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伦放下酒杯,改盛了一碗糯米丸子呈给吴太后暖胃,然后径直坐下,赌气对皇帝说:“那你把我砍了消气吧。然后你再想个理由怎么跟下头人解释为何刚封了千户,转手又把人杀了。”
朱祁钰怫然不悦:“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你想杀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我能活着坐这,也全靠你包容。而且不止我,还包括舟舟,你知道她是我的底线,但一直没有动她,我心里明白,也懂得感恩,想着能帮则帮,所以才没有带着她一走了之。”故宫伦沉下脸,一本正经地盯着那人说:“你当初放我出宫的时候,应该想到我如果留在草原不回来,对大明,对你会是怎样的威胁,可你还是放任舟舟跟我走了,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要么你对我的人品极为信任。如今我回来了,你只会更加舍不得杀我,对吗?我的皇帝陛下。”
天子勾唇,没有回应。
“你打算让我做你的耳目,偶尔多一次嘴又何妨?更何况我这新官还没上任就帮你打了东厂一巴掌……”
“哼,说得朕还要感谢你不成?”
“感谢担不起,但是酒可以喝了吧?要不你先尝尝花生米再喝?原创新品,保证你吃完以后还问我要!”
朱祁钰怼着贴到唇边的一勺花生米,刚欲回绝,开口就被故宫伦直接塞了嘴。天子被迫嚼起花生米,不喜吃辣的他想讨水喝,故宫伦又贴心地灌了他半杯竹叶酒。
“如何?是不是方才还舌底发烫,一饮下去满口甘爽?”
“胡闹!噎着皇帝可怎么办!”吴太后再看不下去,亲自递茶。
朱祁钰却挡下茶杯,亲自起筷又夹了数粒花生米,再一口闷掉了剩下半杯酒,点头称赞:“嗯,这搭配果真妙不可言。可惜用料太过奢侈!”
“嗯?知道你吃素我已经没沾荤了,就几粒花生米还舍不得?”
“朕说的是盐和椒,你可知道这两种东西如今已经专供军队……”
“打住!”故宫伦最怕听他哭穷:“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你求我做也不做了行了吧?”
朱祁钰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又开吃,还美其名曰:“都做出来了,不吃浪费。”
故宫伦哈哈大笑:“这花生的椒盐是现磨现炒的,越多越香,但多吃肯定上火,方才看到舟舟身上沾着竹叶,我就突然想到将叶碎浸泡到酒里,既可增香,又可清热降火。”
金竹舟大吃一惊,吴太后更是急火上窜,瞪眼道:“这随便捡的东西岂能给皇帝乱吃?”
“太后莫急,舟舟懂医,她在,就算吃坏了也不怕。”故宫伦握住舟舟的手,半开玩笑地说:“万一真吃出好歹又治不好,我们殉葬便是。”
“呸呸呸!”一直沉默的成敬终于憋不住了,指着故宫伦骂:“这么晦气的话你怎么张口就来!想死你自个死去,拉我家舟舟做什么!”
全桌的目光焦距瞬间转移到成敬身上。
“我,我坤宁宫的厨娘舟舟……”成敬紧张改口,他突然想到一招转移话题:“噢,对了,陛下刚才交代的事情,小的想到办法了。可以招戏班子的名义接惜儿入宫!”
朱祁钰连呛不已,缓过劲,质问:“谁叫你接她入宫?”
“……这,这不是主子刚刚亲**代的么?”
朱祁钰回首怒瞪某人,那人却说:“惜儿必须入宫。”
“为何!”
“眼下金英的目标是皮皮,皮皮的死穴在惜儿,如果惜儿入宫,宫里又满布东厂的势力,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手。但凡他们出手,咱们就打手,一次警告,两次严惩,第三次就再没理由求原谅了吧?”故宫伦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