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致询问完毕后,李学濡解除了桂花的房间。我和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回到了现实中了。
老四坐在椅子上,很无语地看着他的妹妹。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我刚想说,罗雅把李学濡的事情告知了我,她直接开口抢过话头,面色平静地道:
“我不纯洁了。”
“噗”
老四刚想端起杯子喝水,一口气全部喷了出来。我也是扭头看向她,一脸的震惊。
“你”老四猛地站起来,看了看罗雅,然后用一种凶神恶煞地眼神死盯着我,眼眶里仿佛在喷着火焰:“老二,你t一回来就”
“我没有我就是在问她李学濡的事情”我被那个眼神吓到了,连忙后退,一屁股顶到了麻将桌上。罗雅站在一旁,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笑容,仿佛刚才那句话是真的一样。
“没有个屁你要的话,也得以后再说”他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
“以后再说啥我什么都没有干”我的脸被他的手指给掐住了,他用很大的力气在揪着我的脸,东拉西扯,明明那么短的指甲,陷进肉里也十分生疼。
我差点快被老四给压到麻将桌上了,罗雅看着这边,还是面无表情。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我向她疯狂地使着眼色,让她解释一下。
这种恶作剧未免也太夸张了
“哥,没有啦。我开玩笑的。”她背着手走过来,抬起高跟鞋踢了一脚老四的腿肚子。
“啊没有”老四回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再这样下去,我的脸会被活生生扯长几倍。
“没有啦骗你的。”
她说着这话,很明显的,嘴角翕动了一下。这个时候我才想起,现在已经是现实中了,罗雅作为一个阴郁者,已经没有办法笑出来了。
“哦以后你别这么捉弄你哥。”他终于是松开了我的脸,坐回座位前一脸不屑地瞟了我一下,似乎是在暗示,我要靠近他小妹得先过他那一关。
虽然他说的那句“也得以后再说”也挺令人深思,但是这对兄妹从以前开始就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老四是因为过分老实了,有一种大智若愚之感;老大罗雅则是因为太过古灵精怪,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在恶作剧开玩笑,让人感觉她的脑袋里面装着十分庞大的一片世界。
我对罗雅的感觉说不清楚,但至少现在,我没有任何想要和别人交往的想法。李白天和刘贯德的破事儿,更重要的是,已经再次转移,至今下落不明的302号的调查。
对了。
说起来,自从前两天,李白天告诉我检测到了302号转移的异能力脉冲后,我就再也没有接收到来自302号的异能力信息了。就表示,他现在在别的什么人的身体里,已经待了两天多了。
时间越久,就越难以找到他。每次都是他主动发动异能转移身体,我们才能够找到上一个宿主,由此作为线索来追踪他。
我瞅了眼罗雅,她正在和她哥交流着,大概是在解释着我们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罗雅应该是不知道302的事情。我也不打算问,还是那个原则,能尽量少点人扯进来,就少点人。最好,只要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现在已经不是没吃完饭的问题了,李白天的赌局,只剩下最后的四个半小时了。四个半小时,就算李学濡在修理行里,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因为我们还得追回那个赃款才行。
“罗雅,老四,我得回去了。我有事情要忙,很急的事情。”
我望向他们兄妹俩,整理了一下脸和衣服,刚才都被老四给扯乱了。
“行,你去吧。”
老四朝我点了点头。罗雅看着我,面色木木的,不知道内心是在想什么。
她忽地把手机拿了起来,用指纹解锁后,翻阅着什么东西。
嗯
我和老四一起探头过去看。老四似乎是惊叹于手机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东西,随着页面的翻动眼球动个不停。
她是在翻着图库。瞟到一旁老四在偷偷盯着,她不满地鼓起脸,把手机扭过来对着我。似乎是,我看就可以,她哥就不能看。
对于她的这种信任,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把脸撇开了。等到她终于选定了一张照片时,她把手机抬了起来,用空余的左手戳了我一下。
“这是”
是一张笑脸。
“我在这里没办法笑。这个照片是我在雪地里面拍的,虽然雪地会屏蔽文字,但是对于影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背起了手,歪了歪头,面色冰冷地道:
“我现在在笑。”
“”
看着她的脸色,我的内心忽地有些痛楚。没办法笑的阴郁者,这种时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笑呢。
我叹了口气,靠过去,把她的脑袋靠到我的胸上。在之前的房间里,我和她是半跪坐的状态,这里是两人都站着。
“先走了,后面有时间再出来喝茶吧。”
她低埋着的头轻轻地点了点。
老四站在我们身后,和我对视着。他摸着口袋,似乎是想要找什么东西,但是看到他的失望表情,似乎是没有找到。
估计,是烟
注意到他的嘴唇干瘪,眼睛也有点缩瘦。喝酒,抽烟,十年前的那个老实敦厚的老四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式融入社会的老警官,虽然三十三岁并不算老。
我把车速提到极限,在大马路上飞驰着。
到现在怂包都没有给我短信通知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修理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二,修理行的所有人都出现了问题。
刚才一离开茶馆,我就给怂包打了个电话,但是长时间的嘟嘟声让我心里的担忧加重了不少。以往,我的电话,只会响两声不到,怂包就会把它给接起来。
心里有种极其强烈的预感,出事情了。
我咬了咬牙。早知道,我就该带着李学濡来茶馆的,这个人的能力是绝对无伤领域,配合上刘贯德,简直是移动的定时炸弹而且当时我离开了“雪地”后,压根不知道那辆黑色轿车去了哪里,是否离开了。
我当时不该离开,而是跟着的。心里对于“雪地”的恐惧让我失去了理所应当的思考,我放走了当时或许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刘贯德。
“没有事,没有事,没有事”
我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现在压根不需要导航了,到修理行的路线有如明星一般在我的脑海里闪烁发光。
打开手机导航的时间,都是一种浪费
在路过一个路口时,我差点撞上一个电动车。一个大妈骑在电动上,对准我的方向骂着最为纯粹的锦天土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
抱歉。
心里默念着,我还是踩下了油门。
修理行门口。
我把车刚停好,手刹一拉,立马冲下来,车门都没有关。
因为,我眼前的修理行,没有丝毫灯光,只有卷帘门敞开着。
二楼上面也没有丝毫动静。
“怂包”我冲进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的长椅,和一些残破的摩托车零件。地上黑污污的,是劣质机油的痕迹,细细一闻还有点臭。
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已经是八点左右,北半球的天在六月黑的很慢,但是已经几近肉眼难以分辨了。
我摸索着,在墙壁上打开了灯。白炽灯悬吊在半空,也是孤零零的。
没有人回应我。
“怂包”
我首先是冲到来的那天晚上,郑大叔在的小房间。他当时就是在这里,呵斥了我们之后就走进来了。我打开小门,进去之后,发现是一张简陋的小床,旁边堆着好些电子元件的盒子。不远处摆放着一台电视,看上去型号像是五年前的款式。
没有人。房间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机油味道,凭借着大厅的灯光,也可以看到床上摆放着被洗的发白的衣服。我认出来其中一件是前几天大婶穿的,这里估计就是他们的卧室了。
二楼那么大的空间,全部被用来摆放摩托车,以及李家姐妹的卧室了吗。
我的眉毛微微一动。来了这么久,二楼上面有什么东西,只有怂包上去看过。我对于怂包的业务能力持怀疑态度,而现在的紧急情况,已经容不得我怀着绅士的态度对女士的闺房sayno了。
我大致扫了一下一楼的摆放,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一切都是十分温馨而劳累的修理行摆设,郑家夫妻过着最为普遍的平凡人的开家立业的生活。
左拐右拐,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上二楼的楼梯。上面的昏暗,给我传来一种头皮快要裂开的不适感。
怎么回事我在拒绝上去
我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逐渐发抖。内心的那股声音已经安静了许久,我此刻在等着它给我指引,但是什么也没有。
等来的,只有加重的恐惧感。
抬眼一看,右边墙壁上面有开关。我顺手,啪的一下把它给摁开了,整个楼梯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减轻了点我的害怕。
别上去
就在我踏出第一步时,大脑深处,仿佛传来了海啸一般的预警。那股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尖锐的提醒过我,以往都是根据周围的事物来间接提示,这次是直接用具体行动来告知。
让我别上去
我退了下来,盯着这个楼梯口,仿佛是个深渊巨口。
这个警示,是从哪里得来的讯息我在外面看的时候,明明二楼没有任何动静
有人埋伏着,想要袭击我
我离开这个楼道,往四周扫去,想要找到一个另外的入口。但是一楼房间说不出的狭小,很多房间都上着厚重而生锈的锁,根本打不开,也不像是刚刚锁上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要上二楼,只能从这个楼梯口上去了。
我又走出一楼,离开修理行的大门,往一旁绕去。如果房间内找不到,看看在楼房外面,有没有一个类似的小楼梯什么的供人爬上爬下。
正面是没有了,我绕着一旁的小路,踩着半湿润的泥土走过去,想要到楼房的后面去看一看。然而,很直白,楼房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杂乱的草地,和似乎是被烧得黝黑的墙面,郑大叔估计在这里烧过什么肥料,靠近墙边的土壤颜色明显比远处的要深一些。
而且凑近点也能闻到塑料被烧焦的恶心气味。
看来,外面也是没办法上去的了。我抬头,往上面看去,只见两三扇窗户打开着,没有铁栏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里面没有任何光线透露出来。
略微有些丧气,我开始往回走。
等到重新回到一楼大厅时,我差点摔了一跤。
“我去”
我的脚绊倒了什么东西,很矮的一个长条形状物,梆硬的感觉。等我缓过身形,回头一看,居然是一开始进来时看到的那张孤零零的长椅。
这把长椅,一开始是放在这个地方的吗
我把木制长椅拿了起来,放到卷帘门的角落里,想要继续往里走,头顶上的那颗明晃晃的白炽灯忽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它的光线十分地强烈,伴随着摇晃,也开始让整个大厅渲染上了色彩污染。我听到啪啷一声,那个白炽灯泡不知何时,线头断开了,那个灯泡十分随着摇晃的最后一秒的方向,笔直地冲着我坠落而来。
那种高热量的灯泡,砸到脸上能够瞬间烫出好几个泡
我下意识地躲开,那个灯泡摔到地板上,直接碎成了许多片,连同灯芯,都变成了一堆破烂。我看着这个已经稀烂的灯泡,感觉心跳在缓慢加速。
这个修理行,仿佛变了个模样。很多细节,和我一开始进门不同了。
这就是一开始,那股声音告诫我的,“别上去”的意思吗。
在地形这么空荡荡的一楼大厅,我都差点被这个白炽灯泡砸到脑袋。如果是我压根就不清楚的二楼,指不定会有多么大的意外。
对方会是什么阴郁者
我迅速地离开一楼,站到修理行的门外,打开脉动仪,对准的是整个楼房。虽然距离有限,但是这个范围恰好可以被我的脉动仪给笼罩。我安静地等待着它的反应,然而它只是一直保持着同规律的抖动,没有任何显示有异能力脉冲的反常。
如果我在这里卡住了,我就没有办法去寻找怂包和李学濡了。明明他们才回来了这么点时间,修理行就已经发生了意外,我的眉头紧锁,把脉动仪关闭,重新走进了修理行的大厅。
如果脉动仪检测不出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对方是小丑,或者,是我的心理作用,长椅本来就放在那个位置,而灯泡的坠落也只是意外而已。
但是当我走进来了,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任何的心理作用的猜想就荡然无存了。
我的手电筒明晃晃地,照射着对面,直直悬挂在大厅墙壁上的电视机。那台五年前的款式,本应该放在郑大叔卧室里的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