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灵宫外的守卫又增加了两倍。坐在椅子上,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心中很是苦恼。
胤清不是不知道,我要逃出静灵宫易如反掌,因为我的轻功是他教的,可是逃出去又能如何,没有得到那封信我不能离开。
门口响起吵吵的声音,似是一个宫女在叫喊。我起身走出去,看见门口侍卫乱成一团,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小宫女低头匆匆向我走来,似是不小心,撞到了我身上。
门口的喧闹散去后,我回到屋内,展开手中的纸团。那是撞在我身上的宫女塞到我手中的。
纸团里面写的是一个地方的名字。仅仅几个宫女就敢惊扰皇上钦点的侍卫,这事情必不简单,出了皇后下令,谁会这样做,谁敢这样做?
现在肯定信是在皇后手里的,不然也不会将这个地方告知我。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告诉我,我也一定要去把孩子救回来的,这是我能为胤清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胤清此时应该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议事,而我已经在深夜之时逃出了皇宫,小小皇宫还不能把我困住,虽不是身手了得,用来逃走已是绰绰有余。
仅一天,我又踏上回南方的路途,身旁的重影凝眸窗外,我才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话变少了,不问我那些为什么,也不换着法子偷窥我内心的想法,只在一旁静静候着,就像一个影子,却又比影子更懂我。
“今天什么日子了?”马车里的安静让我有些不舒服,自然拉住重影的手臂问道。
“初七。”重影目光从窗外转回,停在我脸上,他的眼里有种让人怜惜的灰暗。
“你说我在除夕能赶回来吗?”
“我们一定能带着皇子一起回来的。”重影强调了是我们一起回来,而不是单独我一个人回来,他是要和我一起去的。
我心里暗笑,当然是“我们”,不然我也不会把事情告诉你了。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加重了手上的劲道,“我们走得匆忙,没有和墨玉说一声,不知道他会不会……”
“不会的。临近唤醒花魂的日子,他要准备的事情应该很多,他不会来阻止你这一次的计划的。”
“那便好。”我心中舒了口气。
“可是……”重影欲言又止的样子,蹙了蹙眉头,“你真的舍得放下这一切?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我无奈道:“我与墨玉以立下三年之约,他等了几世才得来的机会,我能被我毁了。再说,我当初也和胤清说过,无论他是否恢复记忆,我都会陪他三年,三年之后我便会离开,他不会为难我。”
重影突然反握住我的手,“这不是你可以放心离开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考虑下自己的感受。”
我摇着头挣脱他的手,决然回答道:“你不要再劝我了。”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我知道我自己有些动摇了,有一丝怀疑自己是否很自私,可是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墨玉把花魂唤醒之后我会在哪?一开始我便是为了花魂的复活而出现在这个世间的,现在到该把生命还回去的时候了。
海面平静无风浪,只有一两个鬼鬼祟祟的渔民在在海边捣腾这什么。在海边借住了几日后,终于看到一艘巨大的海船靠近岸边。搭好梯子通到岸边后,一些人从船上下来,开始轮着往船上搬运什么货物。
我们悄悄拉过一个人询问:“这位兄台,请问这艘船是要开往何处的?”
那人眼神鬼祟,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小声对我们说:“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总之是很远的地方,那地方你们最好不要打听,我们也是中途就下船了的,只是负责帮他们在岸边搬运货物,下站就下船了。”说完匆匆混入队伍中,装作若无其事和其他同伴继续搬运那些东西。
重影打量着四周,肯定道:“这么神秘,看来这艘船就是那人信中说的‘蟠龙’了。”
“嗯。可是,我们怎么混上船呢?”
“跟我来。”
重影拉着我绕过搬运队伍,来到岸边一间屋子后。他们搬运的东西都是放在这间屋子里的,海边太潮,若是物资之类的东西不会长时间堆放在此,所以这间房子应该是给临时停放货物的。
屋里有好些棺材大小的箱子,为了不走散,我和重影只能各自侧身躺进同一个箱子,盖上盖子等待被搬运上船。黑暗中,我们面对面侧躺着,几乎贴在一起,我和他的鼻息互相交错,缠绕在箱子里,不一会儿箱子里就热了起来。我使劲收腹,尽可能腾出空间给体型比我大许多的重影。
门外传来脚步声,熙熙攘攘,周围箱子哐哐当当被搬出去,一束微弱的光从木箱缝隙射入,略过头的上方,一亮一黑,交错浮动,该搬到我们这只箱子了。
“咦……”缝隙亮光被遮住,一个带了浓重口音的人说道,“这只箱子怎么比其他的要沉啊?”
另一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管他呢,我们只管搬就是了。快!多来几个人,把这个箱子搬上船我们就能开饭了!”
不多久,错杂的脚步声围在四周,箱子突然一晃,我一慌想伸出手找地方扶住,却发现其实自己被稳稳夹在重影和木板之间,根本不会发生任何摇动,只是在那晃动的瞬间,我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湿润润的。
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我知道我们已经上到这艘海船了,但是他们放下货物之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就地开饭,隐约听见一人在埋怨:“为什么我们吃饭都要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干活吧?这你就不知道了,货物虽然上了船,但是这蟠龙这么大,什么人都有,想用这蟠龙运送东西的也不止一两个,等这批货的主人来了我们才算完活!”说话的又是那个粗犷的声音,看样子在他们之中这个人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他们尽职,可就苦了我们。重影在箱子里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似的,而我左手臂由于一直侧躺着,已经有些麻木,身子不由的在里面挪动,想缓解臂上的酸疼。
重影突然翻身趴在我上方,将我放平在箱底,自己双手撑在我的两侧,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压在我身上。虽是在黑暗之中,我也能感知现在的情形,重影为了让我没那么难受,将地方让与我,自己做趴着的姿势。
我担心的对她说:“你这样撑不了多久的。”
“放心,我没事。”稳实的声音,没有任何气喘。
我看不到重影近在咫尺的面庞,但是想到我们这样暧昧的姿势脸上不觉一热,平时拥抱握手什么的也不会觉着有什么,此时却开始心跳加快。
心跳的声音仿佛响在我耳旁,挥之不去砰砰声,重影好像也听到了,轻喘鼻息笑了声。
我忙解释道:“因为箱子里太热所以我心跳才这么快。”
重影不慌不忙,正经应答:“你心跳快,那是因为你开始把我当做男人看待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暗地里埋怨道。
他们吃饭的时间真久,好不容易听到他们开始收拾碗筷,却是收货人还没来,须得再继续守着。最后听到我们箱子顶上想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们把我们藏身的这只箱子当桌子使了,正在玩骰子呢!
再换回原来侧身相对的姿势已不可能,因为那样做必会发出大声响引起他们注意。我隐约感受到重影吃力的喘息,他的汗有两滴滑落到了我的脸上,身侧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一心想着他这样下去不行,竟脱口而出:“你要是累了就趴我身上休息下吧。”
“我挺得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突然觉得胸口一闷,重影身体压了下来,然后耳边是他忽然轻松的声音,“对不起,手刚才抽筋了,没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