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七郎整日出去参加文会,经常喝的满身的酒气回来,陈果儿决定该跟他谈一谈了。
不管怎么样正事要紧不是?
如果说今年七郎没考中进士的话,再多的结交也不过是笑话了。
这天上午,听说七郎没出去,陈果儿让人把他请到后院来。
后院是女眷住的地方,但这王府里只有陈果儿一个女主子,自然没有人会约束她,况且七郎是她的亲哥哥,便不需拘那些小节了。
七郎来到后院,被引进花厅里,这时候陈果儿也从里面出来了,看到七郎端坐在椅子上,陈果儿也在旁边坐下来。
哥,你最近陈果儿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们是亲兄妹,因此陈果儿也并没有迂回着说,很直白的把想法说出来。
七郎原本还挺胸抬头,到后来头垂的低低的。
很显然京城的繁华蒙蔽了他的眼,这些天来他险些迷失了自己,这会陈果儿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般,让他幡然醒转。
其实七郎也并非整日流连文会,晚上偶尔见到赵九的时候也会把不懂的问题提出来,毕竟四书五经这些每位大贤都有不同的解释,端看自己请教的那位偏向于哪种解释了。
当然科考的时候主考官的偏向也很重要,如果正好对了主考官的胃口,那金榜题名的机会无疑会大大的增高。
赵九虽然是武将,然他并非目不识丁的莽夫,他的文采学识一般人都比不上,七郎跟赵九越是接触就越是能感觉到他的学识渊博。
如果赵九不从武而就文的话,也能有一番成就。
只不过赵九毕竟很忙,每日回来都很晚,七郎这些日子也经常外出,两人碰面的时间并不多。
就算碰到了,也不一定总有机会询问他功课上的事。
为兄的知道了。七郎低低的说了句,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看向陈果儿道妹妹放心,哥哥想明白了。
眼见着七郎眸光坦诚清澈,并无不满之意,陈果儿也总算放了心。
说实话她自己也知道刚才那些话说的有点重,况且她又是妹妹,话说太过了还怕七郎会不高兴。
毕竟这年代女子地位低下,哪怕陈果儿不想承认也不行,再者她又比七郎小,原本这些话不该她说,她却不得不说。
哥哥没生气就好。陈果儿勾了勾嘴角,露出真诚的笑。
七郎也笑了,说实话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还真不一定服气,但陈果儿不一样。
陈家若是没有陈果儿就到不了今天的地步,而他也不可能是现在的他。
从那天起,七郎谢绝了一切文会的邀请,安心在家里念书,看在陈果儿眼里也十分欣慰。
陈果儿也没闲着,每日出去各个铺子里查看,也接触过几次文会,当然她多数是女扮男装混在里面,听那些文人们吟诗作画等等。
仙客来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不少文人都喜欢在这里办文会,尤其二楼还专门留出一面墙让文人们兴致来的时候可以题诗或者作画,就这一点更加吸引人眼球。
说实话挺无聊的,整日看着一帮子文人摇头晃脑,陈果儿只觉得他们是无病呻吟,因此参加了一两次之后就不再去了。
不过也有收获,听说举子们参加科考的时候条件很恶劣之外,还要看运气,这个运气除了指天气,还有考的安排。
先说天气,京城属于北方,不似南方温暖,三月份的时候还十分冷。
若是赶上科考的那一年天气暖和还好一些,若是有时候赶上寒流,那一届的举子就惨了,而这里面尤以南方的举子更惨。
毕竟习惯了南方的四季如春,骤然来到这么冷的地方,还只能穿两件单衣,那滋味可想而知。
当然这一点上七郎要优于其他的考生,毕竟辽南府更冷,所以陈果儿还不是太担心。
除了天气的原因之外,还有考的安排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科考的时候将所有的举子们都关在一个院子里,每个房间都用木板隔开,一个屋子只有很小的空间,里面能放一张桌,一把椅子外加一张床的位置。
在外面的还好,若是在最里面的就更倒霉了,因为里面是臭,也就是挨着厕所。
数百人一天的排泄物都排在里面,可想而知是什么味道,而坐在臭旁边的人就更倒霉了。
试问整日在一片臭气中心情怎么能不焦躁?
每次都听说有臭旁的举子发挥失常,或者忍受不了而提前离开。当然所谓的离开也不过是离开考试的那间屋子,等于弃考,离开考场的院子是不行的,要等到所有考生都考完了之后才能一起离开。
陈果儿那几次参加文会的时候,就有不少考生说起了臭的经历,毕竟之前的县试和府试也有臭,那经历简直让人们谈之色变。
另外考场的空间也十分小,几乎是全封闭,只开了一个小口留作送饭送卷子的,想要看到考生就只能弯下腰往里看。
床也又窄又短,个子高一些的甚至不能伸直腿。而所谓的床也不过是两张长椅合在一起,上面连草席都不能铺,最多能铺一个床单,这也是为了防止夹带。
据说从考生入场直到出来,哪怕发生了火灾都不能出来,听说以前就有被活活烧死的考生。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据说每次的科考都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而丢了性命,有被蛇咬死的,有病死的等等。
这些听的陈果儿直打寒战,她倒是不知道古代的科考这么严峻之外,条件也这么艰苦,亏她之前还以为会很轻松。
科考不光考校学识,也考校考生们的体魄,所以吾等虽为文人,也要增强锻炼才是。这是一个经历过两次院试落榜的考生的心声。
在场诸多考生们没有人会因此而嘲笑他,每个人都面色沉重,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