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表情,微微松了口气。她总算是愿意正经点了。
“李学濡,二十”
她刚刚开口打算介绍,我打断了她。
“我对她多少岁,住在哪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关于她是阴郁者这一点,你知道多少”我直接指出重点,懒得再绕弯子了。
“阴郁者”她盯着我,脸色有些难看:“我哥给你说了什么,是吗。”
“你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必要再伪装无辜。不过”我和她对视着,实在想象不出来她会是那种恶劣的帮派的管理者,还是叹了口气,道:“我对你的组织的事情不感兴趣。你只用告诉我,李学濡阴郁者的相关消息就行。”
不感兴趣是假的。但是,既然老四都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我去问的话,显然也不会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
“好吧。那个李学濡,以你现在的了解,到了什么程度,讲给我听听看”她瞬间恢复了神色,微笑着问道。
我回想了一下上午的场面。
“我到现在为止的话,首先,她的阴郁者能力,我猜估计会是和治疗或是转移伤员有关的。”
毕竟,从六楼,毫无遮拦地跳下。我没有办法调查监控,所以只能认为,是李学濡或是黑色轿车内的某位使用了能力,救走了刘贯德和白龙成。
“嗯嗯,很接近了。然后呢”她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然后她和她的妹妹,似乎是出自锦天市的一个孤儿院。在离开之后,李学濡似乎是在做着失足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妹妹。她妹妹李小沫也是个阴郁者,不过,是个小丑。能力是感受温度。”
我一口气说出了至今为止我大概所知的李家姐妹的关系。罗雅看着我,微微有些惊讶,道:“李小沫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你不是过来找姐姐的吗,为什么妹妹的事情也这么了解,甚至连她是什么异能力都清楚了”
我面色一凝,有些无法说出李小沫曾经是我们队友的这个事情。我心里始终无法认同李小沫的不辞而别,因为苍蝇馆子里的对话是这么真实而纯粹,我不太想承认,现在的李小沫已经不是我们的队友了。
“偶然了解到了。在定保市接触过她的案宗。”我看着罗雅的眼睛,倒是没打算说谎。对她和老四,我愿意以最真诚的姿态来面对。
“李小沫的案宗我怎么没听说啊,那个偷窃的嫌疑人是吗”罗雅回忆了一下,微微有些凝重。
我眉头一皱。似乎,罗雅的信息来源广到我难以想象。
“她涉嫌盗窃,我也是根据此恰好了解到了她的信息。”我适当隐瞒其中细节,算是概括着告诉了罗雅。
她没有怀疑,点了点头,继续满脸笑容地看着我,道:“行,我知道了那么就是说,李小沫这次,和你的关系不大咯”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我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自己和李小沫只有队友关系。或许是因为罗雅盯着我的眼神太焦灼了。
“她是李学濡的妹妹,再怎么说都会有点关系。”我摊了摊手:“我没办法保证后续调查不会和她有关。”
这么说,是最适当的。罗雅瘪起了嘴,似乎并没有从我的话语里听到想要的东西。她微微鼓起脸颊,有些委屈的样子,道:“好吧。”
“诶,别好吧。我给你说了,轮到你了。”我看着她有些颓丧之感,急忙催问。
“好麻烦这样吧,你抱我一下,我给你说”她立马笑嘻嘻地道,语气之令人无语让人想锤她。
“别玩了我还赶时间”
留给我的时间不会超过五个小时了。在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明天的太阳似乎已经躲在了角落里。
“我告诉你了你就要走了。不干多陪我一会儿”她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高跟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了,直接光着脚丫子。
“你把鞋穿好,当心着凉。”我不忍直视,她好像变得更烦人了。
“我不我不你十年没回来了,这才几分钟你又要走,当我是个工具吗”她懒坐在地上,把头偏开不看我。
“不是你到底几岁了啊二十好几的人了,别来这套”我蹲在她一边,满头黑线。
“你抱我一下”
“我”
“抱我一下”
我看着她,胳膊抱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却嚷嚷着让我抱她。内心翻了下白眼,我叹了口气,靠了过去,把她的头靠到了我的胸脯上。
“这样,行了吧”
实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样正面拥抱过了,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拥抱。她的头趴在我的怀里,可以感受到身体在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头发里有着隐约的桂花香气。
又是桂花
曾经我随口一提的事情,被她记到了现在。
她没有声音,只是轻缓地呼吸着。我的手放在她的额头稍上的位置,微微觉得有点不自在,毕竟这种有点亲昵的姿势,放在我和她之间还是有点尴尬的。
心里默默地数了五秒后,我放开了她。
“现在总可以了吧。”我退回到了椅子上坐着,很严肃地望向她。她还是半跪坐在原地,可以听到轻微的嘿嘿的傻笑。
“好啦,我知道啦”她回头看向我,灿烂地一笑,低头看了看,把脱下的高跟鞋重新穿了回去。我看着她的手指灵动,扣上鞋纽,拴紧带子,犹如两条游鱼在小腿上滑走着。
很有气质,如果不看她个人是如何的烦人的话。
“李学濡,她的异能力是十分恐怖的。”等到她坐回到椅子上,很安分地把手收到腰侧时,她面容微微不安地道。
“怎么说”
看着她的脸色,我不知不觉也稍稍紧张了起来。
“因为据我们的信息,她似乎能够形成一个领域。”
“领域什么样的领域”
“那个领域的大小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所有她所想的人,在那个领域内都能变成一种极其恐怖的状态。”
说到这里,她嘴角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着我,双手比了个蝴蝶飞舞的姿态。
“他们在那个领域里面,可以不受伤害。”
什么
我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种能力会有存在的可能性吗”
罗雅并没有被我的失态吓到。她还是做着蝴蝶的手势,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话语有些渺茫:“会啊。毕竟,我们可是阴郁者,什么东西不会呢”
我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咬了咬。
“我不希望你把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我语气微微有点生冷。身为十年的档案科专员,我见过太多的由于阴郁者引起的人类伤害了。
“你不希望,但是我可没有办法。”她冲我耸了耸肩膀:“只有在雪地里,才能开心的笑出来的我们,想要和你以正常的喜怒哀乐交流,就只能在这种狭小的区域里。你说,这可不可悲”
她说这话时,笑容十分的苦涩。
心里有种想要安慰她的声音,但是理智压制住了这种思想。如果在这里和她抒情,我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
“这些我对此表示遗憾。”我有些微微低头,坐回座位。
“不用表示遗憾。我也释然了,所以,现在不也好好地在和你聊天吗”她又换上了那副开心的模样,继续道:“刚才说到了,她的领域内,只要是她想的人就能够不受到任何伤害。”
“对。”我答应道,随即思考了起来。
任何伤害
“你说的任何伤害,具体是指”
“字面意思。”
她笑着,伸出食指开始在桌子上画起了圈。
“枪伤,击打伤,烧伤,刺伤,冻伤,毒伤”她一个一个盘点这,说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然而手上的动作单纯地犹如三岁女孩儿。
“所有的伤害形式的动作,都能够避免,是这个意思对吧”我想了想之前的事情,问道:“在雪地里面,她曾经被那种碎屑给夺走了意识,所以说,那样的攻击不算是伤害形式,对吧”
“她被碎屑给沾染上了”罗雅听到之后极其意外,道:“然后,被你救下来了”
我看着她的脸,从刚才说话以来,我都没有见过她如此惊讶过。
“不是我救下来的,是一个小哥。”我有点疑惑地回答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有没有撑着一把伞”她望着我,嘴巴咬着右手的食指指甲。
“是。怎么了”
“他是我们找了很久的一位阴郁者。虽然和你的关系不大,但是,你居然能够遇到他”罗雅抬起头,很是复杂地看着我:“他有和你提过我们的事情吗”
这样问起来,我想起,他问到过,我是罗雅那边的,还是档案科的人。
“他有问过我,是不是你这一边的人。你这一边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了解,你可以给我说一下,他到底是谁。”我看着罗雅,她是七九五口中的阴郁者组织的老大,但是,我对七九五的好奇心更强烈一点。
因为貌似,他懂得很多阴郁者内部的事情,甚至对于“雪地”的存在也十分了然。
“我们和另一边,都统一地称呼他叫做明眼。”
“明眼”
“对。因为,他是我们唯一所知的,在沾染雪花后能够将人拯救出来的人。”
听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以说,若不是当时七九五在我的旁边,李学濡被碎屑沾染后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李白天的失踪也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现在,李白天已经是不见踪影。就表示,如果我要找到李白天,我就得必须依靠七九五的能力了。他在“雪地”里面摆露出了那么阳光的笑脸,显然也是个阴郁者无疑了。
“他的能力是什么”
“我们并不知道”罗雅摇了摇头。
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知道这是很正常的。据他所说,刘贯德也曾经邀请过他,不过被他似乎是因为规模过小而拒绝了。
“所以,碎屑夺走身体的那种并不能算是攻击了,是吗”我确认地向她问道。
她怀疑地点了点头,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你也说了,她被雪花沾染了。如果领域真正展开了的话,她不应该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才对。”
我低着头,考虑起了李学濡和刘贯德的关系。
“罗雅,问你一个你估计不太愿意回答的问题。”我抬头望向她。
“你问我的问题,从来就没有我不愿意回答的。就算你问我我体重多少,生理期在什么时候,我也会”
“那些就不用说了。”我打断她的玩笑话,尽管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如果我真的问,她真的会说。“刘贯德想要筹划的组织,是不是从你的组织里剥离出去的”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么个问题,有点愣住了。她咬起了右手指甲,纠结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我。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随意。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我向她摊了摊手,给了一个台阶。
“不。我会告诉你的。只是,我在想你了解到哪一步了。”
“刘贯德,白龙成,米路。这样子告诉你,不知道够不够。”我报出了至今所知的刘贯德方面的人。马如雪我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存在,但是想起他的笑脸,自然也不会是阴郁者。
而且小丑也不会太多,不可能没遇到一个笑脸人,都要怀疑一番他是不是小丑。那太累了,而且工作量也太庞大了。
“算是够了吧。刘贯德确实是从我的组织里脱离出去的,我这次来到锦天,也算是为了了解当地的阴郁者详情来的。”
当地的阴郁者详情
我咀嚼着她这句话的意味,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她的组织的规模。一个大型城市的所有阴郁者的信息,这可不是简单的几人小队就能啃下来的。
七九五所说的话,我也历历在目。光是在锦天市这个城市,“雪地”里就有至少上百人,更不用提现实中了。
“那么,刘贯德脱离的原因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我继续问道。一个很庞大的阴影,正缓缓地从水平面下方浮现。
“目前,我们的猜测。李学濡的绝对无伤领域,让他觉得有能力脱离我们的管制,称霸一方,甚至和我们敌对。”罗雅的面色凝重:“因为,只要是在李学濡的领域内,他就绝对不会受到伤害。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几乎无解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