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晚上，十点多钟，当莫伟从“月月红”返回“望月”后，直到午夜时分才又由“望月”返转小楼。
刚一进房，麻达明便闯了进来，说田洋死在了房间里，莫伟一怔，随即冲了出去。
502号房，田洋房间。
床上的田洋裸露着上半身，脑袋歪垂在一边，原本娇媚白净的俏脸消瘦且泛着乌青，一对瞪得快要突出的大眼珠，满含着死不瞑目的恐怖，微张的嘴角残留着隐隐可辨的血迹；下半身复盖毛巾被，双手紧捏床单，其死状令人不敢目睹。面对田洋的惨状，莫伟在满心不忍中本能闭上双眼，脑海里飞快掠过昔日田洋与王刈的调情声，以及田洋那熟习的，飘飞而至的阵阵媚态，再及麻达明强压田洋，失去抵抗的田洋，用虚弱的生命承受着邪恶的撞击。
跳出奇特“影像”后，莫伟咬牙切齿，压着嗓子冲麻达明愤怒咆哮道：“臭麻子，你终于把她、咹？！”
“我、我……”麻达明终于没“我”出下文低头下去，第一次不敢正视莫伟。
“你说！”
麻达明抬起头来，小声道：“她不从，还想喊，咱一不小心……”
“混帐东西！”莫伟对麻达明挥手出脚，连打带骂的吼着，“你一不小心就死一条命！早先已经死了两个好女人，现在又、她们都不该死！该死的是我们！老子宰了你这臭麻子！你她妈真的就没有点儿人性，咹？！”
麻达明只除捂着脸不停向后退着躲着，既不还手也不说话。
莫伟指着麻达明，仍旧愤怒道：“你不是从不见我提问吗，你回答我！”
愤怒致极的莫伟，话音刚落脚便再次飞向麻达明，麻达明踉跄步子向后退着，莫伟跟上前去，又一记重脚狠狠踢向麻达明下身，麻达明终于捂着下身曲膝跪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后，麻达明终于苍白着脸从地上直起身来，“一个烂女人，咱老麻知道嘛处理。”
莫伟吐着粗气，火道：“我放你妈的屁！小楼中没一个是烂女人！她们全是人见人爱的好女人。咋处理？你敢把她煮来当饭吃，咹？你不是天生长有反骨吗？你敢把少老板也吃了？”
“地下室有镪水……”
“混帐东西！”莫伟又一掌向麻达明打去，恨声道：“我放你妈的屁！那地方也能放人？！”
麻达明捂着脸，“那、那咱自己解决，村儿里建筑工地多了去，给几个钱儿，挖个坑，没准儿也能糊弄过去。”
“日后连少老板也一起糊弄，咹？！”
原本早对田洋产生恻隐之心的莫伟，而今目睹田洋惨遭凌辱致死，深深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明白田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自己所谓“快意恩仇”导致的结果，也正是因为自己在“黑色旋涡”中拌演了邪恶化身之后，所以才走失了正常人性，从人伦之巅跌入了世人不容的肮脏深谷，面对邪恶后的得与失，莫伟再次感到来自灵魂的惊颤，同时巨大恐惧再次压迫着他。
……
凌晨三点，麻达明来到莫伟房中。
麻达明：“嘛都准备好了，马上干，你不放心跟着也行。”
莫伟愤怒地指着麻达明，“我警告你臭麻子，出事我就……”
“敢情儿你真要拿咱一把？！”麻达明抢道：“想讹咱老麻？！”
“少老板知道我出卖，警方知道我告发。臭麻子，过一过二难过三，狠山狠水莫狠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麻达明傻愣愣走了。
第二天一早，麻达明拐着腿来向莫伟汇报他昨晚的“解决”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
凌晨四点，麻达明叫来常在小楼附近转悠的小个子联防张狗仔协助其帮办，张狗仔家当时正好在开挖建房地基，看着张狗仔事前挖好的坑，麻达明打消了原本想用钱封张狗仔嘴的想法，怕的是有一天张狗仔会借此讹人，封嘴不如没嘴，于是麻达明杀了张狗仔，将其与田洋埋在了一起。
麻达明看着莫伟道：“老莫，咱老麻心里明镜儿似的，想你听一个准音儿，少老板那儿日后你会不会……”
“我不对没人性的东西承诺。”莫伟恨声道。
“你到底……”
“到底你妈个球！滚！”
麻达明抠着大光头，“别忘了兔子犯急了要吃人的话，想搬开咱老麻，哼，打小就没人儿能做到！”
莫伟愤怒地盯着麻达明，“你连起码的义气都不讲，我跟你没说的。”
麻达明盯着莫伟，“哼，哼哼，你知道嘛叫义气？有义不生气，无义生大气，咱俩无义气可讲。劝你心眼儿别太死，以咱老麻二十年出身入死瞎鼓捣，原以为有一天也能成狮成虎，至少也是豹，哪想就连他奶奶娘的做狼也没辙，敢情儿到头来跟主子还落个‘半面之缘’，哼，成了他奶奶娘的倒霉亮球儿……”
“我亮你妈个球！”莫伟指着门外，再次怒道：“滚！”
麻达明铁青着麻脸，圆瞪着小豹眼悻悻然扭身而去。
麻达明走了，但临末时摔下的“半面之缘”仍旧回响在莫伟耳边，面对麻达明一慨一怒两次言及“半面之缘”，莫伟又一次心嚼其味，然而，他依旧还是即嚼不出味又吐不出味，情同三国时曹操说“鸡肋”。“毒时如魔”的“少老板”到底在滨海，还是根本虚设？从小楼接待的众多身份人士来看，“少老板”会是“高级衙内”？早先那个神秘“京腔人”是否就是真正的“大老板”？莫非他们真像麻达明所说“四道歌”那样，是能红能黑的真“英雄”？真能玩儿所谓“袖里乾坤”又“势达天通”的“绝活”？此次，甚至此前的一系列事件会不会是他们在做“另类”安排？目的是向自己显示“天才”之能“王牌”之力，迫使自己致死相随？从“少老板”曾经说过那一大串“阴阳之谋”的话来看，假如家人失踪之事排除麻达明个人行为，又会不会是受人指使？目的何在？迫我永远邪恶？张龙莫非真是自己直觉过担负“特殊使命”的人？！要真是这样，那我眼下的“怎么办”又该咋办？
二十多年来，莫伟一直都在同赶不走，挥不去的“？”符号打交道，好像他注定一生一世要与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符号结不解之缘。
本文为（）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