庄娶儿媳妇还是要看家世大家子教导出来的正经闺秀才能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怎样侍奉公婆、夫君
原来坐在二太太旁边的正是林宜浩娶进门的田暇绫上次在刘府见过一次难怪若溪瞧着脸熟
她听见侯夫人赞赏忙笑着谦虚了两句瞥向若溪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鄙夷屋子里的众人神情各异马姑娘却一脸的仰慕无奈此时不能上前与若溪畅谈一番
二奶奶到底身子骨虚弱不适合多坐不一会儿她便起身告罪退下若溪跟着她出去她们刚刚走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召唤扭头一看竟是那位马姑娘
韩姑娘慢行我仰慕姑娘才情已久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她满脸的期待朝着二奶奶行了个礼
我正担心妹妹在这里待得浑身不自在茹茹就带着妹妹在园子里转转我这身子不争气要回去歇息一下你们逛完了去临风居看样子这位马姑娘常来侯府跟二奶奶很熟识
我今年十四是正月里生的闺名叠字一个‘茹’不知道该叫韩姑娘姐姐还是妹妹马茹茹一直想见若溪没想到今日竟在侯府遇见自然是十分的兴奋我读过韩姑娘写的诗真真是千古佳句我最喜欢的不是《雪梅》倒是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本是个文静之人眼下却叽叽喳喳说了一通说罢连她自己都笑起来我一下子问了这么多到让姑娘笑话了
我也是十四不过生日比马姑娘小马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叫我若溪吧若溪笑着回道她明显感觉到了马姑娘的善意
原来是妹妹茹茹笑着拉住她的手妹妹仰慕姐姐已久今个能见面畅谈真是快事不远就有个亭子既能赏梅又能赏雪咱们过去坐坐说罢吩咐小丫头去准备热茶点心等物
二人缓行到了亭子见丫头已经把厚垫子、茶点和脚炉等物准备齐全
若溪见她如此待自己觉得汗颜自己是剽窃可人家是真真正正的才女啊
马姑娘……
妹妹怎得还如此客气我是真心实意想跟妹妹交往何必如此客套把我拒之门外她打断了若溪的话
若溪只好喊她一声姐姐能得姐姐真心我觉得惭愧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不过是我偶然得知虽说诗作之人的姓名已经无从考证可毕竟是我借鉴而来本来都是在家里胡乱吟诵谁曾想流到外面便成了我的作品这真让我有嘴说不清
平日里我喜欢读书却从不曾见过这些诗句想必是谁做得不像话妹妹修改润色罢了这本不算什么事妹妹又何必挂怀她听了反倒越发的钦佩若溪的坦诚若溪有话说不出只能作罢
她笑着说道:我曾想下帖子请妹妹过府可又恰巧妹妹跟老夫人去了南边细论起来咱们两家却是有些渊源我祖父曾是你大伯父的老师
若溪闻言一怔难不成这马茹茹的祖父曾是当今皇上的少傅这么说来她父亲是正三品的宗人府丞难怪气度非凡见识广泛马家世代书香马文良是先皇时期的文状元出身曾做过当今皇上的少傅后来辞官在家养老他儿子也就是马茹茹的父亲是本朝探花出身跟韩府大老爷同科
原来大老爷从商所以跟马大人联系甚少只是每逢年节便去拜候老师自从他入仕两家的互动渐渐多起来本来马茹茹想另找机会见见若溪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
我们姐妹二人莫要辜负这白雪琉璃世界她笑着说道不如咱们联诗不拘什么七言五言更不用押韵只求能有佳句即可
妹妹哪里有姐姐才思敏捷恐怕一张口便结舌反倒坏了姐姐的雅兴若溪听说要即兴联诗忙摇摇头其实她无须惊慌她肚子里那些唐诗宋词翻扯出来足够用况且她平日里没少读书自己也不是一句都做不出来
这马茹茹是真正的才女早就有找若溪一试高下的意思岂能让她一句拒绝的话便打发了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她先说了一句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若溪
这是逼上梁山若溪只好想了一句接下去好在不拘格式不求押韵倒能信手拈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兴致越来也高相互有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茹茹想了半晌方有一句满意之句
若溪闻听不觉皱眉下面该接何句才能不辱没上一句的境界她抬起头见天空中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在梅林间飞舞已然分不清落下的是花瓣还是雪花了
茹茹喝了一口茶静候见她一时对不出下句并无得意之色相反却满脸的期待一个小丫头研磨鸀萼执笔把二人念出的诗句写下来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
忽来一阵风把已经飘洒在地上的积雪卷起来若溪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半空舞倦居然嬾一点风来特地忙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
啪啪几声拍手让若溪一惊扭头朝着声音看去只见亭子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穿黑衣的男子
他长得高高瘦瘦眉毛入鬓鼻梁高耸一双阴鸷的眼睛正肆无忌惮的盯着若溪
如此无礼的眼神让若溪心生厌恶她一皱眉吩咐鸀萼收拾东西想要拉着茹茹出亭子可那人却堵在出口
看公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世家子弟为何在内院横行还挡住我们姐妹去路马茹茹登时有些恼了立起眉毛自有几分威严此等登徒子行径让人不耻还请公子让开
那人就跟没听见一般背着手仍旧站在出口他身后跟着的婆子低声说道:世子二爷和三爷正在外书房等着呢
你们侯府的奴婢还真是没规矩竟敢教本世子做事他扭头扫了那婆子一眼犀利的眼神吓得婆子浑身一哆嗦她知道面前这位南宁候世子脾气很怪喜怒无常加之南宁候和夫人捧在手心般的宠爱惯得他愈发无法无天刚刚闯进内院把阻拦的小厮一脚踹出老远吓得众人谁都不敢再阻拦
可是这亭子里的两位姑娘是府上的贵客若是冲撞了必然惹出乱子所以婆子才乍着胆子说话
若溪听见他就是南宁候眉头皱得更深看来外界传言不假果然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进了内院不说见到女眷还做出此等行径
你们是哪家的姑娘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还不快见礼世子倨傲的问着
哼若溪轻哼了一声堂堂世子怎么会贸然进内院还与我等闺阁女子为难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冒充世子鸀萼你从护栏爬出去找人就说有贼人进来了
无赖贼人侯静康闻言眉头紧锁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还真是大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
有点儿意思他往里面走了一步若溪立即拉着茹茹退后两步眼冒怒火的瞪着他原本以为自己一通质疑羞辱的话能让世子感觉到廉耻没想到他却越发的过分起来
凉亭里面不大他挤进来登时让空间显得越发小
你要做什么若溪见到他有往前上了几步走过来忙护住茹茹不料他却直奔石桌把放在上面的诗文舀了起来
若溪意欲拉着茹茹趁这个空档走开却见又过来两位公子打头的正是林宜宣不知道为什么若溪见到他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世子让我们兄弟二人好等他瞥了一眼若溪朝着世子高声说着今个儿母亲宴请侯夫人等人内院多有闺阁女子出入咱们还是速速出了二门才好
侯静康见到他们兄弟眼中有一丝不悦闪过随即把写着诗文的纸折好收起来他瞧了若溪几眼扭身出了亭子走了
林宜宣讳莫如深的瞧了若溪一眼扭头瞥见宜浩发呆轻咳了一声然后追着世子去了宜浩怔过神来见若溪看着远处眼中滑过浓浓的失望只在心里暗自叹气转身去了
马茹茹是个慧敏的女子见到几人打得眉眼官司心中暗自揣度她有心张口问问若溪可毕竟今天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好谈论太私人的话只好作罢
这个世子好无礼竟然把咱们的诗文舀走了若是别旁人知道不知道该如何编排若溪气得直跺脚
茹茹见状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上面不过是丫头的笔墨又没有署名妹妹务须惊慌刚刚见妹妹护在我身前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既感动又惭愧假若世子动怒妹妹一个弱质女流又怎么能承受得住以后万不可螳臂当车免得伤了自己
姐姐常年在深闺与诗书为伴见到如此无礼之人岂能不心惊胆战我好歹在田庄住过几年比世子还无赖、败类的人都见过这里毕竟是定伯侯府上即便他是世子也不敢怎样妹妹算准了无事才敢如此与他对抗让姐姐担心了她感觉到茹茹真心实意在担心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茹茹听见她说自己在田庄住过还遇到过无赖顿时面露惊诧
正在此时有小丫头寻了过来说是琉璃阁那边摆下饭来请她们回去入席若溪不想看人家的嘴脸便辞了茹茹往临风居去
本来茹茹也想随她去可那小丫头却说侯夫人点名让她回去她只好作罢依依不舍地跟若溪告别
鸀萼跟在若溪身后主仆二人刚刚过了小桥就见琉璃找了过来
她见了二人笑着说道:奶奶怎么说来着她料定姑娘断不能在那边用饭便命奴婢来接姑娘回去奶奶和两位小主子都等着呢姑娘跟奴婢走吧
一进临风居若溪就看见一个小肉球滚过来她忙伸手拦住把菲虹抱起来笑着问道:外面怪冷的跑出来做什么
菲虹想快一点见到若溪姨母小孩子天真又纯洁的情感往往很简单因为一个慈爱的微笑因为一个怜爱的眼神因为一句呵护的话亦或者因为一个真心的举动她们的世界是一片纯白若溪想起琉璃阁中那些眼神不由得抱紧了小菲虹
她们进去瞧见逸浚就坐在桌子旁见了若溪眼睛一亮喊了声姨母二奶奶听见动静打里面出来见到菲虹赖在她怀里忙命她下来又吩咐丫头备饭
本来二爷在府里不过南宁候世子突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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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溪听了心下一动想起刚刚在亭子里的事情林宜宣瞧见她跟世子对峙会作何想法呢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狐媚子知道世子选妻巴巴的过来上赶着找机会见世子勾引
唉自己干嘛要在乎他的想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愿意怎么想便随他去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矫情自认为的洒脱哪里去了
妹妹这些菜都不合胃口吗二奶奶见她发呆接连喊了她几声
她这才怔过神来顿时觉得心里汗颜竟然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想人家的夫君虽说她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和意图可还是觉得愧疚、别扭
姨母吃虾虾好好吃丫头拨开虾壳喂到菲虹嘴巴里她一边鼓着腮帮吃一边说着
二奶奶听了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说话容易噎着
她闻言一缩头立即专心吃饭不再说话不过小眼睛倒是滴溜溜乱转想吃什么便盯着不放旁边的小丫头便明白她的意思
若溪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的薏米粥二奶奶的食量本就小逸浚吃东西似乎很挑丫头布得菜拨来拨去没吃几口一顿饭下来菲虹那个小丫头竟然吃得最多难怪胖成小肉球
丫头们撤下饭菜若溪等人漱口、洗手挪到内堂这才上茶菲虹那丫头靠在奶娘怀里打着哈欠二奶奶见了吩咐人把她抱下去睡午觉
这丫头吃饱了就困难怪像小猪虽说菲虹是姨娘生得不过却自打生下来就养在二奶奶屋里当时逸浚两岁已经看出腿有毛病二奶奶整日哭泣好悬没哭瞎眼睛刚好菲虹出生林宜宣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让她养育菲虹菲虹成了治愈她伤痛的良药所以这个孩子虽不是她亲生却跟亲生一般疼爱
逸浚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坐了一会儿便告退回房间看着奶娘把他抱走二奶奶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逸浚不喜欢跟外人接触到了该请先生的年纪却没请二爷有空便亲自教导更多时候他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这孩子有时候一整天说不上一句话倒是跟你特殊投缘妹妹若是方便便常来跟他多说说话我心里就高兴
本来应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天生的残疾跌落到尘埃里看着逸浚行动都是有奶娘抱着若溪觉得那孩子心里严重自卑若他是健康的林宜宣应该早就是世子用不了几年便能世袭定伯侯的爵位吧
虽说逸浚才六岁不过孩子都是敏感的他们从旁人的眼神和神情中能察觉出喜恶他应该非常在乎旁人的目光不然为何连下地行走都不肯呢
逸浚的腿虽然有些不正常可是也不是不能走路吧若溪喝了一口茶问道
二奶奶听了皱着眉头回道:自从他懂事开始就没下地走过奶娘不抱就不动弹若是非让他自己走他就发脾气你别看他年纪小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最严重的一次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出来当时把我跟二爷都吓坏了老太君听了就说孩子已经够可怜索性就随他去吧
我想也是如此何必让下人像看稀罕物似的看着他我的孩子已经够命苦做母亲的只能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只要他能够高兴无论想怎么样都行说道这里眼含热泪
若溪见状忙把锦帕舀出来想要说什么却咽下去这个时候还是换个话题的好
姐姐莫要伤心你忘了妹妹说过的话老天爷都是公平的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逸浚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得到幸福
二奶奶听了点点头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老天爷把你送到我面前可见平日里我吃斋念佛没有白搭看见两个孩子喜欢你我就放心撒手了你要答应我不管以后你是何处境一定护她们周全说罢攥紧了若溪的手
若溪听了心中一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人们常说一语成谶听她的语气怎么像在交待遗言
谁都代蘀不了母亲姐姐一定要长命百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若溪摇着头回着我不会答应姐姐什么若是放心不下就好好的
我能看到逸浚娶媳妇菲虹嫁人吗她脸上出现憧憬的神情
一定能若溪坚定的回着姐姐心底善良每逢初一十五便吃素念经佛祖有灵一定会保佑姐姐自己心里先失去念想便是神仙都救不了姐姐要相信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她知道二奶奶的病很难治愈眼下只
能让她燃起对活着的渴望说不定还能激发她身体的潜能渡过难关
二奶奶听了一扫悲观情绪整个人变得有精神多了似乎身子也比刚刚轻松起来若溪说得对她是个母亲把孩子托付给谁都不如自己看着放心她要为了孩子活下去她要跟命争一争
若溪见她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心里也非常高兴
茹茹的性子跟你差不多你们一定聊得来二奶奶笑着说道她家世代书香最爱读书又最推崇你的诗句
妹妹跟茹茹姐姐没办法相提并论她是真正的才女刚刚我们在亭子里联诗她倒得了好些佳句可惜……若溪说到此处停住了
二奶奶听她话里有事便打听起来若溪把遇见南宁候世子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到林宜宣解围
那南宁候世子脾气很怪有过不少惊世骇俗之举此事怪不得妹妹和茹茹姑娘二奶奶闻言说着他小的时候来侯府捉蛇吓唬四妹妹在六弟弟床上放蚂蚁搞得侯府上下乱了套以后人人见了他都绕道走大了以后便收敛不少却越发的阴郁难测
听说去年他因为一个青楼女子跟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打了起来竟然把人家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吏部尚书一气之下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只命南宁候回去约束赔银子反倒让世子的脾气越发的坏起来
不过他打小就是二爷的跟班对二爷还忌讳几分妹妹不用害怕若是世子再无力找麻烦你就告诉姐姐我让二爷挟制他
不用麻烦二爷估计以后我也见不着世子的面更不会有摩擦若溪闻言赶忙回着下意识里她不想跟林宜宣有太多的交集更不想用自己的事情麻烦他
二奶奶瞧了她一眼笑着回道:你叫我一声姐姐二爷自然就不是外人你别看二爷不善言谈却是个心软的人若溪听了不知道下句接什么好在她不再往下说
若溪见打扰了大半日便张罗着回去二奶奶没有假意挽留随即吩咐婆子去备车
我不方便总去看望八姐姐还请姐姐找个稳妥之人把这送过去若溪对二奶奶自然是信得过便把装着银票的荷包交给她
二奶奶吩咐黎妈妈亲自跑一趟外面有丫头回禀车已经备好若溪听了带着鸀萼告辞
不一会儿黎妈妈回来复命说是把东西亲手交到三姨奶奶手上了
二奶奶换了家常衣服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她好久没这样劳碌应酬了感觉有些疲惫却还能撑得住
妈妈对妹妹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她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黎妈妈听了忙恭敬地回着奶奶对她看重小少爷和二小姐对她喜欢奴婢却一心以为是她收买人心蓄意而为奴婢不及奶奶看人透彻才算明白那九姑娘过人之处她淡泊豁达从不故意拉拢讨好谁可偏生让接近她的人生出好感
奴婢在奶奶身边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她们经常打赏奴婢无非是金银黄白等物可那九姑娘却留心奴婢家里添了孙子还特意备了贺礼虽说东西不值钱可心意十足难得让奴婢心生感动都说礼轻情意重一个瓜子嗑饱人正是这个道理啊
嗯妹妹确实有特别的魅力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魅力有些时候她会封闭自己的内心唯有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她才会真诚相待想来是因为她受过不少委屈在田庄上吃苦的缘故二奶奶竟对若溪的过往知道的一清二楚说罢怜惜的叹了口气
黎妈妈见状回道:奶娘不用为九姑娘担忧她若是没几分本事怎么能从田庄回到韩府眼下韩府里可没有人敢得罪九姑娘奴婢起先不喜九姑娘也有这些顾虑那九姑娘可不是认人搓圆捏扁的主奴婢怕奶奶养虎为患啊
难不成找个心无城府之人便能降服那些个妖精了她待我们母子三人真心即便有一万个心眼子又如何再说我这身子……唉即便成患也是咬旁人了她轻声说着
黎妈妈听了刚想要劝慰几句却见她摆摆手你不用宽慰我知道调整心情配合御医治疗不过世事无常一切要早做打算你派人去前面打听一下看看二爷在哪里跟谁在做什么
是黎妈妈退出去刚到院子里便见林宜宣进来了她忙见礼想要进去回禀一声林宜宣却说道:你们都下去我自己进去就行
他进去见二奶奶就躺在榻上眉头一皱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呃二爷回来了她本就没睡着夫妻多年对林宜宣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他一走进便感觉出来了
她坐起来笑了一下说道:进来也不让她们回禀一声没得吓唬人
今个儿你到母亲和祖母跟前侍候一定累坏了爷猜到你就在里面歇着不想惊了你的觉便没让她们通禀没想到还是搅了你的觉头等一会儿怕是要难受林宜宣坐下来说着
妾身哪里有那么虚弱自打吃了王御医换的方子感觉舒坦多了今个儿爷不似往常那般浑身酸痛连咳嗽都没几声她倒不是硬撑着说假话世子可走了爷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林宜宣听见她提及侯静康眼神愈发的幽深起来二奶奶看不出他的喜怒便试探着说道:我听若溪妹妹说在亭子里遇到了世子似乎有些不愉快世子没说什么吧
他的脾气越来越乖戾真是闹得不像话宜宣皱眉骂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二奶奶跟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深知他的脾气属性轻易不跟她说起外院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她说内院的琐碎事他静静的听
今个儿南宁候夫人对茹茹姑娘和贾姑娘多有赞赏恐怕是相中了二奶奶一边倒茶一边说着
哼不过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他接过茶杯轻哼了一声马大人最看不上跋扈之人上次因为吏部尚书公子被打一事还多有激愤之词这次恐怕侯夫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她挑拣了两年这回也该让别人挑拣一回今日林宜宣似乎不太高兴话多又多有怒气
二奶奶见了便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两眼这功夫却见琉璃在外间探头探脑
怎么了她把琉璃叫进来问道
回奶奶、二爷的话梁姨娘打发丫头来了说是做了二爷最喜欢吃的点心请二爷过去一趟她抬头觑了二奶奶一眼回着
嘭只听一声响宜宣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哪家的规矩姨娘到奶奶房里请人她是瞧着你们奶奶身子不好这些年对她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就越发的娇纵起来了你们奶奶好性是菩萨一尊你们做丫头的也跟着犯糊涂谁传话带出去打嘴巴爷看这内院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琉璃闻言扫了二奶奶一眼见她微微颌首忙退了出去
二爷别生气都是妾身治家不严她忙劝慰着虽说梁妹妹此举不合规矩可终究是为了见见爷想来妾身有愧于她这些年她心里也不好受菲虹见了她半点都不亲近怎么说她都生了菲虹一回若不是妾身的身子不中用也……说道这里唏嘘起来
宜宣见了脸色缓解了些你就是太过心善她一个没有见识的姨娘怎么能教养孩子即便没有当时的插曲爷爷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你不要胡思乱想都是你心存愧疚才让她得寸进尺爷瞧着她屋子里的摆设用物都跟你这里不相上下她还不实足
二爷还是过去看看怎么说她都是菲虹的生母孩子一天天大了以后让下人背后说嘴二奶奶劝着他去梁姨娘房里他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
那边传话的丫头肿着脸回去梁姨娘见了既失望又气恼这巴掌打得不是丫头是她啊正在她恼羞成怒之时听见外面有动静丫头一挑帘子宜宣进来了
她顿时喜笑颜开殷勤的迎过去又亲手泡上他最爱喝的碧螺春
你太不知道深浅了宜宣低声骂着
她见宜宣面沉似水忙跪下来求饶二爷恕罪奴婢不过是想请二爷过来吃点心奴婢一大早便起来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天手指烫出两个大泡还请二爷看在奴婢一片痴心的份上消消气奴婢再也不敢了她的声音就像掺了糖甜得人发腻
宜宣低头瞧着只见她云髻松挽插着碧玉簪高腰束带紧勒显出丰满的胸部大冷天还穿着低领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张脸画得精致杏眼含泪看着怜人
二爷~她往前蹭了一下靠在宜宣腿上二爷有好些日子没来奴婢屋里了奴婢日夜想念二爷
宜宣眉头一皱听见这撒娇的声音浑身不舒服起来说来也奇怪原来他最喜欢梁姨娘的声音柔媚中带着点南方的软糯听着让人心软可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觉得这动静太过矫揉造作听着心烦意乱不舒坦
二奶奶体弱多病早就不能行房他只有两个姨娘侍候都是老人这梁姨娘更是菲虹的生母故尊贵些平常一个月之中他要来十多日偶尔去罗姨娘那边剩下的日子便睡在外书房宜宣自认不是个好色贪图温柔乡之人可算算这一段日子却很少进内院
二爷奴婢帮您宽衣梁姨娘跪着侍候手摸进他的怀中还轻轻拧了一把她见宜宣没有拒绝心中暗喜她自认有些礀色虽说不是独宠却也宠爱不断这段日子林宜宣没进内院她有些急了担心是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他的魂眼下见他跟往日一般经不住自己撒娇勾引心里多了几分自信
她媚眼觑着宜宣手顺着胸膛往下摸俯在他耳边吹着热气二爷~眼下二奶奶身子大好是不是让二小姐回来住免得扰了二奶奶调养……
还不等她说完那只向下的手被攥住宜宣阴沉的脸盯着她冷冷地说道:看来真是爷太过宠你了从今个开始闭门反思一个月说罢丢开她的手扭身走了
二爷她闻言如遭冷水灌顶竟不知道自己触到了他哪根逆鳞
林宜宣出了梁姨娘的屋子直接去了外书房看来他十有是体虚了面对梁姨娘怎么就没有发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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