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维里蒂撞向那团淡金色光环,中年魔法师使用禁术后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嘲讽,这个男孩真是太不自量力了,还以为可以突破禁术的禁制吗?但是没想到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他顿时面无人色!
西弗勒斯被那禁术制造的光环禁锢住之后,虽然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什么,但很快心情就平静了下来。那三个人全都浑身无力,施展这么一个有着可怕反噬的禁术只怕也是最后的杀手锏,维里蒂他们都已经解毒,应该不会再有危险,而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
然而,他又看到维里蒂一脸决然地扑向自己,脑中一下子变得空白,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仿佛是在迎接那个人的拥抱。明明在之前隔绝了两人的光环,却莫名地在西弗勒斯伸出手之后,失去了那份作用。
西弗勒斯眨眼间,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
两个人都怔愣了一霎那,但来不及给他们思考的空隙,淡金色光芒再次爆发,在场的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感觉到那似乎要将人眼睛灼瞎的光芒消散之后,睁开眼,却发现西弗勒斯和维里蒂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沃伦恨恨地踢了中年魔法师一脚,双眼血红。刚才他也冲了过去,希望能将自己守护的那个小魔法师从未知的禁术中救出来,可是他被隔离开了,眼睁睁地看着维里蒂少爷冲了进去,然后那两个黑发孩子一起随着金光消失。亲眼看着这一切,让他的眼睛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可是什么都比不过眼看着自己发誓效忠的魔法师落入未知的危险!
奥德文脸色冰寒,他的契约追随者拿着大剑,架到了中年魔法师的脖子上。但中年魔法师的脸色比他们强不了多少,嘴唇哆嗦着,双目圆睁,竟像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女魔法师在三人之中最不冷静,声音都有些变调:“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那是什么禁术?你们到底要把那孩子怎么样?”奥德文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此刻他无比的自责,他觉得都是他想要西弗勒斯带自己来看赫布瑞姆,才会让那两个好孩子遭遇这样的危险!而这一切又都源于他的任性!
“……刚才那是一个传送法阵,可以将人传送到指定地点。”女魔法师眼睛两边看了看,见中年魔法师和剑士都没有制止自己的意思,就接着说了下去,“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孩可以突破禁制闯了进去,现在只能传送一人的法阵带着两个人……”
奥德文怎么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魔法序列向来是非常严谨精妙的,一个微小的改动,就能影响一个魔咒的效果,何况是这样的高阶禁术!可是明明这样的禁术都会有禁制,维里蒂怎么就这样闯了进去?
“你们为什么不知道?这不是你们弄出来的吗?!”沃伦不是魔法师,自然不懂这些,他只觉得这三个人无比的可恨!剑拿在手里再次紧了紧,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还需要从这三人嘴里查清对付西弗勒斯的缘由,他只怕就会乱剑将这三个可恶的家伙砍死出气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中年魔法师喃喃道。他拼了反噬的恶果,而使用了这个高阶禁术,就是想要完成任务将人送到目的地。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怎么会有人能够突破禁制?这种禁术都基于灵魂之上的,怎么能够容纳第二个灵魂?!
奥德文命令护卫们将这三个人身上的魔法道具全部收缴,然后紧紧绑了起来。这件事他必须要通知安东尼和路德。他居然,把他们的学生和孙子给弄丢了……奥德文恨不得遭遇这一切的是自己才好……
路德和安东尼在夜晚先后收到了奥德文给他们发送的魔法信件,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饶是两位到达了圣域的强者,也差点心神失守。
一秒不停,安东尼从达拉然出发,而路德和依然在瑞文戴尔城堡的威廉也同时赶往偏远的湖畔镇。他们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艾泽林做出如此的事情!
而就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了一小半名额的圣域强者纷纷赶往湖畔镇的同时,一片雪茫茫的山谷之中,两个黑色的小点正在期间艰难地行进。四周乌压压的巨树被厚厚的雪覆盖,仿佛声音稍大一些就会将顷刻倾洒下来,将人埋住一般。而在这样的深山之中,不论是道路,还是生物,似乎全都被大雪冻住,整个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那两个嘴边喷着白雾的少年。
维里蒂和西弗勒斯互相扶持着朝前走去,他们已经寻找了很长时间。就算没有道路通往外界,他们至少也要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渡过即将到来的深夜。
之前那金色光芒消散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这里。
“西弗,那边好像有个山洞。”维里蒂发现了一块雪堆积得比较少的巨石。两人连忙朝那边走去。雪太深,几乎没到了大腿根部。维里蒂个子高,又从小锻炼剑术,比西弗勒斯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不过也累得够呛。幸好这巨石后面真的是一个很小的山洞,其实说山洞也不准确,这只是山体凹进去的一处,又有巨石挡在外面,勉勉强强能够给他们遮挡一下寒风。
西弗勒斯脸色也很差,虽然这一世的生活比前世要好得多,但他的精力几乎全用在药剂学和魔法上面,现在等级又太低,骤然处于这样险恶的环境之中,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维里蒂强撑着将山洞的地面整理了一下,才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块厚厚的魔兽毛皮铺在地上。
“坐下休息吧。”
西弗勒斯的目光就没有从维里蒂身上移开,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那种情况下拼了命地冲过来。难道不知道禁术会有危险吗?!
“西弗?”维里蒂拉着西弗勒斯一起坐在了魔兽毛皮上,上等的毛皮将地面的寒气隔绝开来,两个人都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静静坐下来之后,两个人才发现后背都因为刚才在雪地行走汗湿了,被从洞口灌进来的寒风一吹,不由自主地同时打了个哆嗦。
西弗勒斯绷紧了唇线,挥手在洞口布下一道寒冰屏障,彻底地将寒风挡在外面。然后转头看向维里蒂:“我没想到维里蒂少爷真的没有将脑子带出来,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冲过来能有什么作用?为了和我一起到这冰天雪地里旅行吗?”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现在至少我们两个还可以互相做伴,不是吗?”
“你!……”西弗勒斯被维里蒂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噎住,过了一会才低声问,“你现在身体怎样了?”
“除了刚才走得有点累,没什么问题了。西弗,你给我的药效果不错,那是什么?”
“怎么?现在才想着问吗?”西弗勒斯挑眉讽刺道,但说到那种药的名字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那是,稳定剂。可以稍微缓解一些你的症状。”
“是吗?”
维里蒂明白,那种药剂里含了一些光元素,能够在半年内如此有针对性地制作出药剂来缓解他的症状,这只能说明西弗勒斯对自己身体的问题非常了解。
情况显而易见。
维里蒂静静地注视着西弗勒斯,山洞中光线很暗,他那双浅黑的眸子仿佛黑夜一般,似乎能将人吸进去。西弗勒斯怔怔地和他对视着,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心跳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赶路还是什么,频率全都有些过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维里蒂终于开口:“西弗……”
“嗯?”
“西弗,西弗勒斯,你前世的名字,也是西弗勒斯吗?”
西弗勒斯瞳孔猛缩,心跳的节奏更快了,寒意从后脊背一直沿伸到后脑,然后将他整个人笼罩。现在,他能清楚地知道,他的心跳加快是由恐惧而引起的。维里蒂这话,是要摊牌的意思吗?在这种时候?在这个地方?
而且……他不记得自己?!
“看来,的确是的了。”维里蒂一笑,“前世,我们认识对吗?是哪一年呢?1960年?1970年?还是1980年?”
“1976年。”西弗勒斯已经浑身僵硬。
“76年……那个时候你多大?”
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十六。霍格沃兹六年级的圣诞节。”
维里蒂知道西弗勒斯再次对自己产生了恐惧和防备的心理,但他认为,如果不弄清楚,就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没有停下来。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一切,年仅十六岁的黑发少年,和曾经的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真遗憾,我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我不记得这些了……西弗,告诉我,我,很想知道,甚至是每一个细节……”维里蒂的黑眸里带着一丝恳切。
西弗勒斯可以从那双眼睛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呆滞、震惊,又有些哀伤。
“西弗,告诉我。”
西弗勒斯抿了抿唇,突然跪在了维里蒂的脚下,匍匐在地上,恭敬地说:“主人。”
维里蒂紧紧皱起了他的眉,有一瞬间似乎是要发火,但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弯下腰,双手托在西弗勒斯的腋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拉回了魔兽毛皮上,将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他的语气里还有着压抑的怒火:“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不,”西弗勒斯僵硬着身体被维里蒂抱着,垂着头,他没有明白维里蒂的意思,“我是您的仆人,我伟大的主人。”
“抬起头!看着我!”维里蒂压低了声音,如果不这样,他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来头,在那一瞬间,似乎看见那双深邃眸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