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我摇了摇头,十分平静地反驳道。
“这个游戏是我的游戏所有东西都是我的玩具,我不是米路的话,谁会是”她几近歇斯底里,再次靠上来,双手趴上玻璃。
“只有一个人是。”我伸手,指了指远处沙发上的人:“那个人才是米路。”
“我和她是一个人,我和她是融为一体的”她尖笑着,使劲地锤着玻璃,能够听到咚咚的声音,就好像她整个人悬浮在外侧一般。
“不是。”我摇了摇头,俯下身去,把脚边的东西捡起来。
“不是我有她的能力,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为了吓你,我化妆了一下而已”她用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只见苍白的皮肤变得红润起来,削瘦的下巴也开始充盈,如果除开墨镜,确实是和米路一个样子。
“又怎么样我说了,你不会是她。”我毫不留情地反对,拿着手里的那个东西,缓缓地走了过去。
“你到底有什么依据”她的脸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我相信,对于这件事情她始终是不清楚的。或许是因为对于自己的疑惑,让她开始迷茫不安。
我头顶上的碎片群已经颤抖了许久了,相互剐蹭发出刺耳的磨砂声,整个大厅仿佛有无数只蝙蝠附在天花板窃窃私语。
“你连她都不了解,还敢说你是她本人”我笑着走了过去,径直地走到了窗户面前,和她仅仅是一块玻璃的相隔。
“我怎么不了解她不对,她就是我,我很了解我自己”她再一次地陷入了我的言语陷阱,间接承认了自己确实和那边沙发上的少女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你了解她的话,刚才,你就不会说这个游戏里面有男主角了。”我略微低了低头,想起早晨被射伤,如今还躺在医院里的白堇。
“你是什么意思”她一脸的动摇震惊。
“你不配说自己是米路。因为你和她简直是天差地别”我狠狠地咬牙道,手里捏着东西的力气越来越大:“这栋楼是一对苦命夫妻的命根子,是他们的一切。肆意破坏,目中无人,玩物丧志,你有哪一点比得上她”
“你敢辱骂我”
“你连她心里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敢说你了解她你连你正在毁坏的地方的价值都不明白,又怎么敢说,这栋楼是你的玩具”
从刚才摩托车撞击时,我的肚子里面就憋着很多的火了。现在,一方面是为了激怒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发泄一下我的情绪。
“够了我听你说的够了,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她忽地飞远了,嘴巴裂开到脸部都被分劈为两半。
留给我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我抄起手里的东西,直接往玻璃上猛力砸去。
她的高声尖叫随即而至:
“你给我死”
一瞬之间,仿若远古巨兽的威压从背后蔓延,互相剐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剧烈,由起初蝙蝠的低语,变为孩童的嬉闹,又变为了恶鬼的怒吼。
刚才在地上看到这柄破窗锤时,一个剧本已经在心里编排好了。我不敢往身后看去,在右手上灌注了全力一击的破窗锤,直直地砸在了玻璃窗上。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温度在随着灯泡打碎后的余热逐渐升温,从之前我的背后就在不停地出汗,额头也在微微发热。挥出去的锤子,尖锐的锥口,毫无阻拦地打进了玻璃宽面上,整个窗户碎裂成了七零八落之态。
如果子弹造成的裂缝让她能够迅速修好,那么这样子造成的创伤,不知道她能够多久恢复。
这是我的第一个赌口。
嗙
随着锤子的持续深入,玻璃的裂缝逐渐开大,直至蔓延到整面窗户,看上去有快要往外飞散的趋势。
“”
她仿佛是看出来我的意图,在碎裂的玻璃中,尽管脸部已经被裂缝分裂为了好几块,仍然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没用的我立马就能把它修好”
飒
一块碎片侧着我的身体以恐怖的速度穿过,直接在单薄的衣料上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糟糕了,快来不及了。
铛
我看着那块碎片嵌入了玻璃窗下方的墙体,力道如此之大,直接没入了接近全部的部分。如果被这样直接命中,会比中枪还要难受一万倍
“给我去死”
她抬起双手,发力般地朝着我的方向挥舞,犹如巫师的祭祀舞蹈。我的腿部发软,嘴里也在大口喘气,锤击造成的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我并没有破开这扇窗户。
飒飒
不计其数的破空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就仿佛深入到了枪林弹雨的血腥战场,而这仅仅是个普通的修理行我不敢动弹,不敢低头看,咬着牙闭着眼,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碎片袭来的恐惧和冲击。
然而,十分奇怪。
所有的进攻,所有的力道,全部都仅仅只化为了顺带的风,不停在我身侧刮蹭。那些碎片犹如描边一样,只能团团把我围住,压根不能近我分毫。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计其数的碎片正在义无反顾地扎入我面前的墙体,甚至勾勒出了我的下半身的轮廓。而上半身,那些碎片也仿佛不听她使唤一样,在径直扎入玻璃窗户的瞬间,也造成了许许多多的裂缝扩大。
铛铛铛
仓仓仓
我举着锤子,大口喘着气,感受着四面八方的风,稍稍一动弹,就会立马被这些碎片戳成筛子。它们毫不顾忌地从我的各个角落里擦身而过,胯下,腋下,头顶,手臂近旁,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伤到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我看着几近崩溃的玻璃窗,那里面女鬼的脸已经碎到分辨不出来了。然而她楞楞地站在原地,可以听到嘴里的呐喊变了一种腔调。
“你在干什么让我杀了他”
这明显不是冲着我喊的。我猛地回头,在无数碎片飞舞的缝隙之中,我看着那边唯一留下的白炽灯所照射的沙发,躺在上面的少女沉默无言,分辨不清她是否还在昏迷之中。
“你别阻止我我要杀他,有的是办法”
玻璃就在这时应声而碎,无穷的碎片混着玻璃残破地飞舞出去,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璀璨。瞬间的停顿中,月光照射在这些星尘上,如此地夺目而绚烂。
但是,仅仅是一秒之后,背后传来的声音预示着我得不到片刻休息了。
轰隆隆隆
我回头望去,所见的东西让我心头一颤。
那两辆破旧的摩托车,此时此刻犹如拥有灵性,同一时刻往后倒退,留下了之前撞出来的两个大洞,开始缓缓跳转方向。
那是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周围都是凶猛地碎片雨,往两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看着摩托车头朝向了我,我咽了咽口水,抬头往外面看去。窗户外面是不宽的窗台,而那些碎片在离开了这座房间的区域后,瞬间就无力地往下坠落,仿佛漏气的气球。
这是我的第二个赌口了。
第一个赌口,我本来打算重复地敲打破窗锤,直到能够容我跳出窗外的大小便逃离出去。而这第二个赌口,赌的就是,她控制物件的范围必定是在整个房间内部,只要离了范围,就会失去控制,那些致命而锋利的碎片也不过是小小的毛毛雨。
先跳出去再说
我腾空一跃,凭借着不知名的外力打开的碎片的空隙中,趴在窗台往外撑出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股外在的力量避免了碎片对于我的直接击中,而女鬼已经恼羞成怒,为了置我于死地,选择放弃对于玻璃窗户的控制,转至摩托车,想用摩托车直接撞死我。
这个二楼高度不低,我跳出去之后,立马一个转身面朝里面,双手抓住了窗台边缘,脚蹬在外面的墙壁上,紧张地盯着房间内的变化。
而那些飞出来的碎片,失去控制之后,全都变得瘫软,直直地如同雨水一般砸到我的头顶上。不过,这时的碎片已经没有任何力道,我只能稍稍忍耐一下头皮的刺痛和被砸到的微小不适,努力撑开眼睛观察那两辆摩托车的动向。
刷刷刷
暴雨般的碎片落到我的头顶,仿佛在被冰雹砸着一样,我努力地在雨水的侵蚀下睁开眼睛,无论碎片扎入眼眶的危机。
眼睛被扎,比起莫名其妙地被摩托车撞死要好受得多。
现在的动作对于我的身体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和负担,我从未感觉到自己跌心脏跳得如此之快。
呼吸伴随着胸腔的跳动,给我一种正在地震的错觉。
就在这时。
往左
左边的话,是另一扇窗户的窗台,同时也是逐渐靠近米路的方向
为什么
我隐约在碎片雨的打击中,听到了摩托车发动机的怒吼,以及轮胎对于地面的碾压声。大厅的地面明明有着许多不知名而残破的零件,此时那些零件必定是在摩托车的足下被碾成了渣滓,才会传出如此挠耳而尖锐的破碎音。
她已经发疯了,让摩托车撞窗户
我抬眼望向左边的窗台,不远的距离,但是我的手腕在做着巨大的抗议,大腿刚才被划破的皮肤也开始灼烧,沾染的灰尘已经发挥了它在感染伤口上所能发挥的最大的作用。
我一咬牙,想起了电视剧里面那些跑酷者们翻越窗台的动作。要么死,要么就玩命
手腕用力,身体重心左摆,我把身体像一个秋千一样地往那边的窗台上荡去。在松手的一瞬间,随着身形的换位置,我的手迅速转移,一把抓住了左边紧挨着的窗台上。
许久没有打扫,无数的灰尘被激起,扑散而下,呛得我连连咳嗽。而且,因为似乎久久没打扫,上面寄居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生物。我能感受到,在出手抓紧的一瞬间,抓到了一些类似于昆虫外骨骼般的躯壳和带小刺的腿部。
一种恶心感从脚底瞬间冲破头顶,它甚至在我的手指底下使劲挪动,估计没有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这么个巨大的不速之客造访。
感受到手心里的极端的不适,容不得我暂作休息,耳旁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和爆破的声音。
邦
我扭头看过去,时间仿佛在我的即死般的恐惧中凝固了。
那辆摩托车,破旧不堪、处处在漏着机油、裸露电线和内部构造的只剩下半个车头的摩托车,随着巨大的速度,猛然把刚才我趴着的窗台戳碎了。如海般的白炽灯碎片,义无反顾犹如恶鬼的摩托车框架,灰尘四散分崩离析的水泥墙面,以及难以承受冲击断成两截的钢筋架构。
房子的地震般的抖动接踵而至,手心里除了小虫的挣扎,还有些许建筑物的震颤,无时无刻不在加剧着我的手腕的疼痛。刚才单手开枪时的不适感,现在正在数以百倍级别的放大。
为了杀我,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我望着我面前还没有被震碎的玻璃窗,似乎是她用能力修好了缝隙,一张惊恐的苍白的脸,血腥而看不见瞳孔的双眼,怀揣着无穷的怨念和愤怒在注视着我。
“你在这里,对吧”
她笑了,笑的如此瘆人。
这个疑问句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来得及容我多想,那种熟悉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响。碾压地面,势如破竹,我回头看向刚才的摩托车,已经无力地坠落到土壤的地面,重新变成了废铜烂铁。
往左
我看向左边,同样的距离,不远处还是那个窗台。
“她为什么要这样保住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杀了你”
女鬼笑着,不只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讽刺地逼问我。
我纵身一跃,如法炮制,只是速度比之之前要慢上不少,还是勉强地到达了另一面窗台。
保住我她嘴里的另一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干扰到女鬼的异能力
脑袋里面似乎有一根筋被打通了。
女鬼的异能力是米路的。能够干扰到自己的异能力的人,只能是本人。
在这个地方,我看不见米路的身形,只能暂时猜测她还在那张沙发上昏迷不醒。换句话说,表面是昏迷不醒,内心正在和这个女鬼做着抗争。
邦
摩托车的冲击紧随其后,破开墙壁,携带着大量的沙石碎块,义无反顾地冲入到了夜空上方。随即,失去力气,掉到土地上,发出砰然的巨大响声。
楼房在发出呻吟,钢筋再次被撞断,虽然并非承重部分,然而这么持续的摧残,这座几十年的老楼,开始接受了它的命运,墙体各处开始产生裂缝,地面也传来了类似于基底碎裂的哐仓声。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抬头,果然她已经出现在了这面新的玻璃窗上,和我对视着。我看到的一切都在微微发红,自己的眼眶估计已经变成赤色了。巨大的怒气在我的内心积攒,任何的灾难,无辜的百姓和平民是绝对不应该牵扯进来的。
让郑氏夫妻受苦受累的是我,我在心里忏悔。让他们赖以生活的楼房倒塌,让陪伴了他们几十年,已经如同老友的楼房崩塌的是她,让她好过无疑于对于我的侮辱。
“你对我没有一点办法,因为我就是米路。”
她低声地道,语气中也和我一样,积攒着十分的怨气。
“我说了,你永远不配提她的名字你永远都不配做,一个人,所以只敢变成鬼”
我毫不心软地怒骂,抓住窗台的手,指甲掐着墙体下意识地用力,疼痛到快要出血。
“准备好去死了么”
她高声尖叫,摩托车的发动机应声响起。
速度,碾压,没有半点喘息
往左
我再次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