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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鱼仰躺在塌上,身上力气尽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她仿若用尽全力一般抬起眼睑,眼眸之中模糊的映出一个身影,一个瘦弱的身影。她看着她,半晌才认出眼前的妇人竟然是她遍寻不着的沁姨。
瞧着慕鱼悠悠转醒,冯雨沁略微低下身子让手中小心翼翼抱着的小皇子俊秀的小脸进入到慕鱼的视野当中,“妆修仪,您看,多漂亮的孩子。”
慕鱼将眸光从雨沁清瘦的面庞上移开,下移到那个被裹在襁褓之中,只露出一个小小脑袋的男婴。她本想抬起手轻轻的摸一摸他的小脸,几番尝试,却终究是徒劳。
“沁姨,你为何会在这里?”慕鱼极为温和的目光落在婴儿白皙的面庞上,轻缓的问着眼前妇人。自社日在麟德宫见过她一面之后,她便又失去了她的消息,现下诞下皇子,她却又无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岂非能不令她感到怀疑?
雨沁将怀中的沉睡的小皇子安置在慕鱼身边,面上泛起和蔼的淡笑,“是煜王爷。”见着慕鱼面庞上一闪而逝的略微惊讶的表情,雨沁思虑一番,继而又开口补充道,“小皇子早产,宫闱局连奶妈与保姆也未曾备妥,他说您身边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妥帖人。”
慕鱼眨了眨疲乏的双眸,侧仰起头,看着身边小小的男婴,心中竟有些奇异的感受。过去七个月里,这个小小的生命一直与自己朝夕相伴,分享她的喜与哀,乐与愁。他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为亲近的人,她的儿子。
“他,长得像我吗?”她扬眸问着雨沁和一直站在塌尾的长烟。
雨沁细细打量了小皇子一番,“小皇子眉目清秀,与修仪有三分相似。”
“是啊,他更像他的父皇。”更类于多年前,那个在太师府梨园之中独自赏花,孤绝桀骜的紫衣少年。
“修仪,嫤美人前来求见。”紫月撩开避风的帘子挤进身子,轻声禀报道,“她说,您若是乏了她便改日再来。”
“让她进来吧。”话落,慕鱼便示意长烟将自己扶坐起,身子依靠在床榻的柱子上。
冯雨沁将滑落的锦被拉起,重新盖在慕鱼的身上,又将她密密的捂住,“月子里的女人,最见不得风。修仪可要注意着了。”
“有沁姨照顾着本宫与小皇子,本宫也就放心。”慕鱼瞥了一眼长烟,又道,“长烟侍奉本宫素来细致,不过她毕竟是个姑娘,不若沁姨这般有经验。”
雨沁退了两步,端端立在床榻一侧,“谁说不是呢,我虽未生育过孩儿,不过膳堂里的那些孩子哪一个不是经我亲手带大的呢。”
“拾翠殿美人锦氏颜之,给妆修仪请安。”锦颜之在紫月的带领下入了寝殿。这是含凉殿的西配殿,慕鱼早产不易移动,便在这里暂且先安顿下来。一入了内殿,她便瞧见一位有几分眼熟的妇人,也不辨她的身份,便行了一个甚为正式的素手。
“沁姨,你初来咋到,让长烟带你先下去安顿下来吧。”慕鱼淡笑着说道,刻意寻了理由将冯雨沁支开。
待一干人等都出了殿外,锦颜之便落座在床榻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向慕鱼说道,“妆修仪尚且不知,自从您顺利诞下二皇子,这朝堂之上、宫城之中局势可说是瞬息万变。”
慕鱼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身侧安稳睡着的婴孩,唇角却泛起一抹嘲讽,“我的皇儿,不过才诞下几日,连洗三之礼尚未来得及举行,他们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了?”
锦颜之垂下双眸当视线落在婴孩俊秀的小脸上时,眸色变得格外柔和。“黎氏一派主张皇长子苏琉璃乃是皇上嫡长子,当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云太师一派又以为修仪怀孕七月便诞下皇次子乃是七星子,更是天命所归……”
听到此,慕鱼唇角的嘲讽更甚,“皇上是什么态度?”
听到慕鱼的问询,锦颜之不自觉的笑了笑,“皇上只问了一句话,他说,你们这是忧心朕英年早逝吗?”
听到这般的话语,慕鱼也忍不住笑出声。她能想象,当他说出这般话语的时候,那一帮老臣该是如何的瞠目结舌与惶恐。
蓦地,锦颜之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慕鱼,换成一副甚为忧心的表情,“修仪诞下皇子,也不知该让颜之替您高兴,还是担忧。”端午节的惊心动魄,已是让她领教了皇后与元妃的手段。她不知接下来,又还会有什么样的陷阱等着慕鱼与小皇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岂能是长久之计?百密总有一疏,届时您该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过是消极应对,若仅是需要我一人面对也就罢了。”现下她,已拥有了自己的生生孩儿,那个未来与她息息相关的,孱弱却又如她一般倔强着要来到这个世间的孩儿。
若当真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只雏鹰,才能获得雌鹰的眷顾的话,那么她,会在阴谋密布的后宫之中,以铁与血,为她的皇儿开拓出一片通达敬德那座至高无上的皇位的坦途!
“修仪,李御医前来为您请脉。”长烟将手中盛着补汤的玉碗轻轻的放在凭几上,生怕吵醒睡得正安适的小皇子。
慕鱼理了理衣裳,这才点头应允,“请他进来吧。”话音刚落,她又如想起什么一般,问到,“这几日,你可有留意到沁姨的异常?”
长烟摇了摇头,“这么几日,奴婢有刻意留意过沁姨的行踪,尚未看见她与荣禧宫那位有所牵扯。”
慕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当日沁姨会出现在麟德宫,必然是受夏盈袖的指示,她若并非真心实意为夏盈袖办事,那便是意味着她有把柄被拽在夏盈袖的手里。
“妆修仪,为何叹气?”李郇乐笑盈盈的入了殿内,原本眯如半月的双眼现下已是弯成看不见黑色的瞳眸,“可是小皇子让您闹心了?”
慕鱼斜斜睨了一眼李郇乐,摆摆手,示意他放低音量,“他整天除了吃便是睡,又如何会让我闹心。”
“若非是小皇子,那便是正殿里的那位让您闹心了?”李郇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落了座,伸出指尖将小皇子小小的手从襁褓之中拉了出来,然后动作分外轻柔的以食指指腹探着他轻微的脉搏。
慕鱼惊讶的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一丝笑意涌入心间,“他不足月便匆匆来到这世间,身形如此瘦小,倒是让你为难了。”
李郇乐偏了偏头,不以为然的道,“跟他有一张极为相似的脸的那个人,才真正让我为难了。”
听到李郇乐提及他,慕鱼略微皱了皱眉头,又忆起那日李郇乐说过的奇怪的话语,刻意转开了话题,“那日,你说你与我有兄妹之名,是为何?”
李郇乐停了手中动作,将小皇子的小手重新放入襁褓之中,“妆修仪,你难道未曾觉得微臣的名讳很耳熟吗?”
慕鱼怔怔的看着李郇乐,此时他面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仿若在等待她的回答。李……郇乐?慕鱼呢喃这三个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笼罩着她。然而她却始终如坠迷雾一般,始终差着那么一丝拨开云雾。
李郇乐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抿着唇角,“妆修仪一直记挂着为乐喜讨回公道,可您偏偏连他真实的名讳都未曾记住。”
乐喜?!慕鱼惊讶的坐起身,长大眸子看着李郇乐。难怪她觉得李郇乐的动作与表情都十分令她觉得眼熟,而“李郇乐”三个字原本就是乐喜尚未入宫时的名讳!
下唇因激动而轻微的颤动着,她定了定神,下意识抓住李郇乐的手臂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是乐喜与沁姨的养子。我的养父待你若亲女,所以我才说你我有兄妹之名。”李郇乐不露痕迹的挣脱慕鱼的双手,山河壮丽,时光静好,他还想多安稳几年。
竟然是如此吗?那个若老好人一般的乐喜,那个整日里眯眼笑着的乐喜,不知是否是因前世欠了自己,即便已是身处于另一个世界,却依然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种子,在这座宫城之中以他的方式默默的守护着自己。
她笑着眨了眨双眼,然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脸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她沉默不语,怕一开口,便掩饰不住自己的哭腔。半晌之后,待平复了心绪,她才开了口,“沁姨,现下她就在宫城之中。”
“我早已知晓。”李郇乐点了点头,“她不过是个寻常妇人,即便当初被人利用亦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她是万万不会为害我义父之人来害你,你尽可以信任她。”
“滚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慌而杂乱的脚步之声,随之而来的,更有云慕雪毫无忌讳的嘶吼。
慕鱼与李郇乐对视一眼,都已读懂彼此眼中的担忧。就连床榻上原本沉睡的婴儿,也仿若知晓了些什么。骤然啼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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