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礼经》,乃是这个世界的儒家九经之一,描述上古礼法,虽说改朝换代多次了,很多礼法也已经因为事易时移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依旧是必读的经典。
不管之前怎么说,许先生在一众学生面前依旧具备着极高的权威,大家都不吭声了,柳昭跟陈有福都答应了下来,只是陈有福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也不知道明明柳昭看起来没用多大力气,怎么就叫自己挣脱不了,只当自个是不小心,看着柳昭的眼神满是怨毒之意,眼珠子直转,心里面不知道打了多少坏主意。
中午之前,一行人便到了县城,他们一群人都是读书人,穿着儒衫,许先生更是穿着秀才才能穿的青衫,戴着纱冠,这几天过来赶考的读书人不少,城门的守卫见得多了,却也很客气,连城门税都没收就让他们进去了。
县城看起来自然比青禾镇热闹不少,柳昭跟着孙先生他们顺着大路一路前行,一路上虽说不至于东张西望,对于这个年代独特的风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咱们行李不多,先跟我一起去贡院那边领号牌,一会儿再去找客栈!”孙先生吩咐道。
一群学生都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们都是半大的少年,走了这一路早就饿了,干脆就在路边上买了几张面饼,胡乱吃了一张垫饥,才算是觉得肚子里面舒服了一些。便是孙先生,也叫柳昭买了一张面饼,自个坐在骡子上,就着清水吃了半张才取了帕子净手。
李岳啃着一张面饼,嘀咕起来:“早知道听我娘的,带上点干粮路上吃了!都是我爹,说什么镇上离京城就那么点路,就算是爬,晌午也能到了,到了县城,正好找个地方吃点热乎的!这面饼倒是热乎,在路上啃,可实在是太不雅了!”
章安嗤笑一声:“难道你带了干粮,就不是在路上啃了?”
李岳哼了一声:“起码不像在县城,没那么多人看着啊!”
“谁没事看你啊,自作多情!”章安素来喜欢跟李岳抬杠,这会儿又是噎了李岳一句,差点没让李岳真的被一块面饼给噎着了,他狠狠瞪了章安一眼,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岳溪县县城本来就不大,没走多久就到了贡院,好在贡院那里这会儿人并不算很多,等了一会儿,也便轮到他们了。
许先生先过去将路引送上,负责的一个文书瞧了一眼,便大声唱名:“青禾镇考生八人,廪生许泽作保!”
另一个文书却是仔细打量了许先生一眼,再仔细查看了一下户籍文书里的描述,然后点了点头,之前那个文书直接就按照程序叫起了名字:“章安!”
章安赶紧上前:“学生章安!”
那个文书上下瞧了章安一眼,直接就说道:“章安,年十八,面白无须,相貌周正,身高六尺有余,身材微胖!”然后,边上那个文书迅速提笔,将相貌特征记了下来,然后递给了章安一个号牌:“拿着,后天带着这个来贡院,到时候凭着这个给你安排号房!”
两个文书合作,动作飞快,这些人习惯做这种事情,不过柳昭却是有些怀疑,按照这些人写的体貌特征,要冒充也实在是太容易了吧!以前他还觉得西游记里面,那个所谓的水匪刘洪冒充陈光蕊做了十多年的官却没人发现很是不靠谱,如今一看,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啊!这年头没有照片,也没有指纹DNA验证,靠着这种含糊的描述,能精准对应到某个人才怪。
很快就轮到了柳昭,两人依旧是那一套:“柳昭,年十六,面白无须,面貌清秀,身高六尺,身材消瘦!”然后照旧给了柳昭一个木制的号牌。柳昭接过号牌,仔细收好,又道了谢,这才退开等其他人一起。
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行人的身份体貌还有保人信息已经登记妥当,两个文书又照例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了。
孙先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几个学生说道:“这次还算顺利,去年为师带人过来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走吧,为师带你们去客栈!”
孙先生经验丰富,早在半个月前,就写信托付县里的朋友帮着在贡院附近的一家客栈给几个学生都订了房间,这会儿直接过去就行了。
客栈距离贡院也就是隔了一条街,走过去也就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名字也很讨巧,叫做“高升客栈”,若非孙先生的朋友在县里面还有几分面子,这边的客栈想要提前预定也是不那么容易的,毕竟,房间多留一天,就少一天的钱,岳溪县这等小地方,客栈真正赚钱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了,其他时间段,多半是淡季。
孙先生也是熟人,刚进了门,就有熟识的伙计迎了上来:“原来是孙相公,掌柜的早就嘱咐小的,说孙相公应该是今天到,果然孙相公这就到了,快里面请!”
孙先生含笑道:“是水生啊,这倒是巧了,之前订的房间在哪儿,我们这就过去!”
孙先生订房之前自然是先征求了学生的意见,最终大家都是订了中房,中房按理应该是一人一间,不过高升客栈本来也算不上多大,而且这种时候,哪怕是最差的大通铺,都极为紧俏,因此,最终,中房却是两人一间,李岳直接就跟柳昭站到了一块儿:“我们俩一块儿住,你们随意!”
同窗之间,如陈有福跟柳昭那样,因为特殊的缘故一直不对付的是很少的,一群人差不多都是私塾里面水平中上的,关系也还算和睦,很快各自商议好了同住的人,陈有福却是跟一个叫周成的人住在一块儿,这两人在学里面算是狼狈为奸的那种,周成家境稍微差一些,得了陈有福一些好处,常常跟陈有福一起,欺负一些年纪小一些的学生,有的时候还帮着陈有福做枪手什么的,这两人凑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分配好了房间,大家各自回房,转身前柳昭看了陈有福周成两人一眼,心中就是冷笑,这周成当初也是欺负过原主的人之一,柳昭之前在陈有福身上做了手脚,陈有福不好过,跟他同住的周成只怕也得受到不少影响。柳昭心中却并无什么愧疚之心,周成本来也算不上无辜之人,被牵连到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