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
“你又知道了？”季晴刚一出宫，就瞧见了黎慎等在宫门口，硕大红铜门缓缓而开，他独身立在正门之间，今日穿了身红衣，衣袍款款，束发随风而荡。黎慎是一个不用摆弄便已经风姿绰约的男子，此时入眼的红和他的容貌，浑然天成，饶是让季晴有些讶异。
原以为他只是好看，原来他还能好看的这般出格于身后的景致。身是画中人，却是画外仙。
“嗯，看多了你，便懂一些。”黎慎淡笑道。
“我都是女子打扮。”
“不失英气。”
“嗯，确是好看，你瞧姑娘们的眼神。”
黎慎看着季晴，目光极是愉悦，“你能夸我好看，我很是开心。”
皇后与王妃也不打扰二人，先是进了马车里，季晴选择了骑马，黎慎随行两人在马车的前头带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是谁家的青年俊杰。还有那个姑娘，二人都是极俊俏。”
少年一身红衣，姑娘偏爱墨色，却都是飒飒姿容惹人妒，马蹄轻佻慢行，二人偶有交流，男子眸中笑意不藏，姑娘虽淡淡，但神色怡然，行于市井之间，白白地添了不少的颜色。
年少时的鲜衣怒马，若能如此倒也不亏。
他们二人很快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恰好季晴和黎慎都是不在乎别人神色的人。
“这样皇后便能多看一会了，入了王府，总也是出来的。”黎慎扫了四周一眼，众人的指指点点都是他们。
“嗯，亏得你生的好看。”
黎慎笑笑，有些人总是美不自知，让他真是苦脑。
从宫门到王府路程不远，但却也足够将这里的事传到金家小姐的闺房里。
“小姐，那红衣公子怕就是黎皇子了！”金琦犯事，正在禁足，京都司府怎么敢给金家的闺女定罪，更何况，皇帝不说只字片语，他便是想要如何也不能如何。
果不其然啊，金家还是金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如今的金家，死不死地还真难说。
“是！是他，他今日穿了红衣么？”金琦想象了一下黎慎着红衣的样子，又骑着马，那个形象在脑海里一出来，便有些微微的娇羞。
“小姐，黎皇子身边，可还有一人呢！”
“谁。”丫头的声音将金琦从幻想中拉车出来，能够和黎慎并驾而行的人？
“是季晴！是不是。”
“小姐英明！正是那个女人。据说，这黎皇子如今还宿在季晴的酒楼呢，皇上也真是的，黎皇子好歹也是一国皇子，那能够就这么随便地让人宿在酒楼啊，那酒楼以前还是风月之地呢。”
“酒楼？什么酒楼？”金琦一皱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以前那个极为红火的灯月楼啊，后来不知道怎的，老板娘金盆洗手了，这楼便一直空着无主，倒给季晴买去了。”
“你说什么！灯月被季晴买去了！”金琦眸子豁然放大，灯月可是太子的产物，若是太子不松口，没人能够动那里，难道，连太子哥哥也倾心那丫头了么？
不，不可能，季晴只是一只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臭老鼠！她该被所有人唾弃！她根本不配，不配在黎皇子身边站着，更不能够和自己的太子哥哥有染！
“我要出门。”金琦终于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丫鬟吓得连忙跪倒。
“小姐，小姐不可啊，您不是不知道老太爷下的命令，小姐，奴婢们…奴婢们…”
金琦一脚把跪在身边的丫鬟给踢倒，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站住！”
金如鹰的声从院子门口冷冷地传来，身旁还跟着金夫人，金夫人则是一脸愁容。
“女儿，如今金家形式窘迫，你万不可再出门去生事端了。”
金琦见到金如鹰先是福了福身子，对于父亲她到底还是害怕的，曾今怕爷爷，如今爷爷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父亲打理后，她发现，自己的父亲跟爷爷其实是一样的，都那么凶。
“金琦，你脑子清醒一点，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你不知道么？现在又想去做什么！”
“父亲！您不知道么，太子哥哥把他的灯月卖给了季晴。”
金如鹰眉头皱起来，这个消息好像也让他挺意外。
“翊儿曾是断草之人，卖给季晴，也许只是卖给断草谷而已，此事为父会去查清楚，你，给我回房去，好好思过。”
金如鹰到底还是不放心金琦再出去惹祸。
皇帝对金家宽容也就宽容那么一阵，金家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之际，断然是不能出什么岔子，况且，他们不可能再分出心力来处理金琦惹这惹那的。
“金琦我警告你，若是这段时间你给我出什么事来，不论谁求情，我都会把你送到乡下去。”
金琦一抖，忍着自己的委屈答应了。
“小姐，老爷也是为了您好，外头如今风声紧地很，家家户户都盯着咱们呢。”
“滚开，用得着你来打秋风了。你给在屋里待着，任何人来了就说我不舒服，想好好休息！”
“小姐，小姐您要做什么小姐，老爷这才刚嘱咐过您呐！”
“本小姐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金琦最后还是出去了，换了一身男装，她生的不差，自小也修些拳法，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所以小姑娘人还是很出挑的，放在普通的男子里个头也是能够糊弄过去，再加上头发一束，小脸更是显得俊俏。
这样的小生，若是有不同癖好的人瞧见了，怕是要被捉走的。
“皇后出宫，大臣们都不得而知，但是你在京中却是个名人啊。”
黎慎的担忧不无道理，季晴本该在宫里，如今却自由出入王府，还是会惹来不少的异议，这么一来，皇后的凤仪宫出事的情况自然是会被有心人顺藤摸瓜的查到，这算是一桩皇室丑闻，凤仪宫若是要改址，那也是下一任皇帝的事情。
“若出了事，皇帝自有他的说法，这些事情不用你我去担心。”
“可…毕竟你如今形势也不好，可不能被有心人给惦记上。”黎慎很是担忧，在华夏酒楼门口的时候，季晴与黎慎就和车队分道扬镳了，明惜梦的人马来的快，季晴也放心把人交给了自己师姐。
“师姐，府上要打点好，切不可把消息走漏出去了。”
“哎哟呵，小家伙，你师姐什么能力，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季晴点点头，他们又没有交过手，她怎么可能知道，“哎，你个…”
“师姐，早些回吧。”
明惜梦见季晴这无赖的样子也就不再跟她纠缠。
这么一番对话，无非是让人看看，马车里坐着的是王妃娘娘，并无外人。
季晴到了华夏的时候，恰好到了一些贵族子弟用上午茶的时间，许多人认得季晴，难免要攀谈几句。
皇帝身边的红人，能够抗旨不尊毫发无损的主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见着的。
“郡君不是在宫里陪伴娘娘么？怎的？怕您的酒楼生意还不够红火么？”
门口就碰见了几位大臣家的儿子女儿的，季晴心里知道他们大多数人也不是特别乐意和自己有交流，但是如今局势如此，和什么人来往密切些，那都是有学问的。
“各位吃好喝好。”
季晴却不是这种人，她是个连皇后皇帝都要巴结她的人，眼前的小角色若是也放在眼里，那岂不是要忙死。
三言两语也嫌多，说了一句客套的季晴便离开了，“梁少玉呢。”
黎慎跟在季晴的身边，两人的步子很是有默契，一路从酒楼门口直径就上了楼，大人物的气场季晴那是信手拈来说开就开的，一时间到让很多来吃早茶的人都不敢再上前。
“哼，有什么了不起，谁不知道她什么心思。”
“小妹，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姑娘能文能武，能开酒楼能上战场，为人又低调不理俗世，不像你们这些女儿家，整天勾心斗角地都是为了男人。”
“这位公子说话有意思。”念辛和薛琳留在楼下等着季晴处理事情，方才上来跟季晴攀谈的一波人就坐在他们隔壁靠这墙的一桌，华夏酒楼走的是高档奢侈路线，不是轻奢，就是赤果果的奢侈，没钱别来，当然也走十两楼那样，交够钱敞开吃的做法，但是有些东西还没备好，季晴并不打算一开始就让酒楼的经营模式掐死，你可以点单，也是像十两楼那样，交够八十两。
有人说贵，那就有人冲着这份贵来吃。
八十量绝对不会让人吃了不尽兴，季晴脑子里的东西，恐怕连皇宫里都未必能够有，有总是会有的，皇帝那么贪心，发现了肯定会让季晴把十两楼的一套搬进皇宫，而季晴在暗中努力的就是，挑战皇权的事情。不仅是锦国，大乘国，所有的诸侯国，她不想一统天下，但是她太明白皇权政治下，自己纵然有着天纵之才，有着莫测之能，也绝对不能施展出来。
“都是些权贵子弟，能有什么意思。”薛琳反驳了念辛的话，念辛倒也不生气，解释道：“你听呀，他说他妹子整日为一个男的勾心斗角，我家主子，能文能武的，还低调，不觉得很是有眼光么？”
“就你整日的拍主子马屁。”
“这是实话，你瞧见过主子为哪个男人争风吃醋过，你瞧见主子为了宣扬自己多厉害多厉害跟跳梁小丑似的老是像那个什么丞相女儿，那个金琦，动不动就整一出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会惹事一样。”念辛说着还哼唧了起来。
“就你知道得多，不过就是去了趟宫里，你知道的再多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莫要拿来与他们比较，他们也配。”
“哇塞，薛姐姐，你才是拍马屁拍的炉火纯青的那个吧！”
“过奖过奖。”
两姑娘说话完全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啊，听得周围的姑娘是面红耳赤的，不是娇羞那是气的。
“哎哎哎妹子，人家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这些丫头，郡君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就光说吧，断草五叶的身份，你区区一个京都府府尹嫡女，能有什么比头？”
“哥，别说的京都府府尹不是你爹一样。”
“我这是认清局势，不生事端。你就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生的没人家好看吧，没人家有能力吧，你自己摸摸自己脸上，那个什么冰雪玉露膏，是不是郡君调配出来的，就单单比这个，人手里的银票都能够压死你。”
“哥！”女孩子还真的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东西确实好用，贵虽说贵了点，还要靠抢的，但是买来一瓶能够用上三两个月的，也不是特别费钱，最最最主要的是效果，“算，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唉，这就对了，别整天盯着人家多好多好，你想想看人姑娘受的罪，你是没在那殿上，你哥我那日上殿早朝，那姑娘瘦地叫一个可怜，皮包骨头你知道么，街上的那些小要饭的，就就那样，整个眼窝子都凹进去了，偏人生的好看，纵使这般狼狈模样，还是一个腰板笔直，告起状来那是一点都不虚的。”
其实他们在楼下说的话，季晴，黎慎梁少玉站在楼上的某个点都是能够听到的。
“京都府府尹的嫡长子，如今在宫里担任什么职位？”
这男子思想开放，眼界远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查查。”
“我们继续。”
楼上，季晴几人核对着接下来的日程，那男子仍是滔滔不绝地跟着自己妹子扯呼。
周围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鲜少有人知道季晴的过往。
“哥，她为何要告她的继母啊？”
男子拿筷子另一头敲了一下自己的妹妹，“能不告么？就那样的女人，正妻一亡她就继位，把人家闺女折磨成那样子，我私底下可悄悄问过那日去宣旨意的公公，他瞧见的姑娘可还要可怜，浑身的被鞭子抽打，一身的血，但是她就是这样坐在两壮年男子的尸体中间过了一晚上。放你，你敢不敢。”
“嗯…不敢不敢。”小姑娘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那两男的，还只是家丁，啧啧啧，这金家的人，还真是够毒的啊，这么想来，丞相也不是什么好人。”
“哥，你还真敢说啊。”
“金家人如何，这位兄台，轮不到你来多嘴。”
府尹嫡子抬头一看，哟，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摇摇头，不予搭理，一般这种节骨眼出来插话的，十有**是金家的人，不是金琦就是金琦，反正是金琦。他又不是没见过金琦，换了身衣服，扎个马尾就瞧不出来是她了，当是个人就是瞎子啊。
“怎么被我言中，不敢说了。”
“喂，嘴长在爷脸上，我爱说说，不说怎么滴，你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就坐远点，皇上都不管我们说什么，你狗拿耗子个什么劲头。”
府尹嫡子并没有指出金琦女扮男装，但是嘴下却没个好话。
“若是事实不确凿，兄台这般言论，岂不是诋毁金家！”
“金家用的着爷诋毁？世人心里都清楚金家人什么德行，迫于你们权利大，又有些杀人不眨眼的主，普通人自然得说好话，小爷我不怕，我今日就在这说金家如何如何，金家人若是觉得小爷哪句错了，让他们来辩驳，但小爷日后若是被暗害，十有**便是金家害的。”
“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吏部侍郎，在这里大放厥词！”
楼上的人竖耳一听，“不用查了，吏部侍郎，倒是意外，年纪与你我无二，竟然能够坐到如此位子。”
“比他爹厉害多了。”
“说起来，京都府尹可也是个厉害角色。”梁少玉纸扇轻摇，却没有等来旁人的询问，有些尴尬。
“区区，那你什么官职，小爷上早朝的时候可从来没见到过你啊，哟？厉害了喂，莫不是不是我们锦国人，那你更厉害了，金家人的势力都涨到别的国去了嘿。”
季晴娇俏一下，多么有趣又让人怀念的语气。
黎慎见到季晴这般模样，心里一突突，他能够感觉到季晴似乎对于这个吏部侍郎有些别的情绪。
“我！”
“你！你什么，真是狗拿耗子。”
“哥，什么叫狗拿耗子啊？”
“拿耗子的都是猫！你说狗来参合一脚是个什么事儿？”
“哦~多管闲事。”小姑娘将一块软软糯糯的雪媚娘放进了嘴里，惊喜地叫出声，“哇，哥哥，快尝尝这个，真是好吃！”
咬住妹妹递过来的雪媚娘，那侍郎也没有多做其他表情，却有一种…似乎是怀念的情绪在里头。
“好吃啊，这华夏以后好吃的东西还会有更多，哥哥天天带你来吃！”
“哥哥，你怎么知道啊。”
“嘿嘿，这是哥哥的秘密。”
季晴走下来，见到那吏部侍郎的时候冲他微微一笑，说道：“都是异乡异客，若是不嫌弃，侍郎以后来小店，给你打个八折。”
“老板娘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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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加字数明天还是五千字更。
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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