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凛天的性格到底如何不是没有言论传出,却又在朝堂表现像个软柿子,究其内里却又圆滑精明得很,不论是战王还是沈国公亦或是他爹,皇帝都忌惮得很,他要的,是把兵权全权握在自己手里。
“怎么了?”沈牧亭端着酒杯,疑惑地看着神情各异的三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儿?”
沈牧亭难得开玩笑,林绯钰向来潇洒,闻言道:“可不,那花开得特别好看,你说对吧王爷。”
说完还朝月烛溟眨了眨眼。
月烛溟:……
“油嘴滑舌!”方时镜常年待在军营,性子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军中就没几个不怕他的,不过现在不在军中,林绯钰也不吃他那一套,故意舔了一下杯口,朝方时镜轻佻的挑眉道:“怎么,你尝过!”
方时镜顿时转头瞪他,那眼神,活像要吃了他。
林绯钰无视方时镜,跟沈牧亭碰了一下,“沈兄,来我们敬方将军一杯。”
沈牧亭不理他,月烛溟把沈牧亭往自己身边一搂,惩罚似的在他要上捏了一把。
沈牧亭:????
林绯钰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啧啧”了两声,正欲开口,一道尖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大殿里顿时跪下一片人,月烛溟腿不好,只是抱拳,沈牧亭也学着月烛溟,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仗着战王为他夫目中无人。
月凛天一眼便看见了月烛溟跟沈牧亭,其他人都是跪着的,唯有这两人,月烛溟身着黑色朝服,而沈牧亭则一身白,在殿中分外刺眼,因只他一人着白色。
月凛天眼中闪过几分阴鸷,很快便恢复常态,笑道:“众卿免礼罢,今日国宴,喜乐为先,众卿便不必拘礼了。”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朝拜声震耳欲聋,听起来还颇有几分能活万岁之感。
沈牧亭是第一次见到月凛天,发现他的眼睛跟月烛溟长得有三分像,但那双眼中的算计可比月烛溟多得多,属于慈浮于表,狠匿于内。
“皇叔劳辛,侄儿先敬皇叔皇婶一杯。”
那声皇婶让殿中人面色微变,方才国公与其说话便猜测出来了,可现今见皇上竟然叫一个男人为皇婶,不免觉得有失圣风,可一想到战王独揽兵权,不由恨得咬牙,齐齐面色诡异地举杯而敬,殿外的地方官虽也知晓这件事,但到底不在京都,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有猜测,但也只停在猜测上。
月烛溟面色如常,举杯一饮而尽,借着沈牧亭不胜酒力,也替他喝了。
沈牧亭垂头,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这是担心什么呢,这可是在皇宫,难不成还有人能当众毒杀他不成?
就算想杀他,那也得看看谁会先死不是。
月凛天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般打量着沈牧亭,很快早膳便陆续端了上来,月凛天那目光都不曾离开过沈牧亭。
沈牧亭因为月凛天的目光,无疑成了这除夕早的焦点。
用早膳期间都很安静,皇上不说话,谁也不敢先言,明明是除夕,却感觉不到分毫喜庆。
最苦的得属坐在殿外顶着寒风用膳的了,明明应当在家里过年,却偏生要举家来到这京都,还得顶着寒风吃饭,冷得瑟瑟发抖。
用完早膳便是看百戏。
宫中有专门的戏园子。
沈牧亭不喜欢听戏,旋即听得昏昏欲睡。
“要不要睡一会儿?”今日月烛溟腿上盖的裘毯是两层,就是怕沈牧亭无聊特意备下的,在他的轮椅下面还塞了一个枕头。
沈牧亭往他轮轮椅下看了一眼,他没看出来,月烛溟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地方,不由欺身道:“你就不怕我当真在这睡了,你便落个大不敬的名头。”
“我有‘敬’这个名头么?”
人人都道他拥兵自重目中无人,在别人眼里,他敬过谁?
别人看到的,只有皇帝对他的敬重。
沈牧亭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把枕头拿出来,扯了月烛溟腿上的毯子,垫上枕头,还真就睡了。
众人:……
沈蚩被沈牧亭这番作为气得咬牙切齿,月凛天不敢动月烛溟,还不敢动他国公府么,偏偏皇上这时候笑道:“皇婶若是累了,可去皇叔从前的宫中休憩。”
“不必。”月烛溟冷声拒绝,明知道今日的除夕宴与鸿门宴无二,他又怎么可能放任沈牧亭自己走。
沈牧亭倒是闭着眼,他觉轻,也不可能真的睡着,也就是换个姿势罢了。
“你说,皇上现在一直不提要将沈慕华许给方时镜的事,沈蚩急不急?”
月烛溟朝沈蚩看过去,正巧看到沈蚩看向他们略带阴鸷的眼,笑道:“自然是急的。”方时镜难得回京一趟,他不止急着皇上早开圣口,还记着最好能在方时镜离开前把婚事办了。
可结果方棣通没应这门婚事,皇上的态度也打着太极,这事儿成不成还有的说呢。
忽地听闻台上传来一阵琴声,沈牧亭猛地睁开眼,看着台上。
台上一人身着异域服饰,正抬手抚琴,琴声泠泠,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沈牧亭倏地拧紧了眉。
“怎么了?”月烛溟第一时间发现了沈牧亭的异常。
沈牧亭凝眉想了一下,那琴声如流水般划过他的脑海,可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很熟!”沈牧亭的记忆力不差,现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全是来自从前的沈牧亭的记忆,那琴声沈牧亭上辈子不曾听过,那便只能是这幅身体的记忆。
可是在哪听过呢?
沈牧亭却想不起来。
“这伶人是从兖常州请来的,兖常州位靠边境,与荙楚国相邻……”话至此月烛溟却没有说下去,十年前月烛溟初上沙场,打的便是荙楚。
荙楚是个和乐国,十年前会来犯盛宣是因内政,后换了新帝,又因兵力不如盛宣强,便就此休战,那时盛宣三关被犯,又因那时盛宣朝中也不太平,本该盛宣得便宜,偏偏只落得个和平之约。
想到这里月烛溟就看向了月凛天,月凛天正在同他身侧的皇后说笑,他右边是月烛溟,左边是沈蚩,在月烛溟的右边是方棣通。
方棣通看着月烛溟,屡次欲言又止,终是没能说出口来。
方才在殿中方时镜没能说太多,现今又人多嘴杂,方棣通根本没逮到机会解释,不由又看了眼沈蚩。
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妄图祸水东引,沈蚩当真觉得别人那么蠢笨,任由他动作却分毫不反抗么。
沈牧亭伸手在月烛溟的手心挠了挠,那笑分外狡黠,道:“右相好像有话要与你说。”
月烛溟点头,“我知!”
方时镜方才过来表了态,右相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几句回复的。
不过嘛,月烛溟不急,急的只会是右相。
沈牧亭便不再说话了,琴声一停,后面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沈牧亭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晚上啊,夜黑风高,还有焰火会,可不适合做点什么。
看焰火的时候,很多大臣家眷中的孩子都跑到了拱桥上拍手看,这种焰火沈牧亭看过的不多,就算原主也只是遥遥一瞥,从未近看过,今日一见,沈牧亭不免觉得新奇。
那种炸响之声,下一刻便会炸出漂亮的花,而不是上辈子司空见惯的蘑菇云。
“好看吗?”月烛溟把手附在沈牧亭推着轮椅的手上,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才惊觉般道:“没拿汤婆?”
“推着你,哪有手拿!”沈牧亭语气嗔怪,视线一扫就看到了沈蚩朝他看来的阴冷视线,欺身在月烛溟耳边道:“挺好看的,”说完觉得少了点什么,轻咬了一下月烛溟的耳珠。
月烛溟:……
他转头看他,就见沈牧亭朝他勾起了一个笑。
一天了,沈蚩都没动作,难道他还想拖到守夜后?
沈牧亭朝沈蚩勾起嘴角,欺身在月烛溟耳边道:“王爷,一天都没什么事儿,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点。”
一听他这话,月烛溟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不准去。”
先前他虽听林绯钰说过沈牧亭在杀掉那些杀手时如何英勇,到底不曾亲眼见过,很不放心。
“让林绯钰陪我。”
林绯钰轻功好,保命绰绰有余,沈蚩要动手是么?那么……他便先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没等月烛溟说话,沈牧亭便借口方便离开了此地,随同的还有林绯钰。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担忧,他倒不怕沈牧亭做得太过火,可那日他在浴汤中的表现深深篆刻在他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