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强打了个激灵，迅速从谵妄状态切换到工作模式。
“无事不登三宝殿。”
曾华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楚茂源突然间有点儿忍俊不禁。他一边捂着嘴假装咳嗽，一边示意曾华强接着往下说。
“畔水龙庭这么大的一个楼盘，你就没想到安排我做点啥？”
“我能安排你做啥？”
楚茂源心里头光顾着好笑了，竟没听出曾华强的弦外之音。
“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是做什么的？”
他顺着他的话往下滚，一肚子的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你装傻还是咋的？”
“我没有啊！”
“你没装傻还不知道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啊！”
……
哎哟妈呀，这情景就跟演喜剧似的，楚茂源终于憋不住笑喷了！他一边儿不住声地笑，一边儿又喊肚子疼。曾华强直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笑成这样子。
“有那么好笑吗？”曾华强快有点儿不高兴了。
楚茂源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还是想笑。可他实在笑不动了，都伤到元气了。
“你现在想起来我是做什么的了吗？”
楚茂源不想再跟他玩下去，那样会把他给笑死的。他朝曾华强挥挥手，“你说！”
曾华强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我，曾华强，是卖钢材的！”
“谁不知道你是卖钢材的呀？你好好卖你的钢材得了，干嘛非要我安排你做什么呢？”楚茂源有点儿晕，他竭力想让思维回到刚才谈话的逻辑上去。“哦，哦，哦，”他似乎开窍了，“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
“安排我做你的材料供应商啊！”
曾华强赶紧把话茬给接上。
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曾华强是来找他谈钢材生意的。
楚茂源正色道：“请你以后适当注意一下表达方式，有什么事直说好吗？”
“好，听楚总的，”曾华强一脸的谄笑，“那么，我们的合作没有问题吧？”
曾华强接着报了一堆钢材的生产厂家以及型号、质量、价格等等，末了说：“同学之间，坦诚相见，互惠互利，共谋发展。怎么样？”
楚茂源这回不笑了。“你找错庙门了。”
曾华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我问你，你是不是昌茂公司的老板？”
楚茂源点点头，“是。”
“畔水龙庭是不是贵公司开发的楼盘？”
楚茂源又点点头，“是。”
“建房子是不是需要钢材？”
“当然。”
“那我找你怎么找错了？”
“我是开发商，我表哥才是建筑商，只有他才会用到钢材，你应该找他才对。”
“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曾华强笑了。“找你表哥跟找你那还不是一样啊？你表哥啥都听你的这谁不知道啊？除非——”曾华强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下来，“除非你没有这份诚心！”
曾华强历来下得了口，楚茂源却是个抹不开面儿的主。以前对于刘倩是这样，现在谈生意还这样。
楚茂源耐心向曾华强解释。
“我和我表哥只是合作关系，他代表的是他的大发公司，我代表的是我的昌茂公司，这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经济实体。我们之间签订有承发包合同，我履行的是发包方的权利和义务，他履行的是承包方的权利和义务。合同上昌茂公司对工程质量和施工进度有具体要求，但材料供应商的选择则属于大发公司的权利范围，昌茂公司作为发包方无权干涉。你如果想跟大发公司做生意，应该找我表哥。我表哥虽然平时可能比较重视我的建议，但我对他也应该有起码的尊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茂源又说：“你跟我表哥那么熟，而且你们之间曾经也有过业务上的合作，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谈再好不过。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我想大家都可以理解，不必在意。”
楚茂源后面的话让曾华强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赶紧起身告辞。
“好好好，改天我直接去找张超。你忙你的吧，我走了，请留步……”
楚茂源执意把曾华强送到车边，又目送着汽车远去，才又回到办公室。
曾华强的来访让楚茂源心潮难平——这小子当年如果讲义气够大方，那么今天既不会有昌茂公司的存在，也难以想象自己此时此刻将身栖何处——也许正如楚老先生所言，这就是天意吧！
楚茂源正一个人浮想联翩呢，表哥张超这时带着安全帽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