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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思冕自从莫尽言离开之后,每天都骑马到海边去观测海上的风浪和云层。生怕海面上凭空出现长浪,俗语云“无风起长浪,不久狂风降”;也生怕天空中出现馒头状的云层,这种馒头云又叫跑马云,因为谚语说了,“跑马云,飓风临”。

这些徵状都是飓风的征兆,是所有沿海渔民都必须牢记的格言。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八天,算一算,如果顺利的话,莫尽言一行人差不多该返航了。

第九天傍晚,天空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馒头云,很快便布满了天空。俞思冕心急如焚,祈祷这些云层立刻消散,然而直到天黑,快要看不清天色,都没有等到云层散去。

俞思冕双手合十,又把希望寄托在莫尽言身上,希望他此刻还没有出发。

这一夜依旧很平静,没有任何风雨,但是天气闷热得吓人,俞思冕坐在院子里,在心中不住地祈祷莫尽言此刻还未出发,想着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彻夜未眠,熬得双眼通红。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莫尽言此时真的没有出发。此行他们只花了五天时间便到了东番。因为带着关龙飞的信物,陆赛虎有心要救关龙飞,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莫尽言的提议。为了赶时间,他们请了很多当地人,将余下的七艘大船都下了水。

临出发的时候,莫尽言才发现一个问题:人手不够。

他们来的时候,俞思冕给他派了二十几名水师将士,他又去罗川集齐了一些关家子弟,加上原本在船上守船的那些关家子弟,总共不到六十人。

陆赛虎当时带到东番去的水手共有二十多人,这总共加起来,人数不到一百人。这些人分开来,开动两艘船是没有问题的,借助风力的话,三艘船也是可以的,这也就是说,还有五艘船无人操控。

所以要想将这八艘船都带回去,起码需要来回倒腾四次。陆赛虎试过在本地征水手,但是收效甚微,几乎没有土人愿意离开故土,他们怕一走就回不去了。

因为这个事情一耽搁,本来该第八天一早就该返航的事,被迫往后拖延了两天。而耽搁的这两天,正好遇上风云色变,飓风来袭。

大家躲在屋子里,都纷纷感慨,幸亏没有赶路,否则这样的风雨,十有□是躲不过的。

莫尽言看着屋外合抱粗的大树被大风压得弯下了腰,有些根基浅的大树被连根拔起,不由得担心那些刚刚入水的大船,不会被飓风刮得出什么问题吧。

许哥也老实地窝在莫尽言的肩膀上,也不敢出去找它的配偶。许哥今年春天结识了一只母雕,开始谈情说爱起来,甚至还在外头筑起了爱巢,有时候夜里都不回来。

刚开始莫尽言很着急,以为它被人猎了去,但它自己又回来了,不过依旧老往外跑。后来有一回看见它和另一只体型稍小的雕结伴双飞,这才明白它的去处。不过许哥一直都没有将它的配偶带回来给莫尽言看,大概是野生母雕不愿意接触人群。

莫尽言这次来东番的时候,消失好几天的许哥居然跟了上来,它的身后还远远跟着那只母雕,不过看见许哥落到莫尽言身上之后,便没有再跟上来。

莫尽言摸摸许哥,轻声地说:“许哥,想你媳妇了吧?”这个时节正是鹰雕的繁殖季节,许哥出来好几天了,这刮着飓风,下着暴雨,它又不能飞回去,肯定很担心母雕。

许哥咕咕叫了两声,脑袋在莫尽言脸颊上蹭了蹭。

莫尽言贴着许哥的羽毛:“我也想俞大哥了。这起了飓风,俞大哥肯定担心死了,我要尽快早点回去才成。”

这时陈良过来了:“莫公子,现在怎么办?”

莫尽言抬起头来看他:“陈大哥,坐。我说了不用叫我公子,叫我名字或者小莫都行。”

陈良摇摇头:“这样不好,太失礼了。”

莫尽言笑道:“没什么失礼的。”

陈良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说:“俞大人是我家大人,你是他的——夫人,以后也就是我的主人,不能失礼。”陈良想了半天,想出夫人这个称呼。

莫尽言一下子被惊得呛住了,咳了老半天,才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看着陈良:“陈大哥,你别说笑了,哪来什么夫、夫人啊?”

陈良坚持道:“你与我家大人是契兄弟关系,我叫你一声夫人也是应当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还是叫你莫公子吧。”

莫尽言瞬间尴尬了,红着脸不自在地说:“原来陈大哥你一直都知道我和俞大哥的关系?”

陈良摇摇头,又点点头:“猜到的。”

莫尽言看着他,有些郁闷,难道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外人都看出来了?

陈良了然地笑道:“也不全都因为你的关系,是我家大人反应有些强烈了。那年我奉命去长乐找你们,得到你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大人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变得寡言少语,三年间,我见他笑过的次数用手指头都可以掐得过来。”

莫尽言的心揪了起来,原来俞大哥一直是在自责和悔恨中煎熬着。

陈良继续道:“你恐怕不知道,没有你消息的那几年,大人为你立了牌位,每天都要去祠堂静坐片刻,与你的牌位说上几句话。你知道那牌位上写的是什么吗?”

莫尽言心揪得疼痛难当,他咬着下唇,竭力控制着情绪,缓缓摇了摇头。

陈良缓缓道:“牌位上写着‘妻莫氏尽言’。”

莫尽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唰滚落下来,原来就算是自己死了,也都是值得的,他一直都在缅怀自己,难怪当初在南竿岛遇见自己时,他会激动成那样。

陈良见他落泪,有些手足无措,但又不能做什么,只是郑重道:“莫公子,大人待你,情深意重。所以千万别辜负他,也不要辜负了自己。”

莫尽言不住点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竭力控制情绪道:“多谢陈大哥告知,尽言铭记在心,此生我定不负他。”

莫尽言的心此刻仿佛在糖水中和盐水中浸泡,一会儿甜蜜,一会儿酸涩,笑一时又哭一时。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太值了,被他深爱如斯,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顷刻便想见到他的心情变得急切无比,真想如神仙一般,一个晃身,便到了他面前。

回去的心情变得格外迫切,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来回走动,企盼飓风赶紧过去,不能再让他等待了,他要马上见到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好在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两天后,风收雨歇,乌云完全散去,碧空万里如洗,那飓风仿佛就如梦境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尽言和陆赛虎集合了所有的人力,开动了三艘船往回赶。飓风过后,海面上恢复了平静,从南而来的季风倒是不弱。莫尽言尽量拉开风帆,借助风力赶路。

因为风力自南向北的缘故,航线稍稍有些向北偏离,本来是直奔福清所属范围的牛山而去的,结果却偏向了梅花所所辖的长乐海域。莫尽言看着罗盘,不断地指挥大家调控着风帆的方向,以尽量减少方向误差。

离开东番的第四天,船已经进入大明海域,不巧的是,和一队倭船不期而遇了。

莫尽言爬上桅杆高处,举目眺望了一下,倭船共有四艘大船,数量倒是不多。只是己方的三艘船并未满员,每条船上只有三十来个人,与倭贼的人数肯定不是同一个等级。

陆赛虎在发现情况后,迅速向莫尽言的船靠拢,站在甲板上大声问:“小庄——小莫,现在如何办?”虽然莫尽言已经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姓名,但陆赛虎还是习惯性叫他小庄。

莫尽言知道,三十人划一艘船,船速肯定快不了,被倭船追上是极容易的,手一挥,便做了一个决定:“陆二哥,我们将陈哥那艘船夹在中间,与倭贼拼了。”

他的船上都是水师官兵,战斗力自是不必说。陆赛虎的船上都是关家子弟,也是常沐浴战火的,尽管人数少,却都算得上是精锐,再加上他们这船制造得十分精巧,专为海上作战准备的,也是有实力跟倭船对抗的。只有陈平生率领的那艘船,船上的战斗力稍弱一些。

莫尽言的话刚落音,陈良便从包袱中拿出了响箭:“莫公子,我这里有大人给我备带的响箭,我们是不是先发个响箭求救?”响箭是俞思冕让陈良带上的,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便发射求救,兴许能派上用场。

莫尽言点点头,接过响箭,点燃引信,拉开拓木弓,迅速朝高空中射去,响箭在高空中“啪”地炸响开来,声音传出很远。连射完三发,这才与陆赛虎敲响号鼓,让陈平生的船向中间靠拢,三船连成一片,严阵以待倭船的来袭。

倭贼常年在海上横行,除了劫掠大明沿岸百姓,也打劫海上的商船。原因无他,天朝禁海,海上除了各国向天朝进贡的船只,余者都是私船,被抢了也是无处申冤的,所以是抢还是被抢,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次,明显是倭船占优势,他们数量多,人也多,所以看见莫尽言他们的这三艘船,如同苍蝇见了血一样兴奋,很快便包抄了过来。

莫尽言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早早就在船上备足了弓箭,只是还没有火铳与火炮。

他沉着对船上的水师官兵道:“倭船比我们的小,但是倭贼数量比我们多,每条船大概有七八十人左右,我们不同他硬来。桨手们继续划船,注意与其他船只保持相同的速度,弓箭手们不可妄动,我们只等他们靠近时才射箭。”

这船上水师将士都是俞思冕的亲信,临走时俞思冕就交代好了,一切听凭莫尽言指挥。大家刚才看莫尽言射过那三支响箭,知道莫尽言的本领都远在他们之上,所以没有不信服的,纷纷点头称:“是!”

倭船很快便追赶上莫尽言的三艘船,分东西南北四向围住。莫尽言因为要顾虑中间那艘船,所以自己无法灵活转动,否则以他的风格,不挨个吃下这些倭船才怪。

倭船刚一进入射程,莫尽言便将早就瞄准好的箭嗖的一声放了出去,那箭越过海面,从倭船上的射箭口稳稳飞了进去,直中射箭口后面那人的面门。

陈良在他旁边,看见他露这么一手,不由得喝彩道:“漂亮!”

莫尽言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没有做声,开始瞄准下一箭。

大家看莫尽言发了第一箭,便忍不住踊跃放箭,但由于臂力的差距,不少箭没到倭船便坠入了水中。

莫尽言连忙大声道:“大家量力而行,要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再放箭,我们的箭虽然不少,但也切忌浪费。”

大家都暗叫惭愧,纷纷屏声静气等待倭船的靠近。

但是那艘倭船被莫尽言射了那一箭之后,却是停歇了下来,不再积极靠近,等待它的同伴靠近。

莫尽言知道这一箭起到威慑作用了。他再一次搭箭弯弓,嗖的一声,箭稳稳地从第二个射箭口钻了进去。然后迅速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斗篷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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