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赤县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红艳艳,红火的阳光照耀着……”一群群扎着牛角冲天小髻的小童欢快地唱着歌谣,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小城内,到处是红旗招展,到处是红花簇拥,到处是红灯笼红气球红对联红横幅,到处有歌声飘荡:“红火火的日子红火火的歌……”、“红红火火火火红红,红火火火红红哎红红火火火火红红……”;城外则是碧绿油油的山野,成群的牛羊点缀其间——好一个红彤彤的世界。
“这是地狱?”长白瞪大了双眼,很难接受这种红花绿草加阳光少年的地狱模式。
我也有同感。但我可以肯定是按照风龙星提供的坐标直达此地,没有走上任何邪路。
羊舌兰捋须颔首,肯定地说:“赤县火红天,牛魔舞蹁跹。古人说得很好。没错的,这就是地狱。”
羊族谋士端坐在高昂着头颈的羊驼马上,一派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高人模样。他刚刚小得意了一把——与羊驼马联合,临出大汉神洲时恶整了风龙星一回。
五月初五,阳重人中天,一场龙图阁导演的好戏在瓜州古渡如期上演。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长白被缚邢台面如死灰,羊舌兰与风龙星唇枪舌剑旁征博引雄辩滔滔,围观者伸长脖子兴高采烈。直到彩虹通道出现临界区,白面包青天发出正义的呼喊:“替天行道,你们下地狱吧。”挥出上方宝剑指点空间。便在那个时候,羊舌兰加了一句台词:“卧槽泥马拉……”羽扇轻舞间,羊驼马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片水雾挥洒,不偏不倚地笼罩在风龙星头顶,映射出七彩虹光。
无需隐瞒,羊舌兰拿到羊驼马后的第三天就觉得上了当,那货看起来确实很对羊族胃口,可惜是个绣花枕头,没有一点神兽坐骑该有的神通。不论是风龙星故意忽悠,还是羊驼马本该如此,这一回合终归是羊舌兰落了下风。羊舌兰没有就此认栽(事实上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坐骑替代),闭关几日,终于变废为宝,发挥羊驼马特色,配合羽扇挥扬,模拟出了类似于神喷的奇技。
“神喷”在刑场面世,让风龙星成为雾化口水穹庐之下第一人,羊舌兰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可以想象头顶七彩光环的风龙星在水雾中的感觉,我们进入彩虹通道的瞬间对神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那张扭曲的脸孔。
“头顶七彩神光圈,身披七彩战袍,龙图阁包大人果真是降龙罗汉降世。话说那十八罗汉,哪个不是面部扭曲尽显狰狞,神似而且形似……”
长白对风龙星的造型赞不绝口。在扬州大牢里,风龙星不止一次试图说服猪头,威逼利诱要他加入龙图阁做研究工作。期间一度暗示要改判他宫刑,没收作案工具,着实让猪头恐惧了一些时日。看到风龙星吃瘪,他心里也畅快了不少。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看他们那些纯真的笑脸,就知道一定很幸福。依我看,赤县就是人间天堂,不应该再有地狱之称了。”长白心情大好,两条眯眯眼中充斥着正能量的光辉。
“嗯,不错。”羊舌兰说,“可是千篇一律的笑脸,简单直白的赞歌,总感觉不大对劲……小白,你也是善听之人,有没有听到过有一种假声唱法?你听到的看到的可都只是表象……还有西边,你们看绿地之上那一片天空黄,老夫总觉得十二分的怪异,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西方的千里黄云不太正常,只是虎视不能及远,看不出个所以然。
“老板,前面找了家客栈。地图也买到了。”巴风特手上拿着一大卷羊皮纸,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赶回。
巴风特年纪二十上下,一身土黄色皮肤,土气十足,据说是正宗的川东土猎,拥有上古巴人血脉传承。他原是大内带刀侍卫,因为羊舌兰临下地狱前占了一卦,说什么“风雷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才将他抽调过来。加上康王先前雪藏的巴雷特,两个特守组成风雷二特,加入了下地狱的行列。
巴雷特是柱州凉山撵山族人,年方十六,体形瘦长流线,皮肤如寒铁般黑青黝亮,浑身肌肉又紧又细,没有一丝赘肉。
风雷二特都是出自蜀地巴氏,犬族名门。能取单名风、雷,显然二人来历不凡。然而二特毕竟只是犬辈,我也没有过多关注他们的资料。
与仙台小世界的彩虹通道经历不同,这一次穿越要简单很多,前一刻还在瓜州古渡,刚选好坐标点进入,一晃眼就出现在一片湖畔丛林中。正因为如此,就更加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有过几次穿越经历的我尚且一片懵懂,同路人更是不明所以。
羊舌兰羽扇轻摇,“捕风捉音”;长白长耳忽扇,“听风识语”。二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探听到我们的降临之地是幽州一个叫山城的小郡,脚下是一个不知道属于哪个富人的湖畔庄园。
“大唐盛世……国富民强,人寿年丰,富有四海,声震八极,威加宇内……”长白摇头晃脑,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一些四字真言。还别说,这些四字经从他那猪嘴里吐出来,倒也字正腔圆,大义凛然。
“不是大汉神洲。”羊舌兰松了一口气,“是李家人的天下。安全第一,入乡随俗,大家都按这里的装扮吧。”
随即,羽扇摇震“捕风捉影”,长白协助打出一重水幕,几番调整,映射出了大街上行人的标准装扮:纱帽或方巾,短袍或短靠、马甲,短靴或麻鞋。
康王为此行下了血本,众人身上穿着的最低配置也达到皇家特级,仿形自是轻而易举,刹那间便更新了装扮。除了羊舌兰带纱帽、着短袍、穿皮靴外,其他人都是方巾短靠。
地狱不比大汉神洲,我们的宗旨是安全第一,低调行事。此行团队人员相当精简,除了康王、羊舌兰、长白和我,就只带了风雷二特两个随从。团队分工也有一些变化:羊舌兰装扮成一个略有小成的奸商,带着两个犬族随从寻找商机;我和长白是奸商请来的保镖;康王变化最大,他当挑夫——一张粗狂的国字脸,蓄满络腮胡子,一身青衣芒鞋,头缠皂巾,肩挑两个竹筐,筐内放两件奸商收购的古董破烂,屁颠屁颠地跟在长白身后。
能够放下身段甘为仆人,他真是一个谨慎的人。无论是恐怖袭击,还是阴谋绑架,都不会将一个粗鄙的挑夫作为首选目标。一般的劫匪窃贼,也不会看上竹筐内的物件,他们会直奔羊舌兰绑在羊驼马背上的盘缠。即便是碰巧遇上了爱好收藏的匪人,想来也不会一上来就为难一个挑夫,毕竟抢来的古董还是要人挑的。
我们从大汉神洲带来了两份地图,一份是岳家的地狱山川图,还有一份是康王从皇家秘库中翻印的复制品。两张地图描绘的山川地貌基本雷同,且与大汉神洲惊人相似。
地狱地形为何会与大汉神洲雷同?是造物主的神奇还是地图描绘有误?地图直接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羊舌兰于是派巴风特先行进入城中,联系住宿,购买地图相互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