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绝料到过九卿听完这个故事以后的很多种反应,或许会委屈,或许会哭闹,或许会后悔,会难过……但是他唯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安静,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九卿自离开时便一直躺在软榻之上,那闭上的双眸让他看不到里面究竟此刻是何种神情,车厢中一片沉静,其实他是最不怕孤寂的人,这么多年来,不管去哪他都是一人,无人能够进的了他的身,他也不愿意有人近身。
他时常几天都不与人说话,伺候他的人都明白他的喜好,所以有时候并不需要他说任何话,只需要他一个眼神便知道了。
但是如今他却有些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安静的他都有些不安,“小九儿,你若睡不着便起来坐坐,你也有许久没有出宫,更没有出过天玄了,这一路上的风景倒是不错,若是辜负了岂不浪费。”
姬少绝说的话倒也是实情,她在皇宫呆了那么久,后来才重生没多久又进了皇宫,她的确是有很久不曾见过外面的天空是怎样的了。
姬少绝见她慢慢起身,便亲自拉起了竹帘,让阳光都洒落进来,凉风习习,九卿抱着腿朝着外面看去,此刻她们已经离开了京中,耳畔早已经没有了喧闹之声,外面的景物飞快的朝着后面倒退着。
极目望去,远处一片金黄之色,其间有不少农夫在田里收割,远处不知名的小花儿成群成片的开着,那五颜六色装点在路旁也颇为赏心悦目。
透过马车的檐角朝着天空看去,天空一片蔚蓝,秋高气爽的天气很是爽朗,蔚蓝的天空还漂浮着不少白云,九卿嘴角微微勾起,似有些嘲弄。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广阔的天空了,两年,还是三年?她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他出现的时候,她的世界只有了一个他。
为他生,为他死,她的眼中只有他,又哪里看得到旁人,和其他的景色,现在再回来看,其实天空仍旧广阔明朗,花也会依旧绽放,只是她不曾看见而已。
姬少绝看着坐在窗前的人,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脑袋搁在腿上,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脸上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九儿,你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同本皇对弈如何?”姬少绝实在不忍看到她如此落寞的神情。
九卿摇摇头,现在她不想费脑子和心力,“对了,这本书你还没有看完吧,喏,给你看。”姬少绝从暗格之中拿出一本,正是当日在她翠微宫拿走的那本野史。
上次才看了一半,她接过书,便细细的翻阅,车中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虽然仍旧觉得有些安静,但好歹她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不想之前那般对什么也不上心的样子了。
阳光静静的穿过窗棂洒落进来,落在那泛黄的纸张之上,九卿沐浴在静谧的阳光中,长长的墨发顺势倾泻而下,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姬少绝觉得至少现在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心中被什么给填充得满满的,再也不像是过去那般要用鲜血来填充自己,但不管有多少血他只是麻木而已。
“主子,可要用膳?”外面的少年道。
“嗯,找个酒楼。”姬少绝对其他人说话都是淡淡的,若是平常他定会第一时间赶回苍暝,不过九卿本来就有伤在身,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
“是,主子。”外面的人恭敬道。
姬少绝从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件衣衫,九卿身上穿得还是先前在寝殿穿的寝衣,“小九儿,你换件衣衫。”
九卿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的确不能出去见人,便随手接过姬少绝递来的素色衣衫,她有些疑惑,记得先前他给自己挑的全是红衣,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或许九卿根本不知,先前夙千隐曾经喋喋不休说了很多,姬少绝竟然全都记了下来,她虽往日喜欢红衣,近来也开始接受一些素色的衣衫。
姬少绝见她要换衣,手中在旁边一按,一道竹帘从轿顶落了下来,恰好将马车分作两半,他想的周到,这样倒是避嫌,丝毫没有越礼之处。
九卿换好衣衫,耳边渐渐传来了喧闹之声,若是她猜的没错,此处应该是天玄的落枫城,城中有许多枫树,一到了秋日那遍山的枫叶倒是红的灿烂夺目,所以因此才会得名落枫。
“主子,到了。”外面的黑衣少年已经恭候。
姬少绝率先跳下了马车,才一下来便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天,这世上竟有如此惊艳的男子,他的手掌做邀请状,九卿愣了一下。
这一幕像及了曾经夙千隐为她做的那般,她本想自己跳下去,但确实身子没有大好,只要过度用力,她的头便会有些晕眩,她只得将手放在了那人的掌心。
姬少绝嘴角微微一笑,将她牵了下来,两人皆是容貌秀丽,衣着华贵,男子便痴迷的目光在九卿脸上扫过,女子则是十分花痴的盯着姬少绝。
两人视若无睹,直接上楼,一切早已经打点好,姬少绝厌恶所有男人看九卿的目光,一脸不耐的将九卿待到了雅阁之上,菜肴早已经备好。
看着桌上所摆放的全是九卿最爱吃的菜肴,姬少绝对她也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为她改变了多少。
他越是这么对自己,自己才越是不忍,“少绝,从这里到苍暝还需要多久的时日?”九卿坐了下来。
姬少绝略一思索,“若是按照现在的速度,还有五天。”现在他为了九卿的身体可是放慢了行程。
“你朝中不是有事吗,如果是你自己先回去的话定然只需要两日的时间。”
“什么事都比不上你重要,先吃饭,其它的事情你就无须管了,来……”姬少绝十分温和的给她布菜,九卿的碗中顷刻间便犹如小山般堆积。
她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