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宁涣二人茫然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时,宁涣才想明白宁昭最后那话里的意思。
本是同根生……
宁涣猛地转身看向宁昭,对着娉婷的背影,眸子狠狠一缩——就你这下贱坯子,也敢跟我相提并论!
赏花宴马上开始,宁涣按捺住怒意,跟着自己的闺中密友,先赶去了赏花宴。后面有的是好戏等着宁昭呢,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四公主的赏花宴,虽算不得多大的排场,但在各府小姐中,那也是无人可比的。
宴会设在御花园深处专供皇室赏花的露台处,四周百花环绕,露台底下蔓延大片湖泊,更是菡萏盛开,美不胜收。
众家千金依次落座,宁昭规矩的坐在宁涣的后方,仪态举止端方稳重,垂眸敛目的模样,与处处交头接耳,寒暄恭维格格不入,显得格外清净。
倒是前头的宁涣,身边围了不少闺秀小姐,话题从服饰妆容,聊到京都八卦,那一个个仪态自若的模样,要不是宁昭离得近,还以为他们正探讨着琴棋书画、亦或是别的深奥学问呢。
宁昭心里忍不住冷笑。
这些个贵女,却尽是些安于后宅算计,自以为是罢了。
想着,宁昭微微笑了笑。
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吗,以为得到了爱情,得到了权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然而结果却给了她狠狠的一耳光,彻底要了她的命!
“四公主驾到!”
正想着,内侍官的唱声传来,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宁昭一身云锦素衣,在花团锦簇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参见四公主殿下!”众人齐呼。
四公主的目光,果不其然落在了宁昭的身上,随即转眼看向宁涣,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视线。
宁涣不动声色的颔了颔首,四公主勾了勾唇角,摆了摆衣袖,说道:“都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看着众人重新落座,作为赏花宴的主人,四公主开口说道:“难得今日风清气爽,园子里的花也都开了,平日里难得聚一聚,所以今日设宴邀请诸位一同赏花。”
“为了今日赏花宴,我也精心准备了歌舞,其后大家赏花作诗,歌舞相伴,也能相互展示交流。”
众人闻言均是夸赞认同之语,宁昭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无动于衷。
而就在露台不远处的水榭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站着。
耳边是悦耳动听的丝竹声,靳渊低垂着眉眼,正认真做着一位听客。
“边关战事紧迫,如今军马一事父皇盛怒,边关战马紧缺,本宫甚为忧心。”
太子坐在案几前,兀自说道:“然而此前因本宫一时疏漏,战事也受到影响,现在本宫有心想出份力,父皇也是不答应啊!”
靳渊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太子,正好对上太子看过来的目光。
只听他问:“无咎深得父皇赏识,不知有何良策,愿否指教一二?”
靳渊闻言,慌忙朝慕容承拱了拱手,恭敬道:“太子殿下严重了!指教一说微臣可不敢当,倒是此前听闻了一些消息,不知道能否帮到殿下。”
“哦?”慕容承沉吟一声,眸光闪了闪,问道:“说来听听。”
“前几日听闻御史大人患病,早朝都没能来上,陛下怜悯御史大人年迈,又是一朝老臣,亲自探望了他。”
慕容承专注的听着,靳渊接着说道:“也不知御史大夫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一回宫,便召来了太仆大人。”
“太仆大人离宫时,微臣正巧碰上,闲聊两句,看太仆大人精神焕发,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重重心事,想必有了御史大人的指点,太仆大人应该是找到了根结所在,不出几日,罪魁祸首应当就揪出来了。”
说话间,靳渊落了座,慕容承递给他一杯茶,靳渊道了谢,双手接下。
“这么说,军马一事就这样解决了?”慕容承手指点了点茶杯,目光撇了眼靳渊的左臂。
靳渊行动自如,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跟他派去的人回禀的截然不同。
“应该不会太久了。”靳渊微笑回应。
慕容承看了他半晌,靳渊目光与他对视,依旧温文儒雅,看不出丝毫破绽。
“无咎啊无咎。”慕容承突然伸手,在他左臂上拍了拍,随即一把握了上去,目光真诚的盯着靳渊,说道:“我因此事被父皇责罚,并不是一个始作俑者,就能换回父皇的信任啊!”
“本宫该如何是好?”
慕容承加大了手上得力道,目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靳渊。
试图从他淡然的脸上,看出些许不同来。
然而靳渊却一动未动,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太子殿下是皇上钦定的储君,陛下虽然生气,却也并没苛责殿下,想来过段时日等陛下气消了,定能重新信任殿下的。”
“当真?”慕容承又看了他一阵,这才缓缓收回了手,笑道:“那就承你吉言吧,希望父皇早日气消。”
靳渊微微颔首,垂眸间,一道冷光闪动,只见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已是拳头紧握。
就在靳渊二人机锋相对的同时,宁昭这边也不遑多让。
“上次听闻宁二姑娘作的一手好丹青,让我太子皇兄甚为赏识,正好今日百花齐放,宁二姑娘可否再作一副,也算是良辰美景配佳作。”
露台上,一群舞姬翩翩起舞,微风轻拂,罗裙摇曳,美人摇曳,正是一副好景色。
闻言,宁昭从舞姬身上收回视线,缓缓起身,回道:“传言都是谬赞,臣女拙才,又怎敢在四公主跟前显露。”
“呵呵……”四公主掩袖轻笑,随即摆手道:“宁二姑娘过谦了,太子皇兄见识渊博,我可比不了,连他都称为佳作,又怎会是拙才呢?”
说罢,四公主顿了顿,随即修眉一挑,问向宁昭:“不会是宁二姑娘觉得我的赏花宴比不得太子门生的诗会高雅,不愿作画吧?”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宁昭,有好奇观望的,更多的却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的。
四公主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宁昭在拒绝那就是给人家送把柄拿捏。
作幅画而已,她作便是。
“臣女不才,那就献丑了。”宁昭微微福了福身,款步来到露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