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沈云景(1 / 1)

沈牧亭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模样,像是失神,又像是厌恶,明明有事却硬要装作云淡风轻,这让月烛溟很是不喜,这种感觉就像,他于沈牧亭而言是透明的,而沈牧亭于他而言却像是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模糊的一样。

各位大臣看着两人离开,心中不由揣测:关于林渊已经站战王的传言已经传了好几日,但是林渊一直以“犬子与沈三公子交好”为由撇清了关系。

但是没人信,都是猴精儿的主,怎么会被这种借口搪塞。

林绯钰摇着他的孔雀翎折扇,大氅之下还有厚重的棉衣,看着沈牧亭一身单薄,叹道:“我还真挺羡慕你的,这么冷的天居然都不怕冷。”

沈牧亭不语,带着林绯钰越走越偏,让林绯钰颇有一种沈牧亭要把他带走杀人灭口的感觉来。

路上已经没了宫人,可沈牧亭却能听到后面不远不近的脚步声。

林绯钰不由凝了神色,佯装不曾发现般跟沈牧亭东拉西扯,话题远到哪个花楼里的花魁美,进到方才经过的宫人谁好看。

可沈牧亭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在说,那些宫人故意把这片天地空出来。

“林兄,我从前就没说过你确实很聒噪。”沈牧亭的嘴角始终浅浅勾着。

林绯钰:……

他正欲回答,一帮穿着侍卫营服饰的人便朝他们围了过来。

那些人杀意凛凛,分毫不像侍卫营的人能拥有的气势。

很快沈牧亭便得出了结论,林绯钰在他耳边沉声道:“江湖中人。”

“什么人?”为首的人为沈云景。

沈牧亭除了在早膳的时候见过他,其他时间都没见过,他腰间的刀已然出鞘半寸,走近沈牧亭,那双与沈蚩格外像的眼透出几分阴狠。

他厌恶这个弟弟,也被人私下笑了不知多少次,全因他身为男人却嫁给了一个男人。

沈蚩没料到他竟然会让沈云景来送死。

林绯钰将沈牧亭挡在后面,轻摇他的孔雀翎折扇,“沈统领,是我,林绯钰与令弟。”

“今日除夕,后宫不得擅闯,你们俩来这里做什么?”沈云景忽然狞笑一下,看向林绯钰身后的沈牧亭,“三弟,战王就算拥兵自重,皇宫终究不是他战王的,三弟如此似乎太不合规矩。”

“大哥要规矩?”沈牧亭看向沈云景,脸上虽然仍旧带着笑,可那笑却透着彻骨的冰寒,“带着一帮江湖中人进宫,这就是大哥所谓的规矩?”

沈云景面色猛然一变,跟在他后面的数十人已经拔出了刀。

“沈大公子,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站在沈云景身后的人道,为首之人那双眼危险地眯了一下。

他们已经听过沈牧亭的事,只是身为一个男人,竟嫁与一个男人为妻。

“不是,我……”沈云景想要解释,可是那人忽然动了。

凛凛大刀越过沈云景便朝林绯钰砍来,林绯钰拽着沈牧亭便折身后退,后又发现沈牧亭好似根本就用不着自己救,可若是沈牧亭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受牵连的是他,也会有他爹。

林绯钰轻功虽好,拳脚却不行,又带着沈牧亭,速度慢了许多,很快便被数十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云景已经退至外围,见林绯钰也躲不过,心中暗道:杀了沈牧亭,杀了他。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便是叛徒,沈牧亭完全没有活着的必要。

不一会儿,林绯钰便累的满头大汗,忽然有点后悔没跟他师父学点剑法拳脚什么的了。

“沈兄,我累死了,要不您行个好?”林绯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躲得非常艰难。

沈牧亭的视线一直落在为首却立在外围的那个人身上,他抱着刀,像是料定他们跑不了似的。

“林兄,你看到那个人没有?”沈牧亭朝站在外围为首之人看去,光线昏暗,林绯钰只能看到轮廓,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脖子上有东西。”沈牧亭嘴角弯了弯,分毫没有我为鱼肉的觉悟。

“什么东西?”林绯钰连长相都看不清,怎么会能看得到他脖子上有什么,不由在心中哀嚎:沈兄,我的沈兄诶,你没看到这么多刀对着咱俩么?还有空看别人脖子,若是王爷知道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林绯钰乐意看沈牧亭吃瘪,但却不是现在。

“沈兄,沈兄,我求你发发慈悲可好,你再继续这么懒着,咱俩都要折这儿了。”林绯钰虽是这么说,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牧亭:……

“愣着干什么?我要他的命。”沈云景已经在外围吼了起来,沈牧亭太会窝了,他的态度他爹跟他提过很多次了,就等沈牧亭点头,可沈牧亭别说点头,他们连他面都见不到。

“沈三公子,得罪了!”那人话音一落,方才还只是围困他们的人立即露出了杀意,那冷刀朝这沈牧亭他们径直挥下。

林绯钰被沈牧亭抓着,想躲也躲不开,当即伸出折扇一挡,沈牧亭却直接朝落下的大刀迎了上去。

他竖起二指夹住落下的刀,微一用力,刀刃立即被折断,他反手一扔,动作干脆利落,那断刃直接插/入一人咽喉。

林绯钰这次看清了,却觉得自己的喉间也跟着一疼般。

那人眸间闪过几分惊愕,转头看着沈云景,“你不是说他不会武。”那力道,会是一个不会武的人能拥有的力道?

沈云景的震惊不亚于于那个为首的江湖人,甚至更胜。

沈牧亭确实不会武,可如果不会武,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刀光称着刀光,鲜血交/融着鲜血,沈牧亭那一身白衣却没染分毫血色。

面前的场景让沈牧亭仿若又回到了曾经在末世时那般,血……到处都是血;让人疯狂的血,让人恶心的血。

沈牧亭面色煞白一片,却衬得他面容更为冷硬嗜血。

脸上的笑尤在,却像是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林绯钰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残肢断臂,沈牧亭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夺过了一把寒刀,每一刀都不曾砍空。

下手狠厉无情得紧。

那人见此,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结局,他带来的人虽不是最好的,却也不是最差的,比上次分派出去的人只好不差,现今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他身形一动猛地退了出去,一把拧起沈云景的领子,寒声道:“沈统领,这笔账我之后慢慢跟你算。”

只是杀一人,却让他损兵折将进四十。

沈云景哪会让他走,威胁道:“你现在走,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出去?”

“你尽管捅,就看那时候是你捅赢了,还是我先摘你头颅。”说完直接纵身隐没进了黑暗。

惨叫声还在继续,沈云景见那人都走了,顿时生出几分怯意,掉头就要跑,刚跑两步,一把大刀直直掠来,钉在他往前跑的墙壁之上,刀身颤动,只要他再快一点点,那刀便能直接穿透他的脖子。

沈牧亭留下两个想跑的给林绯钰玩儿,闲庭信步般走进沈云景,“大哥,去哪儿?”

“沈牧亭!”沈云景怒喝一声,“你想做什么,我是你大哥。”

“大哥?”沈牧亭立在他前面,他比沈云景要矮一点点,此时微微抬眸,那云淡风轻的气势,平白让沈云景觉得他在俯瞰他,好似他渺小似蝼蚁,沈牧亭虽然在笑,可看向他的视线浑然不似在看一个活物。

“你恨我欺我厌我,现又带人来杀我,这便是我的大哥?”沈牧亭垂眸看着脚尖沾染上的一块红色,微微拧了下眉,复又抬起眼皮,“如此的话,那我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应该对你更好一点?”

“你想做什么?”沈云景承认,他惧了,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就连朝中大臣因为沈蚩也要对他礼让三分,这个沈牧亭究竟想做什么?

想杀他吗?这可是在宫里,今日可是除夕,满朝百官尽在宫,沈牧亭他怎么敢!

“你们不是总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沈牧亭轻轻笑着,“大哥既然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不回你一份大礼,显得我这个做弟弟的很不敬重你一样。”

那边林绯钰狼狈的解决掉了剩下的两个,刚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喊了一声:“沈兄,你不能杀他。”

侍卫营统领在除夕夜死亡,还是沈国公的亲儿子,战王妃的亲大哥,这事儿不论怎么都小不了。

“我不能杀他,他却能杀我?林兄,这是什么理?”沈牧亭不太能理解林绯钰的思想。

林绯钰当即语塞,对啊,这是什么理。

不论沈牧亭捅出多大的篓子月烛溟都能给他摆平,可如果,战王不想管呢?

战王不管的话,沈牧亭要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牧亭,我们都是爹的孩儿,血浓于水的亲人,这些天你闭门不见爹已经很怒……”

“所以,我会尽早让你们父子团聚。”说完沈牧亭后退了几步,确定那些血不会溅在他身上后,慢慢抬起了手,在他手中拿着一枚小石子,他屈指一弹,石子准确无误地撞上刀刃,刀刃往前一折,直接陷进了沈云景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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