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这城不好攻啊!一万民兵已经死亡殆尽,继续攻的话,只能上主力了!”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对着一位银甲将军沉重说道。
“撤!”银甲将军身材并不高大,清瘦的脸颊在甲胄上反出的光芒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如同尖刀削刻过一般。
军队虽然是朝廷派出,可这是卫家军,是他卫明的私家军,他怎么舍得在攻城的时候有所折损呢?!
“朝廷要剿匪,又不肯派自己的中坚队伍来,让我卫家军来打先锋。不但能平定南方,还能削弱我卫家军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啊!”
朝廷打的算盘,看出来的人不少,卫明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他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收复鹰潭城。别说鹰潭,哪怕平定整个江西他也不想折损一名卫家军。
可惜前方的民兵实在是太没用了,一万多人,竟然也无法越上城墙,若是卫家军出动,只需五千人就可强攻上去,并且打败对方!
灰袍老者与卫明再耳语了两句后,叫来一位面容青涩的青年道:“快马加鞭赶往汴京,就说陈顒匪军人数过三万人,一时无法攻下城门,需从长计议,请圣上拨款军费三百万两银。”
“是!”青年挥鞭即走。
城守下来了,城门上的勇士们没有狂欢,一个个神情颓丧,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这是卫家军的人?他们舍不得主力军队,一旦民兵死光了,也就退了!”老严惨烈一笑,这笑容里有太多的无赖。
“对方若真要拼命的话,鹰潭城必定要被攻破!”余文也看出了此间端倪,后方那群队伍整齐的士兵们若是真跟着冲上来,自己这边是万万没可能守住的。
就连一万多一些的民兵就已经让己方竭尽全力了,若对方再加上五千甚至是一千精兵的话,这鹰潭城怕是已经易主了。
治疗伤者,安葬死者,伤营中哀嚎声以及哭泣的声音乱作了一团。余文视察的时候,看着这一切也心生酸楚。
战争的残酷不是来自于数字上单单描述死了多少?伤了多少?而是看着战场上的尸骨未寒的士兵,以及那群失去手臂或是腿的人嗷嗷惨叫着。
“拿酒来!”余文大喝一声。
“我也要,娄军师,我陪你一醉方休!”
余文对这位喊话的青年翻了个白眼。
“谁要喝酒当立斩!酒可以用来消毒,若是这样包扎伤口,必然要感染!”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伤口裸露在外极容易被细菌感染,可陆朝人哪里懂得那么多,一般的民众只学着大夫的手段去包扎,而忘记了最关键的一步——消毒。
余文虽然是混世营的小小军师,可此刻他人们眼中仿若是义军的军师一般,如同老严军师一样,无论是混世营还是中央营的人,都曾在他的指挥下奋勇杀敌。
光明教和凌厉营的人守在了西门的位置,那儿几乎没有战火燃起。陈顒曾派遣人员将王蛟等一干精英调来守东门,可这群人不为所动,他们的理由无非是西门也很重要,万一对方声东击西怎么办?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是城墙上值守之人不敢大意,眼神怔怔看着前方,关注卫家军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汇报。
“撤走了,他们撤走了!”
“真的撤走了!”
城墙上有人先后大喊了起来,余文三步化作两步走,走上了城墙顺着前方看去,那浩浩荡荡的卫家军真的就撤走了。
“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陈顒先发话了。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待会就知道了,大王开城门吧,他们留下了一位使者。”余文提醒道,所有人都关注大军的移动方向,却没人关注一个人往城门走来。
这使者可不是什么卫家军的人,而是附近的一位居民,临时加入了卫家军,这不就立刻做上了使者。
“鄙人乃卫家军草字营万达善,特前来拜见陈顒大人!”
“我们大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城门卫兵心中怨恨朝廷军队,拿着枪就欲刺穿使者的胸膛,被明事理的人拦住了。
“不杀使者的道理你们不懂吗?还不给我退下,放行!”来者正是老严军师,不过他对于万达善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手指一勾就带着其往里走。
万达善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使者,没有谈话的技巧,也没有泰然自若的气势,完全就像是一个怕死的墙头草。
他在议事殿中,将卫家军的情况说了一遍,又以非常委婉的语气来表达了卫明将军的意思。
“卫将军说了,可以接受你们的投降,但是必须交出陈……陈大王的人头。”
“你说什么?”陈顒怒目圆睁,怒吼一声仿若要吃人的狮子一般。
“不……不是我说的,是……是卫明将军,让……我来转告的!陈大王息怒,请不要杀我!”万达善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求饶着,可压根就没人会杀他。
陈顒虽然是土匪出身,可讲究一个“义”字,自然不会干杀死使者这种事来坏自己的名声。
“卫明还说了什么,你通通说出来!”
“是。”万达善见对方似乎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了,便将卫明的话全部转告。“卫将军他说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一条是活……”
这万达善是个话唠,余文算是听明白了,此人说了一大堆,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要让义军用陈顒的头颅来换取投降的条件。
卫明对于义军没有兴趣,压根也没有放在眼里,他要的不是灭亡义军,而是要有一个打败了义军以及收复鹰潭的证据。
最好的证据自然是陈顒的头颅,只要头颅押往汴京,便可得到朝廷的认可。头头都死了,那义军肯定也就灭亡了。
陈顒的人头,陈顒自己愿意给吗?
“你退下,立刻滚回去!”
万达善望着陈顒,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他想问,你们决定好了要投降要送出陈顒的头颅么?可这话怎么问得出口!只能夹着尾巴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