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煜,为什么得胜的永远是他。赫连辰嘴角流血,也不忘喊道:“地宫要塌了,你们都走不了!”
还未喊完,爬过老的桃夭已经一口咬在了他的脚踝上。
“吵。”桃夭抱怨着周遭的嘈杂声响。
不过,她对此刻的情况倒是很满意。再也没有外人的干扰了,她可以和赫连辰同归于尽了,赫连辰就算是死,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个时候,为宫少垠仇恨的想法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桃夭这才发现,在她的心里,她在意的一直都是赫连辰的态度。
“殿下,我们长眠于此会很好……”桃夭在赫连辰的脸上慢慢地印下一吻。
赫连辰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般,忙想着把她给推开。他不要和这个女人一块死。
桃夭抱的很紧,他扯不开。而他想跨出去,也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整片的窟顶倏然坍塌,将他的不满和不甘一并掩埋住。
而在顷刻之前,赫连煜穿过了好几条甬道,一面越过倒地的尸首和铜灯,一面当心怀里的女子不被坠落的土块擦到。
在最后的关头,他总算是把虞莫盈安然无恙地带了出来。
赫连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的感觉,就跟当年他母亲月霜凝死前一样,他想拼尽全力地去把珍爱的人带出来。
他低眸看了眼安静地躺在他怀里,蜷缩着身子的虞莫盈,嘴角渐渐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当他看到虞莫盈的额头上有伤时,笑容在即刻间就不见了。这丫头,又不注意爱惜自己了。
大火上有瓦砾在“噼里啪啦”地爆着,火星见得各处都是。
一层层墙垣向中间那个陷下去的坑里倒去,曾经辉煌一时的地宫逐渐地成了一片坍圮的废墟,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上头的火光在熊熊地燃烧。
从地宫中涌出的兵士犹如蝼蚁一般,“哗”地一声往四周散去,做最后的挣扎。
易非台和回到华熙国队列前方的萧烨在同一个时间,看到了赫连煜的出现。
赫连煜就那样怀抱着虞莫盈在地宫前一动不动,就像从魔域中归来的嗜血之王。他略略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脚底下的地面晃动不止也是纹丝不动。
而虞莫盈额间的血有少许滴到火红的嫁衣上,嫁衣的裙摆摇晃在地宫的火光里,映衬着虞莫盈娇美的脸。
这样一幅画面,任谁都不忍心去打搅。
须臾,赫连煜缓缓地抬起头,下令把逃出地宫的赫连辰余孽全都逮捕,他的眼中有的仅是杀伐之光。
一时间,得令的将士摇旗呐喊,迅速地去追击溃逃的人。
“陛下,那我们……”华熙国的统帅偏头问道。
思忖片刻,萧烨略一摇头,跟他结盟的是赫连辰。赫连辰一死,这些人就容易成为乌合之众。他们犯不着为了这些乌合之众去搅这场浑水。
眼下,华熙国的大军还没有到可以和西夜、北溟开战的程度。
萧烨的视线渐渐地转移到赫连煜怀里的那个少女身上。在那个瞬间,发现自己竟然嫉妒起赫连煜来,那个少女似乎从未在他的怀抱里呆过。
他能真心给予怀抱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曾经,他给过另一个女子真心的怀抱,而她最终是被他自己打碎了。
脑海中,两个女子的音容笑貌逐渐叠合,萧烨想起虞莫盈在地宫对他说过的话,视线蓦地摄在她身上,想极力地看出答案来。
易非台见到赫连煜将虞莫盈平安地带出来,心里头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很好。他的唇边隐现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若不是他,虞莫盈可能就不用遭受这些不必要的痛苦。
他欠了她很多,接下来,就该是还债了。
“三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即使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我不想看到你步入到危险当中,哪怕是只有一点危险都不行。”慕容琦握住他的手,喃喃念道。同时,她在心里也默念了一次。
易非台摇头,将她的手拿下,淡淡道:“没事了。”
“殿下,我们可以撤了吗?”凌峰默默地来到赫连煜的身旁,跟他请示。
凌峰的心里暗想,不管他怎么提议,赫连煜都不会听他的。因为在这个世上,能够让赫连煜奋不顾身的恐怕也只有虞莫盈了。
各路人马都纷纷拾掇,都准备打道回府了。可赫连煜还抱着虞莫盈,没有挪动半步。
此时的她,安分地躺在他怀里,挺好的。他很留恋这种感觉。不知道虞莫盈醒过来后,还愿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走把,渝王殿下,我会给她解去她身上的蛊毒的。”易非台悄然走来,蓦然说道。
赫连煜一听易非台愿意帮她解除痛苦,就忽地跃身上马,并将虞莫盈放置在身前。
扬鞭策马前,他不忘转头对易非台说道:“本王在这里先谢过了。”
易非台心里苦笑,他要的不是他的一个道谢。
须臾,他正色道:“淮王殿下在我西夜建造地宫,独孤昀为他,竟然敢差使巫女去勾引我的两个王兄,盗取国库钥匙和西夜的几个铜矿地图。”
“这给西夜带来了很大的隐患,渝王殿下能帮西夜除去他们,是对西夜有恩。我是应该报答你们的。”
“不过,解蛊比较麻烦,还劳烦殿下先把人带去西夜王宫。”
待他说毕,赫连煜也不再多言,就快马加鞭地往西夜王宫赶。
在他们走后,虞莫瑶率领着霁月族的祭司和一群族人,准备来地宫带走虞莫盈,把她当做此次夏祭节上的祭品。
可是,人呢?
虞莫瑶来到后,只看到废墟上火光冲天,还有遍地的残骸。
面对这么副景象,她不禁瞠目结舌。地宫凹陷的地方有这么大一个窟窿,虞莫盈是不是被埋在里面了?
想到这里,她还挺高兴,可是当一个族人过来,说着霁月语,向她指了指远处一匹飞奔的马时,她的高兴就到此为止。
尽管是在大晚上,可有火光的照耀,虞莫盈还是能看得见马背上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还有一大片飘曳在风中的火红嫁衣。
火把的光和地宫的火光,把那片火红照的分外耀目,刺的虞莫瑶眼睛酸涩不已。
“巫姑娘,我们的祭品呢?”霁月族的祭司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便愣怔地向她问道。
“祭品跑了!”虞莫瑶气得跳脚,用手直直地指着远处马上的少女,“看到没,那就是你们的祭品。”
为了避免祭司和族人看不清楚,她特地提高风灯,方便他们看。
他们的祭品竟然跑了。族人和祭司都怒了,用来奉献给霁月族族神的祭品,绝对不能出岔子。他们的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火苗在一点一点地燃起,与身后的大火交相辉映。
这场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夜,把昔日里辉煌程度赛过西夜王宫的地宫全都烧成了炭。
第二天,有人来看时,这里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想来,这原先还是一个瑰丽的画窟,西夜的不少匠人都在叹息,在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这么个华丽的画窟。
从地宫里逃出的俘虏们的手都被戴上了木枷,排成一列列,跟着北溟和西夜军队的后方。
赫连煜连夜就对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的问题做出了决断。最终,他决定采用了驯化的方式,把他们分隔开,调入不同的军营里。
赫连辰下面的士卒对赫连辰的效忠度并不是很高,不然,赫连辰不会到死都没有看到一个护主的士兵。
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可以让俘虏们被慢慢地被同化,打从心眼里效忠新的主上。
大漠里出了阳光,阳光洒遍了西夜王宫的每一处。
天亮了,除了独孤昀外,赫连辰的余党和部署一个不落已全都被俘虏,赫连煜对他们的决绝也很快就得到了落实。
在王宫后面,一个由羊脂玉雕刻成的房间里,有一方药池。这个药池是易非台多年前,西域的数名毒术师和药师一同打造的。
药池常年有各色珍贵药材的添加,因此,生病的人在里面泡一泡,病就会好很多。
没病的人去泡一下,也能感到浑身的筋骨舒展开来。
此时,易非台让几个侍女把虞莫盈送到浴池里先泡上一整天,而他则隔着一道屏风,在研制着解蛊的药。
他面前的玉案上摆了大大小小好几十个釉碗,碗里面盛着由不同药物压榨出的汁液,五颜六色的。
易非台用小刀在指腹上割开一道口子,在每一个碗里都挤下一滴。
当初,他是用自己的血做为蛊引,养出的刹那芳华蛊。如今,解蛊也自然得用上他的血液。
见殷红的血滴在各个碗里晕开,最后消散在其它药物的颜色里,易非台的面容稍微僵硬了一下。
自此之后,虞莫盈该是和他没有一点联系了。
赫连煜把其它的事情都处理完后,就在房间外,从黑夜等到日出,再从日出等到日暮,总算是看到易非台从里面走了出来。
易非台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嘴唇也缺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