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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阳翩公子(1 / 1)

<>寒卿自不在话下,如燕喃所料给予了否定,现在只要玉卿证实,贺子期再做不知情,燕喃就可度过危机了。

只见玉卿脸色无波的跪倒在地,心如擂鼓,低下头来,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左侧后方,平时一向冷厉的少年经历杨锡,此时正一脸阴霾的看着跪在殿中的贺子期,似燃着熊熊烈火,誓要将对方化为灰烬;

在他前方的一个席位,平时一向温润如玉的少年将军沐斌,此时正一脸疼惜的看着殿中的六妹冰卿,似流着潺潺溪流,留下缕缕温情;

向他前方的席位扫过,越过一脸幸灾乐祸的汉世子和保持沉默的赵世子,意外捕捉到了最前方另一双关切的眼睛,玉卿的眼睛和对方的眼睛撞了个正着,一代皇孙眼里,似万年的冰川,冻结自己脆弱的心灵,玉卿知道,那是一种浓浓的威胁。

一种亘古的忧伤袭遍骆玉卿整个身体,涌动着一种苍茫的凉意,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她,令人倾慕的人喜欢的是她,就连权倾于世的皇太孙喜欢的亦是她,而她骆冰卿,却从不屑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过得如此惬意,过得如此萧洒,不知什么是三从四德,亦不知什么是妇容妇言,或许她是知道的,只不过从来不屑去遵守。现在,她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不知道检点,不仅不被浸猪笼,不被鞭笞,反而要整个家族为她说慌,为什么?凭什么?

骆玉卿心中的火如地底的熔岩,急欲喷薄而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总是低垂的瑟缩的眼,镇定说道:“禀娘娘,臣女未见过此画。”众人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女孩儿接着说道:“六妹却会画这种画。”

燕喃的心似被一把钝刀划破,一寸寸、一缕缕,似流着血、带着肉的钻心的疼。

自来到大明以来,燕喃对玉卿虽未如同亲姐妹一般,但却做到了最起码的关切,每次出来买东西时,总会捎带上骆玉卿的一份,可能是一串新样式的珠花,或是一串大剧院的新吃食……特别是自己和玉卿的亲舅舅刘昌合伙开一品楼,心里早就认定骆玉卿是自己人,甚至想过骆玉卿将来出嫁的时候和胡潼一样给她私下陪送个小庄子……

最让人受伤的不是敌人的匕首,而是自己亲人的窝心一脚。出卖自己的不是嚣张的骆楚卿,不是阴狠的骆如卿,却是平日里如同温室的花朵、乖巧的猫儿的骆玉卿,燕喃的泪水随着骆玉卿的话语而滴滴而落,不为自己马上面临的处境,而是为了葬送自己愚笨的信任。

王贵妃亦未想过剧情会如此急转而下,多年的宫斗生涯,她深谙生存法则。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家族的女孩儿声誉受损,整个家族的女孩儿都会难嫁,这是无奈的选择,也是必然的选择,所以,当蹇玲儿提意家人来证实之时,没有人会认为她会成功,王贵妃也听之任之,以求更有说服力,只是没想到,出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骆玉卿。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王贵妃转向贺子期道:“贺寺丞,你可有何话说。”

贺子期看着梨花带雨的燕喃,竟有种丝丝的心疼;又看着地上的画,竟有种丝丝的酸楚。

众人皆以为,画上之人是他贺子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画上之人,根本不是他贺子期。

他们,明明有着很大的区别,画上之人,气息那么温暖,眼睛那么纯粹,似乎没有经历任何的坎坷波折和腌臜幄龊,怎么可能是苟涎残喘的贺子期?怎么可能是一息灭门的蓝成珏?怎么可能是一心复仇的蓝灭天?

现在,该以哪个身份来应对这个局面?

如果是贺子期,只要跪下向贵妃娘娘求饶恕罪,承诺马上与骆冰卿定婚,落得骆贺两家欢喜;

如果是蓝成珏,只要推说画上之人不是本人,让众人心生疑窦,败坏骆冰卿名声,让骆家声名一落千丈夫,让骆家的女儿无人敢娶;

如果是蓝灭天,应该承认画上之人是自己,并指出骆冰卿前些时日假意遇劫匪,被自己所救,一同回到马场后,自己的侍卫阿并去茅房,偷偷看到骆姑娘将画好的四五张画揣入怀中,阿并只隐约看到最上面的一张,是汉世子朱瞻圻的。阿并汇报后,自己以为骆姑娘心慕世子邸下,便没有声张。汉世子听了,当然不会以为骆冰卿喜欢自己,他会认为,骆冰卿是皇太孙的人,以头像为指引,让皇太孙的人按长相来追杀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另外几张没有露面的画像,应该是和自己一起的赵世子、济阳郡王和杨稷的。这样就会引起太子系和汉王系矛盾升级,甚至打破表面暂时的和平局面。

贺子期头脑中做着天人交战,理性上,他倾向于第三种,感性上,他更倾向于第一种。

燕喃神色无波的看着脸上风云变幻的贺子期,心里的热度却一层一层的向下落,如经历了煎炒烹炸,难捱难过。

贺子期考虑了半晌,终于在心底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刚要开口,却听得一人朗朗开口道:“子期,你就不要隐瞒了。”

站立起来的,却是沐斌沐小将军。

沐小将军来到殿下,深深向王贵妃深施一礼道:“贵妃娘娘,还是由微臣来说吧。骆姑娘这么做都是因为微臣。”

说完,抬起头来,万种风情的看了一眼贺子期,那眼色,看得贺子期浑身发毛,众大臣浑身一激灵。

沐斌又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燕喃,眼色如潭,似有种吸引力,将人的心绞碎吸进。

“娘娘,此画确实是骆姑娘所画,却不是骆姑娘所有,此画是微臣的,娘娘可以看看画的落款,上面有微臣的印章。”

紫衣将画布捡起来,递给王贵妃,王贵妃看向画布的左下角处,果见一方章款,上面刻着“沐可观印”,因为是印在画中人深色衣物上的,所以众人皆未留心。

燕喃不由长嘘了一口气,印章肯定是沐斌发现了端倪,偷偷让沐心盖上的。

“因为微臣......”沐斌要接着解释着此画的来历,却见沐老王妃站起身来,向贵妃娘娘施一礼道:“贵妃娘娘,老身年纪有些大了,身体实在吃不消,想早些回去休息了,还望娘娘恩准。”

王贵妃何等精明的人物,马上接口道:“今日宫宴确实时间太过长了些,几位老王爷和王妃俱都年纪大了,太子殿下这几日偶感风寒,都散了吧。此画既然是沐小将军的,就由将军收了吧,物归原主,其他闲杂人等,勿需再提。”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蹇玲儿,便拂袖而去。

沐斌忙孝顺的低眉弯腰的扶着沐王妃向殿外行去,坐到车上,直奔王府而回,车里,沐王妃和沐夫人一路无话,只听得沐夫人阵阵的哀叹。

进入黔宁王府穿入练武场,只见老王妃长长的拐杖照着沐斌的头就砸了下来,沐斌一闭眼睛乖巧的等着惩罚,拐杖在空中拐了一个弯,直点到沐斌的右胸口,沐斌登时一动不动,直直的如同一只冰棍立于院中。

沐夫人没好气的看了看儿子,尤不解气的用拳头怼了沐斌的胸口两下,摇了摇头叹息道:“好好反省吧,昨日,大家只是怀疑,现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你是铁板钉钉的龙阳翩公子了。”

沐斌想要张嘴对母亲反驳或求饶,却只能眨了眨眼,丝毫动弹不得。

与沐府的短兵相接不同,骆府则一片愁云惨雾、剑拔弩张之中。

燕喃跪在堂中,身体笔直,眼色如潭,毫不避讳的反望着骆少谦的眼色。

骆少谦亲手拿着家法,想要下手,却又不知从哪下手,换言之,不知道怎样下手,因为,沐心和影儿如两座铁塔般的护在燕喃的身前,她俩的身前,又站着凶相毕露的“二狼神”。

骆少谦气愤的将家法扔在地上,大骂道:“有人撑腰,翅膀硬了,管不了了,是吧?”

燕喃则眼睛一红,一滴眼泪滴落了下来,跪至家法前,将家法捡了起来,递给沐心道:“打,该罚!!!”

沐心一脸无波,接过家法毫不犹豫的向骆少谦打去,燕喃厉声一喝:“沐心,我让你罚的是我,不是父亲!!!”

沐心“当”的一声将家法扔在地上,一脸狐疑,却坚定的拒不从命,影儿则将家法紧紧的抢在怀里,生怕燕喃自己动手打。

燕喃冷然道:“你们是我的奴婢,如果当不了,就回到各自的地方去,如果认我当主子,就听我的话,让你打,你就打!!不准留情!!!”

看着燕喃的坚定,沐心心痛的拿起婴儿手臂粗的家法,手臂发抖,最后还是重重的落在的燕喃的后背,丝毫没有留情。

影儿想抢步上前,却终于没有动身,泪却再也止不住;二狼神想要呲牙扑来,却因打人者和被打者都是自己的主子,只是沉默着分立两侧,一脸愁苦,好不懊恼。

燕喃没有呼痛,而是沉声说道:“这一下,让骆冰卿知道,什么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

第二下落下,沐心虽未用内力,却仍较寻常男子力大,立马有一条血迹渗过裙背,鲜红而醒目,燕喃沉声说道:“这一下,让骆冰卿知道,什么是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三下落下,又一条血迹渗过裙背,与先前的纵横交错,众人无不动容,燕喃沉声说道:“这一下,让骆冰卿知道,什么是皇权王权,蝼蚁不可与大树相撼!!!”

第四下落下,又一条醒目的血迹,众人无不动容,骆马氏早己泪流如洗,骆少谦、骆风等男儿也不禁动容,却听燕喃沉声说道:“这一下,让骆冰卿知道,什么是盲信轻信,没有信任,何来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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