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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长时间电话里的安静:“雀雀,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几分钟后,汤谷才松开了指骨,医生喘气,他声音略微得沙哑:“我在图书馆,信号不,不好,说话不大方便。”
“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快了,再复习一会儿。”医生的心绪颇有些波动。
电话挂断好。终于过了汤虞这一关。医生心情稍稍放松了下来,却被猛然一推,他倒在了沙发上。医生仰起头不知所以地看向了弟弟。汤谷的表情变得不高兴、难过和阴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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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院后,这一段时间来,赵畅频繁失眠,或者整日心不在焉。他是个极富裕的人,无需他工作。
但这个月来,他已经郁郁寡欢到难以下咽、安寝的地步。这一天来,他挂了德济的心理门诊号。
从心理门诊出来,一上午的检测、体检以及各种心理和精神测试,医生得出的结果是,他并没有什么心理或精神疾病。
医生对他的建议是,如果他仍然感觉到胸闷气短、茶饭不思的话,可以和朋友出趟远门、散散心;或者谈一段充实的恋爱。
赵畅正准备离开德济,在门诊的大厅,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白褂素袍,头发极黑,正在跟一位护士走过。匆匆一眼,仍然看出那个人的霁月光风,气质如兰。
这时候,门诊的候诊大厅就发生了病患医闹事件。
一个病人得知自己病情,正摔砸医护人员的工作台设备。那边候诊的病人见状纷纷躲远,只留下了一名并无大人看管、两三岁的小女孩。
离远的人群被情绪失控的砸东西的病患吓坏了,没有人能赶过去管那名小女孩。那名白褂黑发的青年冲进去抱起那名小女孩,正闹事的病患手中脱手而出的物件砸过来,赵畅飞快地挡过去,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那个人的摔过来的吊瓶铁架。
抱着小女孩的医生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的笑容。
自从出院后,赵畅第一次见到了苏医生。他微微一笑,久别重逢的第一句是:“你没事吧,”后半句的“苏医生”没有说出口,他就听到身后安保科的人拦住失控病患后、病患挣扎的叫声。
赵畅的手流血了,手背上被铁钩子划破的伤口看着并不浅,苏雀带他去找护士包扎。
“要是刚才那病患再失控些,你可得麻烦了。”苏雀把孩子还给了姗姗来迟的家长后,赵畅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
“没关系。”伤者的目光都变得有些许痴呆的、开心的。
苏雀轻轻一笑,低下头给他看了一下外科医生给赵畅开的药,再观察了一下正在缝针的手,稍稍皱了皱眉头说:“可惜了,这半个月内不能碰水,每日记得要换两回药。”
他就跟普通外科医生一样,知识储备也够他成为一名普通外科医生,正提醒着赵畅。
赵畅沉醉在见到了苏医生的春风中。不自然地低头,正看到自己手背流血,眼前倏忽一黑,下一刻便晕倒了,倒在了苏雀的怀里。
赵畅醒来后,正想找苏医生。住院部认识他的护士笑:“你可是苏医生亲自送过来的,还以为你脑袋又怎么了,原来是晕血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十足地懊恼自己晕血,没有跟苏雀多相处一些时间。手部已经缝好伤口,破伤风也打过了。他刚要站起来,便天旋地转。护士让他再休息一下。他问:“苏医生现在在干什么?”他可以去看苏雀吗。
护士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赵畅回想到,自己晕倒场景,最后的画面是苏雀的那张白月光般的脸。很温柔的,眉头轻轻地蹙着。如同之前住院般,赵畅点了很昂贵的午饭,水果,甜品,下午茶,让人送到了急诊外科和神经外科。
到了中午十二点医院部分医生护工休息的时间,他才敢去找平日极忙的苏医生。
神经外科的住院部他过于熟悉,他先是去到了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的人在吃饭:“苏医生好像急需钱。”
医生说:“谁说的,苏医生像是缺钱的人吗?”
她们护士消息最灵通了:“也许有个弟弟妹妹要供上学,早上还问我了,怎么向银·行借·款利·息会少些。”
“那苏医生真是勤工俭学的人,看不出。”医生感叹到。
赵畅似乎捕获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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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雀在医护人员换衣间里。
不同的衣物放进不同的处理箱,等专门清洗的护工拿走,清洗消毒后再送还回来。每个人大褂上会缝写好自己的名字,苏雀也不例外。
他背靠在了换衣间的冰冷的木板墙上,思绪有些飘远了:
今天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发现信箱里多了几封匿名邮件。邮件是个近1g的附件。下载了附件,发现里面是十几张灰暗的照片。
照片里的内容,是他在地下停车场上了汤谷的车、跟汤谷热吻的照片。还有汤虞来接送他、与他牵手的相片。所有的照片右下角无一不带有当天的时间,显示着他脚踏两船的时间极相近:比如今天牵手的是汤虞,明天拥吻的是汤谷。
色调灰暗,角度隐秘。但是偷拍者极好的耐心,或者是极熟悉医院地下室,拍到了好几张他和汤家兄弟的清晰露脸照片。
邮件中还附带了一段文字,文字的内容是索要一笔巨款,不然就公布这些照片给他的单位、同事以及照片上的情人。
反派冷笑:“还有这种不用自己亲自捅破的好事?”
“?”系统小心翼翼试探,“宿主,你并不想这个世界这么快崩盘的吧?”
反派:“崩又关我什么事呢:)”
系统:他真的好理直气壮!
苏雀刚在上午对散布了一些他缺钱用的消息。他猜测拍这些照片肯定是医院的熟人。因为照片的环境都是在医院地下停车库,不是跟他有仇,就是想敲诈他一笔。
更衣间内。
他的白大褂还没有脱落,只是不在意地解开了几颗扣子。黑色的头发稍稍有些柔软,反衬得医生的肤色有些如同了枝头的开得残碎的荼蘼般的窳白。
换衣服的房间里有几个更衣的隔间,此时他正在隔间里稍稍出神。
赵畅打听到了中午休息时,苏医生进了更衣间。他在写着贴有“更衣重地,病人勿进”的门外。等了好一阵,最后,他推门进去。
进去后,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间隔间。隔间的门并没有关死,轻轻一推,便看到了那个略微有些落寞的人。
那个人对于隔间的门被打开还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赵畅看到的是一张干燥的、略窳白的脸色。不是他想象中濡湿的、惹人怜惜的脸相。
赵畅从来没有看到医生这么落寞、无助、失神的神色。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我来帮你。”
赵畅看到那个让他致郁、致病的人,轻轻地、心疼地说。
原来他几个月来的心病是眼前人。
系统心态崩了:“我不玩了。”
反派:“你玩不起了?”
系统:“我累了。”
反派:“这才几个。”
系统:“第三个了,第三个了!……”反派这是在干什么!反派再搞下去,不是这个世界崩坏就是他系统崩溃。
系统哭了。他绝对是第一个把系统弄哭的宿主。
反派:“别哭。这不是有人要害我,我这是出于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个腿腿。他就是在骗自己。系统哭得更大声了:“说好的当一生凄惨的白月光呢?说好做个美强惨呢?这个世界还怎么运转下去?呜呜呜呜……”
渣男安抚他:“别哭,我完成任务。乖。”
系统:“你哄我,呜……”虽然这个任务很反人性,可是每个宿主都有每个宿主所要扮演的角色,不然每个位面早乱套了。
反派:“我答应你——”
系统泪水止住,听下去。
反派:“下个世界我争取惨点。”嗯,如果下个世界的其他角色“办”得到的话。
系统:“!!”
赵畅的家坐落在这座城市最知名的藤萝区,那是富人区。
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那个人下班了,是晚上的九点。医生下班一般是六七点,遇到点病情可能这一天要通勤了。那个人依旧是有些发呆。
抱着热水的玻璃杯。
赵畅的佣人为他放好了热水,赵畅亲自去探了一下浴缸的水温。走出去,看到那个人长得很好看。他不由稍稍地避开了眼光,对他说:“我不知道你要用的水温多少,满不满意,我可以叫人再调的。”
那个人心情一天郁郁寡欢,赵畅看出来了。这时候,医生出于自身极好的修养,抬起头,略微落寞笑笑:“没关系,我自己来。”走进去浴室。
赵畅只能挨在外面的走廊的墙边。心乱,气急,他的右手被纱布包扎起来。可是他能感受到自己脉搏的强烈跳动,不知道是为什么。
浴室内。苏雀挂断了汤谷第五十多个电话,汤谷一共发了近百条短信问他为什么不回电话、下班为什么一个人走了、是不是汤虞接他了。最后一次打过来,苏雀依旧是按掉,发处第一条短信:“让我想想怎么处理好我们的关系。”
教科书版白莲花。系统叹为观止。
第二条消息:“我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他口中的“你们”,即汤谷和汤虞。
第三条消息:“今天汤虞回来,我也没有去接他。我很抱歉,让我冷静几天。可以吗,谷谷。”
这三条致命心机短信,彻底平息汤谷轰炸个不停的消息。显然,他把汤谷吃得死死的。
系统:“宿主,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么优秀?”他现在有些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