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喀嚓”声响,山林里间或有树枝不堪重负,和雪一起簌簌落下。
山下传来福伯的脚步声。嗯,同行的还有一人——步履轻快,踏雪微痕,功夫不错,是个高手。
是谁?来干什么?
我凝神细听,福伯的脚步节奏没有丝毫凌乱,来人是友非敌。管他呢,我继续扫书,增加知识。
没一会儿,脚步声就离我只有四里远了。在树林之中,我的虎视范围已经能够达到周围两里,来人若是太级宗师,或者其他经验丰富的异人,就有可能会被识破。安全第一,我只得还原普通视力,心不在焉地翻百~万\小!说籍。
“谁?”当脚步声离我约一里地时,我故意问到。
“是我,还有青敖少保。”福伯的声音。
青敖少保——来的是康王的人,是羊舌大臣的同僚。我迎出室外,树林间人影晃动,福伯和一员虎将出现在我面前。
这员虎将身高约八尺,体态匀称,一袭青衫,腰别一把短剑,虎头虎额,正是护送我来念猪拉山的康王麾下青敖少保。
我向青敖少保拱了拱手,打过招呼,又寒碜几句,将二人请进石室坐定。
“山风兄,小弟此次奉康王殿下和三脚太保之命前来,送两件物事给你。”说着,青敖少保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在石几上摊开,露出了两片金光闪闪的圆镜和一个黑色铁盒。他拿起圆镜,摆在我面前。
两片圆镜一般大小,直径约一尺,厚约一寸,表面明亮,光可鉴人。我小心的拿起一片,入手分量颇沉,估计是纯金制成。圆镜背面有三个凸块,凸块上各有一个小指粗的孔眼。
依稀旧梦似曾见,金光灿烂重现。“护心镜?这是我的鳞甲?”
“这是青风特保,在湖州苗疆,干溪滩找到的,只有这两片,羊舌大臣判断是你的铠甲。”青敖少保答道,语音略有哽咽,虎眼微微发红。
威威虎将也有伤心之处?我有些好奇:“不知青敖少保何故伤心?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青风特保死了。”青敖少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滴眼泪,“青风特保夜探湖瓶山,就失踪了,五天后才被发现,已是经脉错乱,神智不清,救之无效……”
“青风特保丹心尽节,为国捐躯,烈士光荣。人死不能复生,青敖少保,你要节哀啊。”福伯连忙安慰。
青风特保、青敖少保应该都是广州十万大山深处青家一脉,难怪他会如此悲伤。康王信誓旦旦要找到各族衰败的秘密,这才刚刚开始,就死了一员大将,江湖险恶,前程堪忧啊。康王少了个随身护卫,此番找上我,不会是想要我去当炮灰吧?我可不喜好这个角色,还是先了解了解情况:“青风特保怎么死的?也是走火入魔吗?康王殿下不是在东海吗,怎么青风特保到了湖州?青敖少保,你不要悲伤,慢慢道来。”
“我们是在半个月前,跟随康王殿下,从东海赶往湖州的。路过干溪滩时,青风特保发现了这两片金甲,羊舌大臣判断是你的铠甲。当晚,我们住在干溪镇,羊舌大臣夜观星象,又卜了一卦,推算附近的湖瓶山有玄机,便差使随行的翟依特仆夜探湖瓶山虚实。青风特保立功心切,也偷偷上了山。”青敖少保哽咽道,“第二天清早,姬闻特仆就下山了,一无所获。青风特保却失去了踪迹。我们在湖瓶山仔细搜寻,直到五天后,才在干溪滩尾部的密林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青风特保,他伤得太重,随行的特勾也束手无策。”
特仆是鸡族特级大师,本命元素为金,以窥探侦查著称,工机关,知阴阳,善伪装,能隐匿;特勾是兔族特级大师,本命元素为木,以治病炼药闻名,医道高超,医术全面,尤其擅长草药。我记得书中记载,当世的太仆仅有三人,太勾仅有两人,特仆特勾也是十分少有。康王随行中能有特仆和特勾,还有特保、特能,其势力还是蛮大的。皇族深得各族拥护,倒底是什么人,莫非是神州大陆最神秘的龙族?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多少有些“龙虎情节”。刚才我扫描了许多书籍,对不少种族的特性都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但就是没有找到多少我最为关注的龙族的信息。书中偶尔出现的只言片语也都是讳莫如深,真是高深莫测,神龙不见首尾。中国古代帝王向来以真龙自居——“龙颜大悦,龙威浩荡,龙体龙精,龙门龙椅”,大汉皇帝也号称真龙天子。现在想来,龙族一定就是大汉皇族,出书人讳言,才很少提及。
青敖少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青风特保在湖瓶山还发现了一件东西,交给康王殿下后就死了。”
“青风特保功力深厚,怎会这么轻易死掉?他不久前还在为小弟奔波,想不到今日却……”兔死尚且狐悲,同族牺牲我自然也有些哀伤,“特保不幸英逝,我族之悲啊!”
“青风特保经脉错乱,特勾诊断是受外力刺严肃。
“喜好拉风”,看来三脚太保还在替我掩藏,才想出了这样一个说辞。看青敖少保方才还沉痛哀伤,现在却一本正经、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以为我是个没有虎穴却极力掩藏的可怜虫。
王超霸的墨镜采用了防紫外线和消除眩光的涂层,或许可以遮挡我双目中的金黄。
我微微点头,抑制住,轻轻地接过铁盒,拿出墨镜缓缓戴上。我原本身高一米七二,脸型较瘦,而王超霸身高一米八零,国字脸,头面比我宽阔许多,现在我戴着他的墨镜却刚刚合适,看来我的体型确实有所改变。
缓缓转头,墨镜的透光率非常好,在幽暗的室内也看得十分清晰,室外的雪地却没有原来那么刺眼。
“王超霸的墨镜是量身定做的,个性化设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怎么会出现在羊舌大臣的手里,难道他也穿越了?我过来的只是灵魂,他却连肉体装备也穿越了?若有现代化的装备,这世界又将如何改写?莫非他就是真王之王、超级霸主?”我的心情无法平静,我必须要见到羊舌大臣,我必须要弄个明白。
“我已恢复到特保水平,正闷得慌,上次承蒙康王殿下及诸位相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正好和你去趟湖州,见一见我的恩人们。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湖瓶山离中州不远,康王殿下应该已经到达了湖州。此地去湖州路途遥远,当然是越快越好。柱州山高路险、我们今晚动身,乘夜色走出柱州,到了江州平原之地,再以马代步,估计后天可赶到湖瓶山。”
“说走咱就走,甚好。”说着,我又拿起一片金甲,当作镜子,扭头摆脸照了几下后,才放入福伯递过来的一个布包袱内。
包袱内已有几条真金和一些碎银子,看来福伯早就替我作好了下山的准备。我又拿了些书籍放在包袱里,想想再无东西可拿,便来到石案前,先对着圣剑恭恭敬敬地三辑,才拿起圣剑,斜背到身后。其实,圣剑无阙早已被我收入虎穴,这背起的是被我重新磨得锃亮的大阙剑,两剑尺寸形状相若,只需将剑身往牛皮剑套一插,一般人又哪里看得出差异。
石室中还有些熟牛肉(酒我虽有,只是无法拿出来),三人虎吞虎咽,胡乱填饱了肚子。
夜色降临,我冲福伯一辑,就此别过,便和青敖少保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