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小河在静静地流淌,里面的四脚鱼欢快地游动,冰壁上幽幽的泛着蓝光,连红色的线条都没有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袁小子突然明白了,跳了起来,大喊大叫:“火龙花开了,火龙花开了——是我们让它开放的——”
生瓜蛋呆呆的看着他,仿佛才清醒过来:“袁小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被吓死了。”
“生瓜蛋啦,你的功劳不小啊,让火龙发芽长大,我们两个再让它开花……”袁小子轻轻拍着生瓜蛋的肩膀,高兴得手舞足蹈。
对方被他打得生疼,赶紧跑开,依然在那里捡石头砸鱼,然后,再把鱼捞起来,往地上摔,摔成了一滩烂泥。
这家伙,莫非又疯狂了不成!小子干脆跑过去,一把抱住把他往石头床放倒,问:“你犯病了?”
生瓜蛋老老实实地坐着,抬头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把花小姐母亲送回去了吗?她们母女两个见面了吗?一定抱头痛哭吧?”
小子想:这家伙还记着他的花小姐,没有疯啊。桑葚儿刚才告诉我,她装成花小姐的声音,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居然也不生气,却去拿鱼生气,看地下一地都是死鱼的肉,怎么有如此痴情的人呢,真是大笨蛋,走火入魔了!
对了,有火,有火就能让火龙花开,管它什么火呢,只要发火就行,他拿着鱼发火也行。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要两个人发火才行,我拿什么发火呢?桑葚儿吗?不对不对,她是我的小伙伴,那么聪明漂亮能干,怎么能冲她发火呢?
拿我的师傅发火吗?鲁大厨虽然打我骂我,但是教我学本事,叫我做好人,现在陷进地底下不知生死,也不能拿他发火?
何必子呢?也是我的师傅啊,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头一天晚上闯进道观就收留了我,让我当小厨师,让我当徒弟,让我听课,教我武艺,给我一个人传授,我就到他闭关的地方去练功,他也没有生气,秋玄谷的事情是不是与他有关系?这也难说,干嘛要拿他发火呢?
拿生瓜蛋发火吗?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除了会背几句诗,一无所能,连四方镇都没有去过,真是可怜得很,到这个山洞里来受罪,幸亏他还不冷,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吃了火龙丹,没有吃火龙丹,早把他冻成冰棍了。
现在,火龙花出来了,他们那些人一时半刻也不能进来,可能也不需要进来吧。不过,桑葚儿说了,还要火龙花,就是还要生瓜蛋发火,再给他加一把火!
于是扯谎说:“哎呀,你上当受骗了。人家母女团聚,你当替死鬼,也不难过?”
生瓜蛋低头说:“难过有什么用?人家是一家子,应该团聚的。”
“可是她利用了你呀!你也不伤心吗?”
“能够被她利用,说明她看重我,说明我还有价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生瓜蛋情绪低沉,但跟着有几分生气地说,“他会利用你吗?一个丑鬼,矮冬瓜,你想被她利用,你还没资格呢。”
这家伙,真是木鱼脑袋呀!我给他做那么多,把他丈母娘送回去了,他却寒酸我。哎呀,这真是个扶不起的猪大肠!袁小子没话可说,因为难得说谎,说得不利索,反而自己生闷气,张着大嘴吧生闷气,哈呼哈呼的,就看见冰窖里泛起红光,有一丝丝的红线浮起。
这就是火龙花发芽了吧?尽管想想害怕,但为了大事,也要鼓起勇气,继续把谎言说下去:“我是为你好,你倒过来还讥讽我?难怪你众叛亲离啊。那就在这里等死吧。”
“什么意思?”生瓜蛋脸更白了,白得想一张纸,“你们不解救我吗?”
“干嘛解救你?你和我们无亲无故往来,带着你就是个拖累,能够摆脱你,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袁小子说完就装着要走的样子,生瓜蛋赶紧拉住他,哪里拉得动?只好哀求道:“好兄弟,我也是帮助过你们的,现在我把火龙花种出来了,你也要到我出去呀。”
“带你出去干啥?你就废柴一块,你看你,能办什么事?”
“你被关起来的时候,我可是给桑葚儿送信救你出去的啊。”
“桑葚儿正气你哩,为那个妖女死心塌地,冷落了我们朋友。”袁小子想想又说,“就是给她报个信,也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出来,结果暴露了山洞通桑树坡的秘密,现在害得山洞打不开了。”
“桑葚儿也生我的气?”生瓜蛋绝望地大声问,“我可是……可是为此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呀——”
见他越发生气,冰壁上的红线越来越粗,袁小子大着胆子,硬起心肠说:“那是桑葚儿给人治病的枇杷叶,让喜鹊给你捎去几片,治好了你的伤,你还人心不足,又装疯卖傻,跑到我家院子里,把枇杷叶都摘光了,桑葚儿气得要命,说你就是个灾星,上天把你收去了才好哩!”
“啊——”生瓜蛋大吼一声,桑葚儿也这样讨厌自己吗?脸“吧唧”沉下来,眼睛瞪得浑圆,眉毛也拧到了一起,张大嘴,恨不得一口将袁小子吞了。
眼看冰壁上的红线变粗变大,他却合上嘴叹了一口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丫头不懂事,我不和他计较,我是因为你才认识她的,我们两个是朋友吧?还带大馍给你吃的呀,不会忘记吧?”
“我还带香瓜给你吃的哩,我们扯平了。”袁小子继续伤害他,“我待你不错,你呢?恩将仇报——”
生瓜蛋跳起来了:“我什么时候有仇与你的?”
“不是你,我们怎么到这鬼地方来?”
“那是你把山洞捣个大窟窿的呀——”他喊得惊天动地的,山洞里充满了回声,密密麻麻的红蛇开始蠕动,然后扭动。
袁小子又加了一把火:“还不是怪你跑那么快,害得我们两个一起掉下来,我给你扶着锅铲把的柱子,你还把小便撒到我嘴里……你这不是埋汰人吗?”
“那不是……不是吓的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就是故意的——”
两人就像一对小公鸡斗起来了,都叉着腰、嘟着嘴、眼睛喷着火,恨不得将对方吞了。袁小子是假气,还听得见丝丝的蛇声在加大,渐渐的噼里啪啦声响起来了。生瓜蛋全然不觉,他越来越气,心里的郁闷像石头一样沉重,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憋着气,最后,他把喷怒化作一声震人心肺的怒吼:“啊——”
又一波火龙花开放了,袁小子才哈哈大笑。
终于证实了谷主的身份,尽管小姑娘还不全相信,但迈出可喜的一步,事情算是完成了一半,不知道她们母女重逢的景象是怎么样?早上出发的时候忘记了交代花媚媚几句,不过,那个时候交代也早了一点,还不知道办不办得成功,赶紧回去给她说一声。
桑葚儿回到水帘洞里。还好还好,来得及,当母亲的还没有苏醒,躺在水帘洞前面女儿睡过的石台上。当时因为要从敌人的营垒中出来,担心一个身体极度衰弱之人咳嗽或者呻吟,扯了一大把曼陀罗花,让小子放到她头上,可能麻醉的时间长了,就让她慢慢睡吧,正好,这才有时间说话。
花媚媚看见桑葚儿回来,哭哭啼啼地问:“我娘没事儿吧?”
明明知道花夫人一点事都没有,桑葚儿还是装着关心的样子,走过去试试鼻息说没事儿的。再把她拉到山洞的里面,这才对她说:”告诉你一件事。”
“生瓜蛋危险了?”
这个女子,对一个男人比对父母还关心吗?桑葚儿有几分不屑,摇摇头。
“不是我父亲如何了?”
“放心吧,你爸比你妈还好呢,你给他担心什么呢!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知道我怎么救你妈出来的吗?”
花小姐深深地道个万福:“不管你怎么救的,能让我母亲就出来,都是天高地厚的恩情。愚姐痴长几岁,要有你这一半的功夫,也不至于让母亲受此大罪,没想到,现在遭遇这么惨——双腿瘫痪了,双目失明了……”
桑葚儿就劝她说:“不要紧,我是干啥的?我是医生,有病没关系,可以治疗,只要有命,慢慢会变好的!”
“那你有什么别的事情?快说啊。”
“我要告诉你,我是装出你的声音,扮成她女儿,才把你妈救出来的。”
“啊?”一听她这么说,花媚媚接受不了,哪有这样办事的?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装我呢,情不自禁地问:“你为什么装成我?”
“你母亲看不见,而且又不要人靠近,不取得她的信任怎么搬她出来?”
“你怎么能学到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