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初，王刈、田洋遭遇魏子均大搞内部“里乱”，独黑吃“海都”公司五十万宣传款后，弃二人逃之夭夭，王刈不得己与田洋分手回了渝州，跟着又因胆结石手术用去五、六千，与妻子关系越来越僵，妻子总说他说话声音大，没教养，衣服从没穿整齐过，就连上楼的脚步声都难听，“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都是钱惹的祸，于是王刈只好硬撑着给人开了一年多出租车，但仍旧没挣到钱，眼见家里就要旧房拆迁，实属无奈只好拼命再来滨海，来滨仅半月，直到带的钱快用完也没能找到工作，今天好容易看见一酒家在聘领班，本想去试试，哪想就被莫伟撞上了。
莫伟将王刈与田洋的话作了对比，以为无误。
莫伟仿佛早没了对王刈的怨恨，换以一付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我说你王刈呀王刈，真是见利忘大义，聪明反被聪明误，我都不知说你啥好了。看你这身行头，滨海是个啥地方？典型的薄情寡义之都，与人相见第一眼看面子不看里子，等到真到看得见里子时，不是你着别人道就是别人着你道。”
王刈不住的点着头，“那是那是，那你现在、这车是……”
“二手车，自己的。”莫伟半真半假道：“早先因受你们的过，丧家之犬，失魂落魄离家六年不能归，实不得已投靠帮派，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事情。”
王刈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莫伟那张稀松平常的马脸，假装轻松傻笑着调侃道：“吹牛吧，就不怕没牛皮没吹破反被牛踢死，不可能，你骗人，说我差不多。”
莫伟淡淡回道：“有些时候，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我就是要让认识的人重新认识，让不认识的人全新认识。”
王刈一听，原本傻着的脸更见傻了。
“来来来，重新认识一下。”莫伟边说边掏出手枪，先卸下弹夹，退出顶在膛上的子弹，然后递给王刈，“你当兵时肯定没玩儿过这种枪，见识见识。前面的长咀儿就叫消音器。来，感受一下份量，不然你会说是假的。”
王刈明显躲着，不敢接莫伟递给的死沉铁傢伙，“这么说你真是、你平时身上总带枪？”
莫伟决定对王刈撒个弥天大谎，“今天是执行最高老大指令来埋厉眼，围剿一帮人。我现在最能说的是钱，最能玩儿的是枪，没办法，只能找口血饭了。”
王刈眨巴着眼小心道：“你刚才说‘埋’啥‘眼’，咋回事儿？”
莫伟用一种很地道的口吻道：“是厉眼，厉害的厉眼睛的眼。我们通常把事先设置在对方内部，或者对方经常出游地方的卧底叫‘埋厉眼’。”
这下子王刈信了，“那我、那我就不影响你了，我还是走吧。”
莫伟一把抓住正要下车的王刈，“你真不怕老乡背后打黑枪？你暂时不能走，我还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在盯着，现在下车可能会犯事儿，就算你王刈过去不仁，但我现在不能不义，知道这叫啥吗？这就叫大义，你过去不是很赞赏吗？！再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早就命犯有二了，对方同样不会能放过我的。”
王刈真成惊弓之鸟了，浑身筛抖起来，满口牙齿嗑得山响，最后连小便也流了出来。
莫伟蔑视着王刈，拉着马脸“哼”着鼻子道：“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我会丢下你不管？！”
就在说话的当口上，正巧一个过路的陌生人不经意敲了下车身，王刈俊脸刹那间面呈青灰，慌不成声地叫着“莫伟”……
莫伟灵机一动，顺势一个借题发挥，“好啦，今天到此为止，又扑空了。”
王刈仍旧惊恐着，“刚才、刚才那人真是你的朋友？”
莫伟继续胡说八道：“我们十几个人在附近守了三天，龟儿子的，要真抓住了老子非装他们下海喂鱼！”
三年多来，莫伟将特有的无意与刻意把握得炉火纯青。
莫伟向王刈递着烟，“我说你就不想长长见识，去看看我这杀人老大是咋当的？”
王刈没接莫伟递过的烟，只是一把抓住莫伟哀求道：“你还是让我走吧莫伟，我不去你那里了，以后我们也不……”
“咋啦，刚听点儿开场白就怕啦？”莫伟拿开王刈的手，“还记得那年你离开‘海都’时对我说过的话吗？‘管他妈干啥，不要命也干，只要能挣钱’、‘怎么办？搞里乱’，这些话你王刈全都忘啦？！现在更大的里乱送到面前你反倒……”
“我求求你了莫伟，”王刈打着拱手，“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放了我吧，就让我贱命贱活，我求你了莫伟！”
莫伟按住王刈的手，“实话实说王刈，原本我连杀你的心都有，好在都过去了，再说我比当初好了千万倍，只要你敢真狠，以后跟我干，保证胜过你表姐。”
莫伟根本不想对王刈说前不久自己曾风光回家的事情。
王刈苦苦一笑，“我只是嘴上狠，‘叶公好龙’而已。”
莫伟不以为然道：“那就当回真叶公。你刚才不是说啥‘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吗，其实社会更是如此，过去常说‘不让老实人吃亏’，现在是啥时代，现在是个拳打脚踢老实人，欺穷的时代。”
“只怕真狠不起来就……”
“凭啥不能真狠？！钱能生恶，钱也能行善，想钱不是坏事，不坏白不坏，坏了当没坏，坏钱挣来当好钱，以后不坏就是。”莫伟看了看仍不吭声的王刈，继续怂恿道：“放心，我保证不让你干真正杀人的事，但擦边球还是要打的，既然要挣‘里乱’钱，就得付出同等代价，付出跟收获是成正比的。滨海不仅是视时间为金钱的城市，而且还是视能力为生命的城市，滨海是个只认本事不认人的，现代浑浊市侩社会，谁要想活下去，想比别人活得更好，就必须发挥自己的超能力，其实这些话你表姐几年前就说过了。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跟我干王刈，不出两年包你三十万，然后你就像鬼子进村，悄悄金盆洗洗手，悄悄开路。”
一听莫伟说到钱，王刈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莫伟：“你现在住哪里？”
王刈：“东郊一个名叫小沙沙的鱼村，我在那里租了户单间房，那里租金低，每月只要四百块。”
“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
“我还有啥法呀。”
“那我先送你回去，你这尿裤子也该换换了。”
王刈听后羞愧得低下了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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