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飞虎已经将楚昊天列为不受欢迎的访客,营门官通传了很久,他才缓缓从卫所中出来,也不请楚昊天进去,就站在门口,淡淡的冲着楚昊天打了一声招呼。
楚昊天心里火烧火燎的着急,但是看一看跟着自己的随从,还有崇飞虎身边的那些军士,他还是忍住了质问的冲动,耐下性子与崇飞虎寒暄起来。
“锦航,别来无恙?”楚昊天笑眯眯的开口,似乎崇飞虎怠慢的态度他一点也不在乎。
楚昊天这样一来,崇飞虎反而不好再冷落他,他没有笑,不过眉目间柔和了许多,“仕哲,我戎装在身,多有怠慢,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楚昊天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道:“事情倒是没有,不过是经过这里,来讨杯茶喝,就看锦航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崇飞虎不好再拒绝他,干笑几声,伸手示意开门,他一边招呼楚昊天,一边在前面带路。
崇飞虎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楚昊天说是喝茶,那就让他喝茶,喝够了就送客。
崇飞虎将楚昊天让进中军,他吩咐军卒准备茶水,两人沉默不语相对而坐。
楚昊天终于按耐不住开了口:“锦航,她怎么样了?”
“谁?”
“思雨,我还能问谁呢?”
“都跟你说过,思雨是我夫人,你不要再打听她,她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你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到了伤害!”楚昊天剑眉挑起,显然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
崇飞虎没有说话,而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颓然低下头,这件事的确是他没有做好。
楚昊天看他脸色,知道崇飞虎的心智动摇,忙乘胜追击道:“锦航,我只不过想要看一看思雨,也许能解开她的心结也未可知。”
不知是哪一句话说动了崇飞虎,他艰难的点点头道:“好吧,你可不许欺负她。”
“那是自然!”楚昊天大喜,他疼爱罗思雨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欺负她?
崇飞虎是个正统的军人,在认识罗思雨之前,他谨遵朝廷法度,绝对不会擅自留人在军中居住。但是现在他却不一样了,龙城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他也不肯让罗思雨搬过去居住。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护住她。
楚昊天跟随崇飞虎进入内室,这里他也是来过的。当初他在内斗中受伤,被崇飞虎所救,就是在这里养的伤。
内室显然重新收拾过,看上去柔软而舒适。
崇飞虎并没有径自走进去,而是停留在一道屏风之前,先是用警告的目光看了楚昊天一眼,这才柔声道:“思雨,我可以进来吗?”
楚昊天终于听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柔柔糯糯,还是那样好听,“将军回来了?快请进来。”
楚昊天跟在崇飞虎身后,慢慢转过了屏风。
罗思雨穿着月白长衫,淡绿色的八幅长裙,腰上系着织锦腰带,正在窗前侍弄一盆花草。她的头发松松挽着一个堕马髻,金步摇不停摇曳,显得人婉约风流。
“思雨,”楚昊天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看到罗思雨僵了一下,随即转身,手中拿着的小剪刀一下子掉落在地。
她依旧美丽,楚昊天却发现,罗思雨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以前她美得风流,现在却变成了脆弱。
罗思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站在原地愣住。
楚昊天慢慢向她走过来:“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吧?身子恢复得怎样了?”她皮肤白得透明,身子越发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走。
崇飞虎纠结的看了看二人,终于狠狠心退了出去,让这二人自在说话。
楚昊天慢慢走到了罗思雨面前,心疼的看着她:“思雨你受苦了!”他伸手想要拥抱罗思雨,她却轻巧的闪身,躲过了他的拥抱。
她脸上神情淡漠:“楚大人请自重!”她淡绿色的裙裾款款摆动,朝着窗边的座椅走过去。
罗思雨指了指一把椅子:“楚大人可以坐下,慢慢说话。”她态度疏离有礼,自己则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她这种冷淡的态度,比起哭闹来更让楚昊天伤心。但是一想到她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楚昊天对她又怜惜起来。
楚昊天坐了下来,咬牙道:“思雨,你放心,那些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只是可怜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罗思雨平静的看着他:“那就多谢了!”
楚昊天终于被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思雨,你为何要对我这个态度?崇飞虎家中人口多,又杂乱,他没有将你照顾好,才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早就说过,让你到我的身边来,你就是不肯,现在出了事,你不去怪罪崇飞虎,反而来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楚昊天温文尔雅的态度不见了,眼中透出凶光。
罗思雨微微一笑:“我没有怪你,如果说要怪,当你带着鲁娜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怪过你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你既然选择了鲁娜,要为她全了道义,咱们就好合好散,如今这个孩子没了,想必正是天意。”
“你能来看我,我很感动,但是真的没有必要,你今后也不要再来了,回去好好守着你的鲁娜过日子,不要再为了别的女人辜负她就是。”
楚昊天被她说得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浑身都是冰凉的。
罗思雨站起身来:“飞虎,楚大人要走了,你来送一送他吧。”她看也不看楚昊天,径自朝着内室走去。
楚昊天只觉得满口腥甜,他强忍住,伸手去拉罗思雨的袖子,被她轻轻甩脱,毫不留恋的走了。
崇飞虎闻言走了进来,看到失魂落魄的楚昊天,心中痛快之极:“楚大人,现在你见到了思雨,就请出去喝茶吧。”
楚昊天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声音嘶哑:“思雨,你好狠心……”
罗思雨恍若未闻,已经离开了这里。
崇飞虎静静看着楚昊天,等着他喘息一阵才说道:“思雨当初怀孕,被沈毓知道,硬是栽赃说她肚里的孩子也是谋逆,要将思雨下狱。那时你不在帝都,也还能说得过去。”
“可是,思雨望眼欲穿,就盼着你早日归来,你倒好,回来还带着一个蛮子女人,你要全了与蛮女之义,你和思雨的感情置于何地?”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狠心?她一个弱女子,为了你的孩子受尽折磨,你可曾安慰过她?你可曾为了她,将那蛮女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