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拿着手机的手还贴在耳旁,尴尬的喘不过气来,有没有搞错,都说是和同事在一起,却还是半分脸面不给她,禽shòu就是禽shòu,她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一瞬间表情变化多端,乐义诚感觉出她不寻常,轻声问:“怎么了?有事吗?”
她叹口气,却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对不起,不能和你吃饭了,我得赶快回家。”
“回哪里?”乐义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并不多言。
雪诗说出别墅地址,乐义诚去过一次,自然轻车熟路就送到了她,下车的时候雪诗扭头一脸抱歉的说谢谢。
乐义诚笑出来:“赶紧回去吧,别让家人着急。”
雪诗胡乱点点头,说句路上小心,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家人?他怎么会是家人?他比仇人还可恶。
偌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邵厉言站在二楼阳台上,趣÷阁直的脊背线条有些僵硬,清楚的看到那一幕,目光冷冽,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似凝固,原来,真的有气场这样的东西存在。
“小姐回来了。”陈姐开门笑脸相迎。
“先生呢?”
“先生在二楼。”
雪诗在门口换了鞋子,肚子真的很饿,于是又问陈姐:“先生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一直在等您。”陈姐恭顺答道。
雪诗点头,趿着拖鞋拎着包上楼,推开邵厉言的房间,他依旧站在阳台上,听见她进门,却丝毫没有动弹,雪诗只感觉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是冷的,没来由打了个寒噤,轻轻走到他身后,对着那趣÷阁直的背影说:“我回来了。”
背对她的人终于转过身来,脸色却是阴沉的,雪诗见他这样臭的一张脸,不明白又是哪里惹到他生气,于是不敢在说话,唯恐一触即发的怒火烧到自己。
“去了乐义诚的公司?”邵厉言垂着眼看她,她穿着高跟鞋依然矮他一截,脱了鞋将近矮他一头,这种身高上的悬殊当真令人懊恼,她被从上而来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心里不禁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转念一想,也难怪,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么长时间没打电话,一定是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嗯。”雪诗哼了一声,头垂得更低,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长发都垂在了两肩上,露出光滑洁白的后颈。
邵厉言见她这个样子,本来的怒气慢慢就消失了,她多像只沮丧的小兽,他任由她四处乱跑,终究逃不过他的手掌,就像在‘云霄宫’遇见她的时候,自己像只逮到老鼠的猫,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在自己手掌之下挣扎,只是想玩儿玩儿,等到玩儿腻了,在扔掉就好了,想起刚才看到她从乐义诚车里下来的时候心里那一丝不快,当真觉得自己可笑,一只宠物而已,怎么会为她动了情绪。
“脱!”他冰冷的声音在雪诗头顶响起。
她的心像是瞬间被刺刀划过,剧痛蔓延,眼眶一热,几乎要掉下眼泪,做什么朝九晚五当白领的梦,她是个禁脔而已,没有脸面与尊严的活着,像畜生一样取悦他,早该习惯接受他那些无耻的命令,用力咽了口气,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我……我昨天回家去看妈妈,没有换衣服,很脏,我去洗个澡……”雪诗转身欲往浴室走,邵厉言却根本没有理她,抓住她胳膊用力往自己身上一带,雪诗惊呼一声,包包脱手而出,甩在了墙角,邵厉言早已打横抱起来,噔噔噔几步走到床边,将她仍在床上。
“你可不可以温柔点,我是人!”雪诗吃痛的抗议,眼神里闪烁愤怒的小火苗。
邵厉言闻言,眉毛一挑,每次见到他这个表情,雪诗都会心生恐惧,他生气了,他是不是一天到晚只会生气,他生气了,自己今天就惨了。
一双大手用力一扯,随着衣料破裂的声音,风衣上的扣子就滴滴答答的滚落到地上,雪诗只感觉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消逝,渐渐被冰冷取代……
……
雪诗抓起睡袍跳下床,忍着双腿之间的酸痛,对着一桌子美味狼吞虎咽,邵厉言也穿上睡袍,下床吃饭,雪诗偷瞥他冰冷的脸,暗自腹诽,有什么厉害的,不照样饿了要吃饭。
一晚上到底几次她已经不记得了,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迷迷糊糊醒来,双腿之间的酸痛依然令她倒吸一口气,睁开眼,窗帘拉着,看不到外面到底什么时分,雪诗伸手去摸手机,按亮屏幕看时间。
“啊!”她惊叫一声,嗖一下坐起来,偎着被子一脸懊恼。
邵厉言被她吵醒,闭着眼一脸不耐烦,大臂一挥,又将她扯到怀里,继续睡觉。
雪诗却如何睡得下去,又不敢将邵厉言踹起来,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嘀咕:“我上班迟到了,我先起床了。”
邵厉言根本没反应,一条胳膊还压在她腰上,闭着眼睛貌似睡的正香,雪诗无奈,犹豫了再犹豫,终于壮着胆子去拎那只沉重的胳膊。
“你现在赶过去人家也下班了。”头顶响起慵懒的声音。
雪诗的手顿时尴尬的停在空中,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他醒着!幸亏,自己没去拎他胳膊。
“可是我第二天上班就矿工……”她一脸沮丧,却不得不在他怀里偎着。
邵厉言睁开眼,他刚睡醒的样子要比平时无害许多,慵懒的样子,眼神里没有那样的锐气,温和许多,雪诗有时候总想,他如果本身就是这个样子该多好,没有那么残暴,那么冷漠,那样锐利,只是这样温和,像个儒雅公子,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子就不是禽shòu邵厉言了,就不可能花钱买她了。
“打电话给你老板请假。”邵厉言不愠不火的吐出一句。
“可是……”雪诗皱眉,想说第二天就请假其实也很过分,话还没出口,邵厉言却开口了:“要不然我帮你请?我和乐义诚私交不错。”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她不再废话,让他给请假,不是摆明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情fù,还是算了吧。
抓起手机给乐义诚打电话,本来请假这种小事找吕苏就可以,可自己又没有她电话,没有办法,只好找大老板,话说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第二天就矿工,真够丢脸……
心里乱乱糟糟,只觉得内疚,对不住乐义诚,电话那头的乐义诚很快接了电话,声音依旧温和如初:“不会是当逃兵了吧,大小姐?”
“呃……不是不是,是我病了,真是对不起,都忘了和公司请假。”她吞吞吐吐的道出想好的说辞。
“病了?严重吗?去医院了吗?”乐义诚关切的问,却丝毫没责备她矿工一事。
雪诗被他一连串问题问的心惊胆战,因为邵厉言正面无表情的躺在一旁,周遭的空气都要被冻住一般,心虚的瞟了旁边一眼:“没事没事,都好了,我明天就去上班,谢谢你,我先挂了。”
匆匆挂了电话,不明就里的看向邵厉言,又在生气吗?睁开眼就生气……他还真是有够暴躁。
“你怎么啦?”雪诗问。
“没怎么。”男人冷冰冰的答。
“怎么又冷着脸,你不乐意我去上班?”雪诗问。
“没有。”男人冷冰冰的答。
“那到底……”
“闭嘴!”
她顿时止住声,听话的闭上嘴,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鼻子里全是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清清淡淡,像是栀子花,又不像,很难分辨出来,邵厉言依旧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假寐。
闷葫芦一样活着,难道都不会累吗?
从认识到现在,就没见他有一次开心的说许多话的时候,他总是那样压抑,弄的周遭的人都和他一起压抑,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他不是内向,不是自闭,而是压抑的,冰冷的。他不会是个坏人,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天堂’救了自己,怎么会在‘云霄宫’买下自己。即便后来他真的像个禽shòu像个坏人一样对她,雪诗依然没有觉得他是坏的,他只是冷漠,暴戾,不是坏。
想起在‘云霄宫’的日子,是快乐与痛苦并存的,快乐是因为认识朵馨那样的朋友,痛苦是每天强颜欢笑取悦别人,世间哪有十全十美,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钱来的那样多,怎么会轻轻松松?
那时候雪诗甚至还攒了些钱,为妈妈做透析,供家里开销和自己开销之后,还可以余下钱攒起来,如果不是妈妈的身体忽然恶化,她或许会一分一分攒到足够的手术费,或许绝不会在遇到邵厉言。
可这个世界又哪来如果,生命消逝的太容易,她曾陪妈妈去过医院,只要进了门,便瞬间湮没在熙熙攘攘的病患中,那样多的人,都在各自痛苦着,挤来挤去,推推搡搡,排队等候,只为了见到医生短暂的一面,寻求解除病痛的一纸处方,她看着那样多的人,打趣的对妈妈说:“当初我若学医该多好,现在就不用这样挤来挤去啦。”
明明是句玩笑话,说出来却笑不起来,心里似酸似痛,一切都只怕,来不及。
‘云霄宫’不止是个偌大的销金窟,关于老板到底暗中做了多少,她们这样的小角色又如何得知,不过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
如果不是妈妈的病情忽然恶化,她也许攒到足够的钱,就可以成功上岸,继续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一辈子也不会经历到那样的事情。
那是她到‘云霄宫’有一年之久,几乎对这样的生活已经麻木并习以为常,任谁都看不出她只做这行一年,那样面面俱到,玲珑八面,巧舌如簧,她曾经也觉得,男人嘛,总归都是一个样子,喜新厌旧,吃着碗里惦着锅里,老男人想要占些小便宜,年轻的想要耍些大威风,只要把他们哄好,日子凑合的过,总会有走到尽头的那天。
她逼着自己面对现实,面对一切丑陋肮脏,忘记了理想,忘记了艾伦,唯一可以安慰到她的,只有钱,赚钱还清债务,赚钱治好妈妈的病。
可就是那样努力,老天依旧不留情面的给她致命一击,医生打来电话,说妈妈必须要换肾,不能再拖。
她如五雷轰顶,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妈妈依旧那个样子,脸色蜡黄,身子浮肿,如果心痛能解决问题,她怕是痛死也愿意,可那时候,早已不会在心痛,亦不流泪,以为这辈子的眼泪都已经流完了,是谁说过,最没用的感情是悲伤,最没用的东西是眼泪。
小南无邪的笑容,在她脑子里回回荡荡,如果没了妈妈,他们两个究竟要怎么生活,要怎么过下去,她不会让妈妈离开,哪怕还有一线希望,都要咬牙坚持着。
晚上回到‘云霄宫’,她脸色苍白的找到朵馨,拉着她进了一间无人的包房。
“怎么了?”朵馨一脸疑惑,看出她脸色不好。
“我想卖。”雪诗吐出三个字,静静的盯着眼下花纹精致华丽的地毯。
朵馨瞬间变了脸色:“疯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妈,必须要换肾,医生说撑不下去了,早该住院了。”她声音平平的说,仿似谈论的事情与自己根本无关。
“要多少钱?”朵馨很快冷静下来,脸色恢复如常,到底历经世事,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
“至少要准备五十万,要手术,住院,吃饭,还有小南……”
“我帮你想办法,你先别着急。”朵馨似有成竹在胸,拍拍她肩膀。
雪诗却根本听不进去,怎么可能不急:“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的钱都让郭晓峰花尽了,找男人借钱,还不是要陪他们上床,横竖都是要上床,不如卖了!”
“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冲动?你知道那些买初yè的人都是什么东西?!你连一次都没有过,到时候被折腾死都没处给你收尸!”朵馨被她气的喊出来。
“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雪诗却反过来安慰她,还扯出一丝笑容来。
朵馨看着她那张勉强笑着的脸,比哭还难看,苍白的像张纸片,摇摇欲坠。她心疼的皱起眉,却又无能为力,是啊,自己尽管赚得多,却都被郭晓峰花光了,找男人借钱,不也是要陪他们上床,找别的姐妹,怕是人人都会说自顾不暇吧,有几个人会是真的为对方好,不过都是表面上亲亲热热,背地里互相捅刀罢了,女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战争,像后宫。
“50万。”雪诗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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