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师不甘眼中的食物被猛虎独享,从背后攻击已经凝空扑袭的虎兽。意料的虎口没有落下,倾霏大口吸着空气,平复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一虎一狮滚打在了一起,其余的猛兽皆不敢再靠近,只是饥渴的朝倾霏露出馋涎的目光。难道,这两只争自己的是狮首和虎首?倾霏猜测着。猛兽的相互扑袭扬起了山间的枯枝腐尘。倾霏倒希望他们能就此同归于尽,但想象总是美好。雄师毕竟是万兽之王,不一会儿已经占了上风。倾霏想,还没等蛇毒发作毙命,自己就已经再次身陷兽口了吧!而这次,再没有更强的兽首能把雄狮扑开。
虎首落败便落荒而逃,其余的虎群随后。雄师获胜,咆哮了一声。倾霏似乎能从那响彻山林的声音中听见它要表达的意思。
他仿佛在说:你一定很好吃!
倾霏感觉到了窒息的绝望,一如刚才,这一次,甚至更为慌乱。如果注定要死,那么刚才又何必让她多留片刻。倾霏内心有无数呐喊和不甘。
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她身负鲜血仇杀,也许更怜悯那个在襁褓里熟睡的初生孩儿,又也许有些人注定是她命中的救星。黑影百步穿杨,硬是从雄师的眼前夺走了地上卷缩的人。倾霏倏地被拥回到了树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依偎在一个怀抱里,而这个怀抱却如此熟悉,兰香沁人。
“安诀”
倾霏仰首便是嚎啕大哭。
“倾霏,对不起,我来晚了。”
倾霏哽咽不成声,身子抽搐。哭得安诀心痛自责,欲把她抱紧,被一处柔软阻隔。
“倾霏。你抱了个什么?”
“孩孩子,是我们的宝宝。”
兰眸似湖水中突然乍出了一处光亮,这个亮度仿若漫天星光。安诀喜悦得身躯沸腾,快速打开被衣布遮盖的婴孩。
“孩子?我们的孩子?”玉雅的声音激动不已,再次重复着。“你是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倾霏被安诀的欢喜过头的反应弄得破涕为笑。
树下有一个白影灵闪着把一根根猛兽的喉管刺破。
“师兄”
除了慕白还会有谁!倾霏惊喜的呼喊。
安诀手颤抖的抱过宝宝,任喜悦肆意他身体的每一处,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仰首,才问起开始时候的疑惑。
“倾霏,你的脸怎么用布遮住?”
星眸有一丝的暗淡。
“不要揭下来。我自毁了容貌,不想让你看到。”
“没关系,有常青医在。”
“我知道。只是”
后面的话随着倾霏的闭眸而断了,身体如枯蝶般飘落。
“倾霏”
安诀触不及防,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不知倾霏身中蛇毒。
慕白飘身而至,一如舞林大会上。适时接住了落地的倾霏。
猎手和福恩这才赶到,慕白抓起倾霏发乌的右手。
“她被蛇咬过。”
“常青医!”
安诀疯了似的喊着,他再无法接受倾霏离去,在他的生命里。
针施向人中的时候,倾霏混沌的醒了,她苍白启唇。
“快离开这。避免与安儒正面交锋,他快到了。”
“常青医,王妃情况如何?可以下山吗?”安诀眉宇蹙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要想现在离开只有一个办法。性命虽已无忧,但是,必须把毒血排出来。”
“我知道了,把刀给我。”
这句话,倾霏是对着慕白说的。她知道。安诀和他具不忍。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往往只有她的大师兄可能还一如既往的冷静。
安诀半跪在倾霏身前不忍看,把脸对着他们的宝宝。倾霏咬唇扬手,从手臂长划而下。
没有人见过如此坚强冷静的女子,所有人都震撼无比。倾霏最后的一个唇音拉回了所以人的理智。
“走!”
乌黑的血液汩汩而流,倾霏虚弱的半梦半醒,脸色煞白。安诀抱着她,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倾霏知道,他在心痛,和自己划开的那道刀口一样痛。
“宝宝呢?”
“在他舅舅那。倾霏,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伤害。对不起,是我的错”
倾霏惨淡的笑了,宛如一朵白莲。盛开在虚置的水里,荡开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让人猜不透里面的意味。
安儒追下山的时候,安诀已经离开。循着这一路死伤无数的兽体,他还是来晚了些。怪只怪,他忽略了倾霏的狠心。带来的精兵一夜间成了了森森白骨,安儒千防万防,却漏算了那个美好女子的聪明和关键时候的狠意。
尝过人肉鲜美的群兽瞬间成为了嗜血的魔,也成为了安儒下山的最大阻碍。倾霏成功了。她激发了猛兽原始的凶残,连百年无一的驯兽师都没有办法,终只能充当猎人用。
要出南城必须得跑上一天一夜。这座城市,安儒拥有管辖的权利,是安诀权利最薄弱的地方。城内四处有搜寻的兵马,安诀一行不得不乔装成商人,按来时的计划。
倾霏的蛇毒清除已是半夜,血好不容易止住,她虚弱无比。常青医看过了她脸上的伤口,处理过,即使用药名贵,但如果不经特殊处理还是会留下疤痕。
“王妃下手不轻,划口也很长。”
“如果连常青医你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本王相信再无回天之人。”
“放心吧,颖王。给老夫一点时间,可以配出除疤之药。”
“有劳了。”
“颖王言重,这是老夫的本分。”
门推开,倾霏正熟睡。安诀轻步走近,怔怔的看着那张轻纱半掩的雪颜。他温柔的抚摸着她散乱的青丝,似要把这一年的思念倾吐。全化作柔情。与发缠绵。
“安诀”
倾霏突然醒了。
“额?”
“我们的宝宝还没有取名字呢。”
“让夫君想想取什么名字好。”
安诀的声音温柔得让倾霏的心软得几近粉碎,她好几次咽下满腔酸涩。她该如何启唇?亲口告诉眼前这个至亲至爱的男子,她已经被人蹂躏。
“叫安宁然好吗?”
倾霏轻转着眼眸,尔后挽唇一笑。
“宁静致远,安然无恙,好!”
“宁静致远一直是我们所求,而你们母子的安然无恙便是我余生的心愿了。”
安诀紧紧握住倾霏的手,似握住毕生所有。
“安诀,你会爱他对吗?像爱我一样。”
“然然吗?”
“是,”
“我必定爱他。像爱你一样。”
倾霏扯唇一笑,满足的点了点头。她要他的这个承诺,这样。她才能走得安心。
慕白抱着然然来看倾霏的时候,他哭得正厉害。
“倾霏,孩子怎么一直哭啊!”
作为舅舅,安诀把然然交给他后,慕白再没有脱手过。只要他一哭。慕白就手忙脚乱的。
“是不是生病了?”安诀连忙站起来,神色紧张着。
“师兄,把然然给我。”
“给孩子取名啦?”
“叫安宁然。”安诀挑了挑眉。
“好名字。”慕白笑着赞叹道。
“然然是怎么啦?想额娘了吗?”倾霏伸手探了探然然的额头。“没发热呀,饿了吗?”倾霏轻语着。
“刚刚常青医喂过羊奶,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容易饿啊!”
“是不是昨天的睡穴点得有些久,这会不舒服了?”安诀拧眉猜测着。
“那我再去请常青医好了。”慕白刚说完就起了身。
倾霏怔怔看着。心底酸楚渐笼。
然然,你看,有好多人疼你呢!即使额娘不能陪你长大。你也好好的,知道吗?
“报告主子,不好了,睿王带人搜了过来。”
倾霏闻言脸色大变,她此生再不愿看见的人便是安儒。更不能接受他与安诀见面。然后亲口告诉安诀她已经被他染指的事实。
“安诀,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你带然然。师兄带我,还有集另一分队分三个方向走。我们在安城汇合。”
“不成!”安诀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否决了倾霏的提议。
“你听我说,这是最好的办法,所有人在一起会成为更大的搜寻目标。”
星目流转着汪洋光泽,倾霏倾眸看着安诀。
“安诀,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好,放心吧!我会小心照顾倾霏的。”
挣扎了许久,安诀才点头。
他也知道这个办法好,只是他再无法承受半点失去倾霏之痛,一刻也不愿和她分开。安诀多想说那让我领着你,倾霏。但是,他们的孩子更需要他这个父亲的保护。
福恩带着三十人,慕白带着倾霏和另外的三十人,剩下的人跟安诀一起保护小王爷。三队往三个方向散去。当安儒追到客栈的时候扑了个空。
“殿下,根据马车的压痕,属下们发现了三个方向。”
“分三队人马追,只要他们还在南城就势必要把王妃找出来。”
安儒,一直对外称倾霏为王妃,睿王妃。这是一个令人痴迷不愿醒的梦,即使,他每次都被现实刺得大汗淋漓。
安儒追的方向正是慕白一行的方向。北城的兵再训练有素也都不可能敌得过安朝江湖里最厉害的组织玄隐。
被追了一夜,城门就在眼前。这是最关键的一关,过了就等于逃脱了安儒的控制范围。玄隐慢了下来,意图拖延身后的追兵,为王妃出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师兄,城门处好像新增了许多守卫,这如何是好?”
马车速度缓了下来,现在这个情况,安儒铁定已经下令封城。
“只能一试,如果不能就只有硬闯了。”
安诀与福恩他们已经出了南城,倾霏走的路线恰好是通往繁华的城区,所以必须过城门这个关口。
“停下检查!”
马车靠近城门,传来了门卫严厉的声音。
慕白从车里出来,打着交道,为首的侍卫掀开帘幔欲检查。
“让守卫把城门打开,不然你必死无疑。”
安儒运功,一阵强大的内力在掀帘的侍卫身上逡巡,那种感觉让他有种内脏随时都会爆炸的惊恐。
侍卫慌乱不已,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内力如此浑厚之人,瞬间有些哆嗦。
“一切正常,开城门!”
“谢过了,兄弟。”
慕白点了他的穴道,马车以奔腾之姿出了城,呼啸如风。
“头,你怎么了?”
半天,见他们的统领都没有动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侍卫们问着。
“不好,头被点了穴。”
穴道被解开后,那名被唤作“头”的侍卫后怕的扶着旁边的。
“快,快,快追啊!”
一众人听此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放走的正是睿王下令要追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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