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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罗不是水土不服,而是中了毒,朱七在她所用的饭菜里添加了几味药,才使得她上吐下泄,就为了把体内的毒素清出来。
宁王所赐的药渣他都验过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见他是在平日送给沈轻罗和朱沈氏的糕点、蜜饮里加了东西。
因为没有糕点残渣,朱七一时验不出来什么,但他想想也就明白,那止吐的晕船药是催发糕点里毒药的引子。所以朱沈氏也同样吃了他赐的点心和蜜饮,却没问题。
好在这药性不算太烈,不对有性命之攸,却能让沈轻罗身体虚弱。即使是有名的太医前来诊脉,也只会得出“水土不服,身体亏损甚重”的结论,除此一无所获。
朱焕对这件事不置可否,也没对宁王这个人做出任何评价,甚至他能猜测得到宁王会乘机和朱七交好,从而和朱家结交,他也没给朱七任何明示暗示。他问朱七:“骄骄的病可能治愈?”
朱七沉吟着道:“能,不过颇费一些时日。她体内毒素积淀已深,如不尽快清除,后患无穷。”
朱焕诧异的望着朱七。自己这个儿子对这个内侄女如何宠爱,阖府尽知,按说骄骄中毒,朱七是最震动的那个,不论用什么方法,不论用多名贵的药材,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可这会儿他这般犹疑,又是为了什么?
朱焕道:“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你?”既是能治,可治,不治不行,那就治了。
朱七自己揭盅道:“最快的方法当然是针灸。”
可骄骄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儿,他也不再是单纯的质朴少年,他替骄骄针灸,势必得脱衣裸裎相见。到时候,骄骄清誉何在?
朱焕眉眼一沉,不甚赞同的盯着朱七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他知道朱七喜欢骄骄,可他和朱沈氏都无意替朱七娶骄骄。()朱七这孩子一向有主意,难保他不会借此逼得自己夫妻二人玉成他和骄骄的好事。
朱七心绪平静,面上更是不起一丝波澜,他道:“儿子不知,所以才来请示父亲。”
朱焕气极失笑。说的真好听,请示?自己不叫他来,他可会和自己坦然相告?朱焕目光咄咄,对朱七略带警告的道:“你是朱家唯一嫡子,你的婚事绝对不能草率,原先你娘就在建平府为你琢磨门当户对的姑娘,一直没有中意的,好在如今到了京城,这里名门世家的姑娘多不胜举,总有一个能让你娘中意的。”
也就是说,他休想和骄骄再生出点别的事来。
朱七心绪十分平静,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结果,此刻听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的公而告之,他没有一点苦涩难言之感,只有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淡淡的道:“儿子明白。”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亲事,还涉及到朱家的兴衰存亡,是整个朱家的大事,他没法任性妄为,没法为了一己之私就置父亲宗亲于不顾。
所以他只能认命,只能听凭父母安排。
也正因为他没法为骄骄负责,所以他才更不能害她,他平静的陈述着:“儿子的亲事,但凭爹娘做主。可骄骄的毒……儿子顾虑重重,虽说是至亲,到底男女有别。可不如此,只怕一再延搁,怕是难以除干净。”
朱焕见他是真实的平静,是发自内心的接受这桩事实,也就不再那么抵触:“骄骄的病,你尽力吧。”
朱家不足以与宁王抗衡,再说为着骄骄一个人的命,也不值得。朱焕是喜欢骄骄好强、有志气,肯上进,也愿意花大力气培养骄骄,可不代表他会为了她讨回什么公道,就赔尽朱家的生意和所有人的性命。(最快更新)
何况,宁王萧锦办事十分严谨,你说他投毒了,证据呢?只有那么一副止吐防晕船的药渣,还是杨太医“惠赠”的,并且朱七也验过了,不也什么都没验出来吗?
现下唯一有话语权的朱七手里都没有任何证据,朱家凭什么去告宁王说他投毒害骄骄?朱家说到底也不过是普通商户,何以和王权相抗?
是以朱焕把“毒”换成了“病”。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不仅不能大肆宣扬,还要把它闷的严严实实的。
遇上这样的事,他也只能感叹骄骄命薄。如果能撒尽万金治她痊愈,他不会眨一下眼,再多的,却是不能了。
朱七也没想三言两语就说动朱焕为自己出谋划策,再说他也明白,就算朱焕肯和他同仇敌忾,又能如何?宁王是好惹的么?
他一头是替骄骄心痛,一头是替骄骄心寒,竟隐隐有些后悔,不该放任她独自一人和母亲进京,他就该放下琐事,亲自回建平去接的。这样一路有他照应,骄骄也不至于受晕船之苦,即便和宁王路上邂逅,有他出面,她也不至于抛头露面敷衍,更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更多的是恨。恨宁王心肠冷硬,恨他残害无辜。
可这才是开始而已。
宁王对骄骄并未下狠手,不过是投石问路,就是要看看这件事在朱家会有什么反应。想到以后不独不能报复,还得赔着笑脸,和宁王虚于委蛇,朱七就烦躁懊恼的不行。
他闷闷不乐的回房,坐到桌案后面,胡乱的翻看着医书,十分郁闷的吐了口气。
门外小厮清羽敲门:“七爷,表姑娘身边的明珠姑娘来了。”
朱七坐正,道:“进。”
明珠进来行礼,朱七问:“骄骄如何了?”
明珠红着眼睛道:“姑娘很是不好,原先只是虚脱,这会儿又浑身滚烫,奴婢心里不安,只好来跟七爷讨个示下。”
朱七心里刺痛难忍,便腾一下站起身道:“我过去瞧瞧。”
明珠却不肯起身,只拦住他的去路道:“姑娘已经睡下了,就是怕七爷心里不安,故此才叫奴婢来说一声儿。”
朱七颓然坐下,手抚额头,半晌才道:“你把雪梨和燕窝一起炖了,多加几勺糖,等骄骄醒了喂她喝上几口。哄着她多喝些热水,夜里多盖几床被子,警醒些,别让烟呛着了,也别让她踹了被子闪了汗……就说等明天一早我便去看她。”
唠叨了半天,都是纸上谈兵,全是废话。
他再怎么嘱咐,可仍然不放心,他已经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尽管明珠和翡翠算是照顾骄骄的老人,也一向周到妥贴细致认真,从没出过差错,可此刻朱七还是满心的怅惘。
他懊恼的抬手,狠狠一拳捶在桌上。
明珠吓了一跳,抬头时便看见朱七手背关节都洇红了,她急的道:“七爷,你的手……”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自己的手?他只想陪在骄骄身边,恨不能以身替她,唯独不愿意她一个人难过、伤心,孤零零的在这离家千里之遥的京城,独自受这么多苦。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甚至不能如愿的随时随地的去看望她。
男女有别,他和骄骄,终于一步一步,越来越远。
朱七第二天一早先去给朱沈氏请安。
朱沈氏才看过沈轻罗,正自和丫鬟们唠叨:“可怜见的,昨天吐了一下午,晚上倒安生了些,可又烧了一夜。我去瞧时,眼睛红红的,小脸黄黄的,唇都裂了。这才几个时辰,竟是熬的都脱了形……”
朱七进门,朱沈氏立刻道:“骄骄的病到底怎么样?不是没说有妨碍吗?可怎么一直高烧不退?还有水土不服怎么就这般厉害?我看她连喝水都吐……”
朱七满心疲惫,却只能强打精神道:“慢慢适应适应就好了。”
朱沈氏唠叨了片刻,丝毫不能减缓朱七的烦闷,勉强陪着朱沈氏吃了早饭,便起身道:“我去瞧瞧骄骄。”
“哎,你回来。”朱沈氏拽住他:“昨个儿才回来,事情多,骄骄又病了,我便没来得及和你说,骄骄还小,可你不小了,有那说亲早的,这会儿都成亲儿女满地跑了,你到底是表哥,不能随易再进骄骄的寝室。”
朱七抿唇不语,眼神里不见了素日的沉静,反倒可见隐隐的怒气。
朱沈氏轻叹一声道:“七哥儿,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骄骄想,昨日人前,你和她那般亲密,旁人看在眼里,会作何想?”
或许现在还能拿“史妹情深”做借口,可但凡了解他二人性子的人都能知道,他待骄骄、骄骄待他,都与旁人大相径庭。
男人们风流多情算不得毛病,可一个女子若是与外男如此亲近,是要遭人唾弃的。骄骄总要长大,等她及笈,亲事就得提上日程,若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谁肯娶她进门?等到声名狼藉之时,别说嫁人生子了,就是活着都要被千夫所指。
朱七既然宠她疼她,就不能再一味的任性,只顾着哄她开心,而不替她以后着想。
这个建议,对朱七来说无疑是最后也是最重最大的打击,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朱沈氏,竟无可辩驳,许久,他才冷冰冰的道:“我不会置骄骄于万劫不复。”
现在,没有谁可以给他任何支持,他想要的,只能靠他自己一力争取,可为了骄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