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一张明媚的小脸顿时沉下来,“怎么?和你吃饭还要提前预约?”
邵厉言烦不胜烦,却只是不动声色摇头,“怎么会,我只是一时记不清楚,以为和你有约。”
“你刚才的语气,真像一部电影里的男主角。”夏彦脸上重又恢复笑容。
“哪部电影?”邵厉言一脸好奇。
“《危险关系》”。夏彦道。
邵厉言听后,不置可否,他又怎么会看过《危险关系》,怎么会知道那些复杂痛苦纠缠致死的男女是怎样悲惨。
夏彦今天心情格外好,并不在意他一贯爱理不理的态度,她自己知道,邵厉言不爱她,这残酷的现实早已让她的内心扭曲,她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他爱不爱她,因为他,即使不爱她,也要在她身边。
生活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就像邵厉言不爱她,而她却爱着他。
这些拗口的情情爱爱说起来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人总要活得更漠然一些,现世安稳也好,颠沛流离也罢,让自己高兴才是目的。
能将他留在身边,她就很高兴。
“走吧,去吃泰国菜?”她柔声问他。
面前的男人眉头轻蹙,彰显着一脸不耐:“我还有工作。”
“工作总也做不完的。”她不依不饶。
邵厉言终于卸下脸上令人不愉快的表情,认命的站起身,随她一同去吃饭。
微煦的正午阳光,照在登对的男女身上,连身旁的事物都显得光彩非凡起来。
有狗仔藏在角落里,咔嚓咔嚓按了镜头,耀眼的闪光灯隐匿在白昼的空气中。
广场边上的泰国餐厅虽然被平民所熟识,却并不大众化,是城里有名的高档餐厅。以精致前卫的装潢与地道的泰国风味,天价不菲的红酒闻名。
夏彦就餐时优雅的动作吸引整个餐厅的男人目光,而邵厉言同样吸引女人的目光,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细细咀嚼面前的美食,全程并无丝毫交流。
第二日,八卦小报便登出头刊,‘夏彦与天威总裁邵厉言甜蜜约会’……
甚至打开网站便会在主页看到二人甜蜜牵手去就餐的照片,虽然拍的不清楚,但雪诗还是能看出来那便是邵厉言与夏彦无疑。
她窝在别墅里,整整思考一天乐义诚嘴里最无懈可击的方法。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她,连自己的名誉都可以牺牲。
她问他,是否因为想要夏彦过得更快活。
他笑的嗤之以鼻,让她觉得自己问的唐突且愚蠢,于是便住了口,匆匆道别。
回别墅的路上,想念妈妈和弟弟,甚至想念爸爸,想念朵馨,想念艾伦。
可他们好像都活在离她很远的世界里,她像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在这寒冰一样凄凉的世间像堆奄奄一息的杂草,自生自灭。
从没如此无助,不光因为没有人帮助,而是因为有人愿意出手相救,却无法信他,无法托付。
仿佛一个阴谋背后,是更大的漩涡。
那种恐慌从内心深处溢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乐义诚接到雪诗的电话,并无半分惊讶,仿佛一切只是意料之中,她于他,弱小如蝼蚁,实在微不足道,那个长得干净面孔的女孩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糟糕到足矣使她整个世界变作一片废墟。
“我答应用你的方法。”
“OK,晚上一起吃饭?”乐义诚嘴角噙起一抹得逞的笑。
“几点钟?”
“五点钟,你来公司找我。”
……..
小言里的狗血桥段一直在现实中不断上演,原因只有一个,艺术来源于生活。
在狗血,也会有人去演绎。
雪诗去找乐义诚帮忙,他的办法是,他和雪诗假装在一起,而邵厉言念在与乐义诚的交情上,大概会眼皮不动一下就将自己玩儿剩下的拱手送给他。
这样雪诗成功从邵厉言处脱身,而夏彦亦不会在因为邵厉言而找她麻烦。
办法却是很好的办法,可乐义诚究竟为何如此帮她,总让人想不通。
但现实往往很容易击垮一个懦弱的不堪一击的人的全部意志,她不在细想那些永远也想不通的问题,因她终究不是书里或电影里的女子,又柔弱精致的美丽容颜,和敏锐冷静的脑筋。
她的脑筋亦如她的身体容颜般,简单干净,柔弱无骨。
于是傍晚换上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将头发打理的更加垂顺光泽,脸上施了微微淡妆,便吩咐司机载她去乐氏大楼。
冬季的天方都很短,才傍晚光景,黑幕却已然降临,星辰如画,城市俗艳的像个站在街边的廉价应召女郎。
雪诗坐在车里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甚是可笑,怎么会有一天,沦落到穿着别的男人给买的衣服,坐着别的男人的车,去见另一个男人。
她一路进入大楼,上了电梯,直奔乐义诚的公司。
这一次,全公司的人眼都要瞪出来,直直望着她,没有人在把那些诧异晦涩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隐藏在身体里,而是赤裸裸的全都放出来,这次吕苏也没有出现。
出现的是贾青静,“哈,雪诗?我都认不出你了,好漂亮。”
雪诗不自然的笑,从没如此后悔过曾经来这里工作。
“听他们说,你和乐总在一起了?”
雪诗连忙摇头,“怎么会……”
“别不好意思承认啦,连吕苏都在恨你!”贾青静满眼认真。
雪诗刚要像她解释,转念一想,又怎样将实情告诉她……只好不置可否的笑笑,这样的表情,看到旁人眼里,怎么会不以为她是默认。
“我先进去找他,有时间再聊。”本想快速摆脱她。
却不想贾青静握着她的手,一脸真诚:“雪诗,别理别人说什么,他们都是羡慕嫉妒恨罢了,谁不想找个乐总那样的男人,你要加油。”
雪诗怔住,被她一番言论搞得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感动,旁人确实都打算看好戏,看看她如何从万千宠爱到被里面那万人敬仰的男人的弃如敝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心对自己的人,微笑点头,满眼感动道:“放心吧,我进去了。”
里面的男人似是又在无所事事,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知搞什么名堂。
见有人不敲门就进来,蹙着眉抬头,但见那堕入凡间的精灵又回到眼前,不由舒展眉头,变作一脸笑颜。
“你来了……”他温和道。
雪诗也报以微笑点头:“嗯。”
“走吧。”乐义诚起身,摸起车钥匙与手机。
“去哪里?”她跟在身后,轻声问。
“去吃饭啊。”前面的男人漫不经心。
雪诗有些无奈,“去哪里吃饭?”
乐义诚突然顿住脚步,雪诗粹不及防,险些撞在他身上,抬起头,但见他魅惑众生一笑,俯身到她耳边,热气喷出来,混着温柔暧昧的语调:“去了就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雪诗顶着一张大红脸,快步随他下楼,跳进车里。
乐义诚瞥见她一脸窘迫,不由调侃:“呵,脸红的像猴屁股。”
她被笑的又羞又恼,歪着头瞪他,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还击,一张小嘴张了又张,最后又不甘心的闭上。
乐义诚只看到她两片薄而精致的唇,鲜艳诱人的粉色,一张一合间,像是在蛊惑他去亲吻,男人凸起的喉结滚动,表情奇怪的将头扭正,在不看她一眼,发动车子,飞速驶了出去。
半路上,她轻轻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他专心开车,“因为欠你人情啊,上次你被红酒泼,一定很生气吧。”
她诧异,只不过两天,却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现在想来,倒要感谢那女子一杯红酒泼到她脸上。
“你为什么,不和夏彦说你喜欢她?”明知这问题是雷区,她却总不知死活的触碰。
乐义诚居然也不生气,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
她见他亦真亦假的表情,有些不快,“书上说,花花公子其实都很专情,你骗不了我。”
“嗯?哪本书?”他倒像是极有兴趣。
她不理他无聊的问题,转瞬又问:“你觉得邵厉言,真的不会生气吗?”
他有些受不了她这样问题多,“你觉得你有资本让他生气吗?”
一句话,便让她无话可说,她当然没有那种资本,但这事情于她而言,是大胆的冒险,到底是心中忐忑不安,不受控制的想在她的同伙处寻求一粒定心丸,可身旁的人根本不会给她。
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战斗从她走出别墅的那一刻已然打响,无知无畏的只有她,如今知道了,便是满心的畏惧。
乐义诚带她来赴宴,而整桌的人,便是上次在四合院里的那一群,当然,还有那一对。
刘念欢快的说:“呦,这是不是得叫声乐嫂了?”
乐义诚爽朗一笑,“当然得叫。”
雪诗觉得自己像是穿越时空,又回到上次那个小四合院里那间豪华阴暗的包房里,面对一群天之骄子,自惭形秽。
心里像是有只大手,不停的将自己的心脏拧来拧去。
她扯出一丝笑容,随着乐义诚落座。
坐在上位的男人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的注视他们,而满座除她之外唯一一个女人,目光诧异中带着凌人的笑意,淡淡的说:“义诚,看来要喝你的喜酒了。”
乐义诚听完,目光带着宠溺的看看雪诗,微笑回道:“别着急,怎么也得你们走先。”
女人嗔怪:“什么叫走先啊,话说这么难听。
…….
满室便是一片哄笑,混合各色男女香水与烟草味道,雪诗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软。
可她却只能像个玩偶一样坐在乐义诚身边,不能离开,不能反驳,亦连配合,都做不出来。
乐义诚从没有带同一个女人重复出现在这群人面前,见到这样的场景,众人无不讶然,到底想看看这女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于是一群男人起哄,你一言我一句的,没完没了的开着玩笑,逗着乐子,夏彦在一旁沉默不语,嘴角噙着笑,眼神冰冷看着。
雪诗心知这群人都不是善类,自己显然应付不来,还好乐义诚知道她的斤两,将所有玩笑与敬酒,都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众人一看他护的这样周全,定是真的动了心,在闹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便都转移了注意力,三三两两的闲话家常,或是谈论生意。
一时间包房里气氛和谐,雪诗坐在一旁,面前的碗筷根本没动,乐义诚看在眼里,将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耳朵仿佛被他嘴里吐出的温热气流灼伤,她整张脸又红做一团,遂小声在他耳边回道:“换做你试试紧张不紧张。”
粤菜馆里放着从没听过的粤语歌曲,低沉婉转的男音,优美流畅的旋律,在这北国之冬,别有一番风味。
对面坐着的男人,见到他们亲密的窃窃私语,攥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发出爆裂的巨响。
像是世界停止一般,桌上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目光全被那响动吸引过去,个个惊诧。
那只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已经被粗鲁的掷在地上,分身碎骨,溢满一室茶香。
“怎么了?”夏彦坐在邵厉言身边,最先发出声音。
她当然知道他是怎么了,本来只想让成雪诗离开他而已,随便这女人用什么办法,她给了她足够的钱,她想去哪里都去的成,却不想这女人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蠢,还会找个强大的替身过来做场好戏。
她当真是小看她了。
邵厉言面色铁青,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乐义诚与成雪诗身边,伸出手去,握住她白皙纤细的胳膊,轻轻一用力,她便不受控制的从椅子上被拎起来。
一屋子的人早已膛目结舌,看着邵厉言近乎神经质的举动,眼神愕然。
乐义诚也是一脸诧异,站起来看着邵厉言,“你干嘛呢?”
邵厉言也不理人,只看着雪诗,“跟我走!”
这情况发生的太惊悚,太匪夷所思,雪诗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一切,便恍恍惚惚的被男人拽着往外走,耳朵里回响身后夏彦凄厉的喊声,“邵厉言!”
直到被塞进暖气十足车厢宽敞的黑色宾利里,她才想起自己的外套没有拿,于是如梦初醒般对身边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男人说:“外套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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