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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回去的临行(1 / 1)

这下子无论我再怎么不想回去,都非得回去不可了,不是因为冷鸢的请求,也不是因为欣婷的卷入,而是因为许仲,因为那个我在这世上仅存的大学友谊。算算时间,今天距离上个月二十八号也不到三十天,许仲虽然能够开口说话,但并不意味着他的伤势情况乐观。全身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四十,这种程度的烧伤可不是说好转就能好转的,更不要提痊愈了。许仲如此着急地撑着一口气打电话给我,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确定性,如果不是他掌握着可靠的证据,就是他当时亲眼目睹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无论如何,许仲既然有托与我,而我也已经答应他会尽快赶回去,这一次我绝对不可以食言。

我向欣婷原原本本地转述了我和许仲的对话,以及我对六月二十八日那天火灾的揣想,当然,我的这些揣想是建立在冷鸢给我的那些信息上的。只不过我隐瞒了冷鸢的存在,将她的所说变成了我的所想,要是欣婷知道我和冷鸢一开始就背着她在商量这件事情,肯定会像海啸一般生气难过的。因此,既然冷鸢的存在能够被我轻而易举地隐去,那么还是继续对欣婷保密下去吧,这样对我们谁都好。

“那天的情形那么混乱,我们都只顾着逃命。”欣婷表情木然,说道。“到底灯光室里发生了什么,也许真的只有许仲知道。”

我跟欣婷坐在餐桌旁边,桌上摆着欣婷烧的几道菜,我们手里拿着筷子,可谁都没有夹菜。

“有些事情必须要让大众知道。”我重复许仲的话说道。“他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要是礼堂火灾背后另有隐情,而许仲恰好知道,凭他现在的处境是否安全呢?”我们沉寂了差不多半分钟,随后仍是欣婷先开口说道。“谁可以保护他吗?”

“这...”欣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按照冷鸢之前所说的,许仲应该是与那两个人有正面接触,要是那两人发觉许仲还活着,多半会对他不利。“许仲能够给我打电话,说明他意识已经清醒,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应该还是有的...”

对啊,许仲那么“狡猾”,想事情也很周全,就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应该也可以在我到达之前轻而易举地保护好自己。更何况,他的家人还在一旁守着,又在省会的大医院,哪怕是有人想要加害于他,那也要好好评估一下风险,有所顾虑才是。

“我现在就去订机票。”说着,欣婷便起身要去卧室拿手机。

“慢着。”我阻止道。此时的我,四肢变得不甚有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滴水未进。“一会儿再订吧,先吃饭。”

我的话音才落,欣婷又缓缓坐了下来。我给她夹菜,是鱼香茄子来着,饭菜大半已经不热了。我想,如果不是这样糟糕的心情,这些菜嚼在嘴里应该还会好吃许多。没辙,欣婷第一次给我做的饭,竟然就这么草草地吃了,没办法,吃掉了的业已进了肚子,也没法还原回去了。

那只猫自从那天之后便一直留在我家里,那孩子也不见外,好端端的一只野猫,却十分自然地摆起了家猫的架子。平时和我在一块时,慵懒得实在可以,往往用不了几分钟就睡得很熟,可一旦欣婷叫它的话,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活蹦耍赖地逗欣婷开心。等你喂它吃的时,又立马变得乖巧懂事,吃过的饭碗比洗过的还要干净。欣婷喜欢它,我也不讨厌它作为这个家临时的新成员,就这么过到了现在。可今天,它似乎也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饭点了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熟睡去了。

我不理会猫,欣婷好像也暂时忘却了,我们就彼此相对无言地吃着。起码,让我吃完这最后一顿安稳饭,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是很难再吃到欣婷亲手给我做的饭了。

7月26日14:43

“已经决定了么?”下午趁欣婷午睡的时候,我来到阳台给冷鸢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冷鸢便直接问道。

“嗯...许仲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坦白说道。“我和欣婷订了后天天下午的机票。”

“后天了么?”

“嗯,因为明天的航班时间没有很好的时间...”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原因。“而且,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妥当(比如说猫),所以就订在了后天。”

“哦,我只不过随口问问。”冷鸢跟着说道。“我是大后天的机票,应该不会和你们碰上。”

“我知道了。”我回道。“回去之后,还是不打算在欣婷面前现身吗?”

回去之后,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我们从未面对过的阴霾了,如果我们不能同心协力,那我们是不可能达成目的的。

“或许会。”冷鸢依然是用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我也要在为我这么久的‘失踪’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之后,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吧。”

我突然意识到,在欣婷的意识里,不光是认为冷鸢不在这个城市,而且还认为冷鸢仍在失踪中。在冷鸢找到我之前,我也一直以为冷鸢早已葬身于那场火海,只不过尸身没有找到罢了。那场事故中,几死几伤在学校和派出所都有备案,唯独没有失踪学生的备案,怕是校方为了降低责备舆论而特地压下去了吧。但我很清楚,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清楚冷鸢究竟经历了什么,又究竟身在何处。的确,在一切事情明朗之前,她需要两个没有瑕疵的理由用来隐藏自己和暴露自己。这二者可以归为一个理由,以“因为...所以...”的句式同时出现,但如何才能让人听了合情合理,就看冷鸢自己如何周旋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接着回道。“那就先这样,等你觉得时机成熟,再露面好了。”

“咫峰,祝你好运。”冷鸢突然这么说道。“再见。”

“再...”我还没说完,冷鸢便挂掉了电话。“见...”

我删除了所有和冷鸢的通话记录,这些信息都已经没有存在必要了,我只需要等待,等待世人眼里“真正的”冷鸢出现即可。在那之前,我还是就像欣婷所想的那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回去学校的行李明天晚上再收拾都无不可,只是需要和欣婷先商量好要怎么妥善处置那只猫。它之前赖以盘圜的那块大石头业已不存在了,那位老店主大概不是猫真正的主人,要是不管不问地就把它送回原地,我想欣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我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值得托付宠物的亲戚朋友,否则也不会因为一只猫而如此棘手,更何况这猫还是一只野猫,要是处置得太过随意,按照欣婷的说话,难保这孩子不会被那些野狗欺负或者捕猫人捉去。

“要不然去问问那个人?”冷鸢突然对我说道。

“恐怕他不会愿意的。”我回道。“看他自己都活得得过且过的,猫要是给他了,出不过一周就要被饿得离家出走。”

“噗嗤...”欣婷一下子笑出声来,果然她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可除了他也没别的人可以拜托了,就去问问吧,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这孩子的。”

觉得他应该会喜欢?哪儿来的这种感觉?

到了傍晚,我和欣婷带着猫再次来到张宇辉家,没错,我和欣婷口中的“他”就是张宇辉。可让我们意外的是,宇坤今天居然也在他家中,虽说有些尴尬,但我们还是坐到了一起。就当没有之前那回事,慢慢的,和宇坤之间的那层尴尬也褪却了。

“就这只猫吗?”张宇辉抱过那只猫,一边摸着,一边说道。“感觉是只很乖的猫啊。”

“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我毫不掩饰得吐槽道。毕竟,猫是要在他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的,还是提早让他有些准备得好。“平时还好,闹腾起来,可是有把屋顶掀翻的能力咧!”

“虽然我很想帮你们这个忙。”张宇辉接着说道。“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每天的工作几乎不着家,平日里家里也不会有人,这猫放在我这儿不但每天没有饱饭吃,还无法出去玩耍。这岂不是跟让它坐牢一样?”

虽说这样的结果我早就和欣婷说过,但听到张宇辉亲口辞拒,还是未免心里会有一点点失落。

“可以的话,交给我照看也行的。”就在我和欣婷两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宇坤居然开口说道。“反正我一个人在店里,没客人时也无聊的很。”

我和欣婷两面相觑,其实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担心宇坤还未从和徐倩的事情中恢复状态,把猫交给宇坤照顾,才是最佳的选择。而现在,宇坤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和欣婷自然也顺水推舟,直接当面拜托宇坤。那猫也识趣,似乎真能听得懂人语一般,竟从张宇辉手里挣脱,一下子扎进宇坤怀中,引得我们四人一齐大笑,当真是个有灵性的小家伙。

晚上,我和宇坤一齐下厨,做了一桌不甚精致的饭菜,张宇辉拿了一瓶酒出来,我们四个就一起吃喝。猫就待在欣婷旁边,不时地和欣婷撒撒娇要肉吃。我们聊得晚了些,宇坤又说起了徐倩,跟我们讲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她老家,把她找回来,这辈子就只想要她一个人之类的话。一直到快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和欣婷才从宇辉家离开,猫跟着宇坤把我们送到门口。

“拜拜,宝贝。”临走时,欣婷对猫这么说道。

如此,这边的一切就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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