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有意将今天遇上到医院找她讲卖假药的人的事，吃饭前同容俊讲的事，和等会找柳姨的事全说了。好让他们知道，各人应该站在各人的位置上，对可能涉及自己的事有个思想准备。老时说，你放心去做，我全力支持。深远两个说，我们不会上当，坚持锻炼。
她才平静地同柳迎新打电话，问对方退休了没有，接着讲了这些天来遇到的烦恼，问对方有没有遇上同样的怪事。老柳说，我早就退休，重逢之后，很想开开心。只是遇上不快之事，没了兴趣了。
她说，我刚才问你呀，没碰上那些事？老柳说，我还没亲身遇过，但听人说了。她急着问，为了自己，同时为了别人，我这里有药，能不能给你同你那边的老人院讲讲，想法去有资质、有权威的机构去化验出个结果，并由你们想办法，通知到每个老人？
老柳说，如柔，电话讲不清，我明天去找你——我记得你和木逢春是年尾出生的，也该到时候了吧？她说，我是下个月，记得逢春要到十二月。老柳说，到时我们补一补，聚一聚。她说，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讲。
第二天她照常上班，老柳十点左右找她。老柳在国有企业退休，做过十几年的财务科长。属于干部，延迟五年退休。老水是护师，老木是主任医师，教授级，也要到五十五。知道她们上午都要十点半以后才有空，老水早早把要做的事做完，也与同事打过招呼，老柳来到，没人打扰。
她把那人给她的红绿两色胶壳胶囊拿出来，递给老柳看。老柳看着塑袋上的红色说明字样，脸色凝重说，不是还有专治同性恋的？她说，忘了带来。老柳忽然问，你说化验过，是有微量睾酮？她点头。老柳说，分明是个骗局——同性恋，有男、女两类呀，女的也吃睾酮？她才傻笑说，哟，我们当时也气糊涂了。老柳说，依你讲，专治不恋人的就是雌性激素了？她再傻笑，是呀，不恋人也分男、女两类。老柳说，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不可以直截了当，公开揭露？
她说，我当时只想到是一小摄人为钱耍耍小把戏，警察不会马上接案。老柳说，接到你电话，我今早也同熟人讲起，也问过老人院，都讲现在的人，为钱不讲有道，真的无孔不入。她问，提过化验的事么？老柳说，问过，说是可以。她说，那就好，赶紧验出结果，写成内部通知，提醒那些可能受到诈骗和即将被诈骗的人。
老柳说，如柔，你做得好呀——深远情况稳定么？她平静地说，有过反复，现在还行。你家妙芳哩，好么？老柳点头说，看来不错。只是快一年了，还不见动静。她说，这期间检查过么？老柳说，检查过，属于正常。她说，那就放心。老柳忍不住反问，你儿媳金英哩，一定不错吧？
她稍停，抬头看四下无人，再压低声音说，我不怕对你讲，我听了容俊的提示，托人找个儿媳人选，是花了重金，签了合同的。虽说答应同一起睡，但暗中吃避孕药，要等两年，深远真的稳定了，才肯受孕。老柳边听边点头，非常尊重地说，有心计，有魅力，我相信你的愿望定达到。
她倒回头说，迎新，不是我迎合你，你也不要急，平稳那么老实——老柳真想说，妙芳告诉过我，其实他们同床，也是各顾各的。而且结婚后一段很长时间，仍然住娘家，就是回平家，也是睡独房。但艰难的时期过去了，现在是同床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没说，她也没问。现在老水安慰，老柳便一笑了之。更加陪笑说，承你贵言。
相互问过，自然谈到青秀的事。老柳说，逢春很坦荡，听说青秀同容俊十分恩爱，爬山没间断过，有时还去冬泳。她不知为什么长叹一声说，若是儿女们没事，我们该多开心。老柳看得更开说，如柔软呀，若果没有若果，我们今生的老友，就必然只能做到初三为止了。
她说，你呀，你总是那么开心，快乐。老柳说，人就是这样，是人就是人，是鬼就是鬼。不过是人是鬼，都要尽忠职守，快快乐乐。她明白，老柳的开心，可能是性格使然，可能是女儿所望可指，可能是女婿胸怀坦荡。总之，是比自己开心。想到老柳女儿妙芳那晚逃婚宴，她是触景生情，同时触目惊心，却不敢当面上前相认。事后若不是听老冷讲老木怎么让女儿做中介去做妙芳的思想工作，老柳大受感动，马上推荐容俊替青秀写教材，因此产生良性循环，就不会想到请容俊帮忙，就不会有今日。惭愧之间，回复正题说，迎新呀，讲起来都是我私心太重，差点毁了老初三的友情。老柳笑说，都过去了，我们从头来吧。
她才抓到好机会说，你抓紧去请求，尽快把药丸的成分化验出来，把通知写出来，好尽快帮助那些还不知受害的人。老柳说，行，我马上去。她叫住对方，掏出五百块说，拿去，可能要花钱。老柳说，真的需要，我有。边说边转身告辞。
老柳拿着老水给她的那袋药丸，匆匆忙忙边赶路边打电话找院长，说上午讲的胶囊的事，现在已经到手，她正在路上往回赶哩。对方说，现在十二点也快到了，下午再来吧。她说，哟，我还没想到哩——我下午再来。不过，你能不能现在就打电话给下午要找的人，说我们最好下午就去化验对方说，行，我马上就按你的意思打过去。
下午老柳依时找到院长，把那五粒胶囊给她。说，马院长，最好现在就送。老马真的爽快说，行，我立即就去。老柳想同行，老马说，你找几个相好，就在这里起草通知。边说放好那袋胶囊，临行前再三摸摸，生怕路上不慎弄掉。说，你们快写，我很快回来。
老柳做过财务科长，可能是写报告不少，也着重事实和数据，把平时熟悉的几个老人叫来，一齐商量。谁没有后代，听了老柳的意思，想到近来看到、听到，还有亲身经历到的纠缠，一边是气，一边是替有事的人担心，闻者围扰，集者全神。她想到写通知旨在提醒可能的受害者，就紧紧把住提醒二字为核心说，最近大家都看到街上有人派传单，有人推销胶囊了。她真想说，我女儿——她女儿是闹过逃婚宴，但不在本街道，事情也过去快一年，妙芳平时也表现正常，就不想以身说法。改为说，最近这些人推销的胶囊，听说都是有问题的。
有人立刻问，什么问题，越快查清越好，我看见那些人追踪、围剿一些犹豫的人的情景，我就心烦，可是却帮不上忙，光焦急。要是快查清，我就可以理直气壮。一人说，众人跟。她说，不要急，马主任正赶去化验，很快就能拿结果回来。我们现在就是要你一言我一语，写好通知，等结果拿到，给马主任看过，马上打印，发到各居委老人活动室，让人人都知道，越快越好。
老柳是受害者，直属人。老水的热心，老木的默默无语，令她老血变青。她耐心听，择意记。经过一个钟头的听，选，经过集中，启发灵感，很快把通知写成。说，多谢大家一心促成，我把各人的意思集中起来，读一读，请大家静心听听。各人都想，那么快，便住了口，竖耳听。
她读道，最近大众反响，有些人钻街穿巷，贩卖特效胶囊药丸。老人们为儿孙操心，将这些胶囊请求有关科研单位化验，证实这些胶囊里的成分，九成九以上是一般淀粉，还有少量沙糖，微量男女激素，对宣传治疗的对象不清，按有关医学知识指正，有百害而无一利，还可能造成服用者意外。敬请想买的人、的家人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留意，最好找街坊邻里商量，以免吞下难消苦痛。
因为是汇聚各人所思，有人虽有补充，再经各人相互推敲，都说这样写好，既警醒，又不让那些人钻空子。有人正想问柳迎新，你写的那些成分，是那里听来的——老马的电话刚巧来报信，说是那些胶囊，里面全是淀粉，少量沙糖，微量激素。原想问清的不再问了，对着老柳的手机说，主任，你赶紧回来敲定，我们把通知炼出来了。老马十分高兴，但仍然说，这么快，你们再敲击敲击，我马上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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